劉玉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倒映着兩色靈光。
彷彿直視着大道真理，他雙眸一眨未眨，生怕錯過其中的精彩。
敏銳無比的靈覺，能清晰從中感覺到秩序、正義、破敗、混亂等等概念。
隨着時間推移，破敗之劍劍身那一抹精緻的灰色，變得愈發深邃。
那種“混亂”的概念，也愈發清晰。
作爲此寶的主人，劉玉通過心神上的聯繫，能明顯感覺到破敗之劍的成長。
它於破敗中誕生、奇蹟中覺醒、混亂中成長！
星星點點的紅光，不斷從灰色劍身裡浮現，最終消散在天地間。
最後一點“火焰”本質，此刻都消散殆盡。
從此以後，它就是真正的“破敗之劍”，承載“破敗與混亂”的規則！
與原本的“聖火劍”，徹底屬於形同陌路！
不知是不是錯覺，劉玉感覺直到此刻，破敗之中才真正算是圓滿，成爲一件真正的靈寶。
“秩序與混亂，或許也不是完全對立。”
“一切秩序，最終都將走向崩塌，向混亂無序演化。”
“而就算最極端的混亂中，也會有秩序存在。”
望着散發光暈的兩件靈寶，他心中默默想道。
一息、兩息、三息.
轉眼便是半刻鐘過去，不斷從灰色劍身浮現的紅色光點，驀然消失不見。
而破敗之劍，也彷彿在一瞬間“圓滿”，對九洲鼎碎片失去興趣，乖乖歸入劍鞘回到腰間。
失去刺激的九洲鼎碎片，又恢復到平平無奇的模樣。
“這塊碎片，雖然有非同一般的意義，但眼下終究只是一塊碎片，發揮不出任何威能與功效。”
“似乎對自己來說，頗有些雞肋？”
兩指夾住九洲鼎碎片，劉玉再次嘗試用法力激發失敗後，有些鬱悶地想道。
“不過能讓破敗之劍提升，也不算浪費一場機緣吧。”
“畢竟寶物這東西，也不是越多越好。”
轉念一想，摸了摸腰間長劍，他心情好了不少。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與“九洲鼎碎片”對抗交流，完成自身的蛻變後，破敗之劍的靈性似乎增長了不少。
至少不用吩咐，就知道主動“回家”。
或許有朝一日，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此寶也能自動護主。
這樣想着，劉玉心情大好，可能錯失“周天星辰圖”的遺憾，也因此散去大半。
畢竟一旦晉升元嬰，他便能依仗用仙府強行煉化靈寶的優勢，勉強催動破敗之劍。
再也不用如現在一般，每次都只有一擊的窘迫了。
破敗之劍越強，他所發揮出的威能也更高，這在面對其他元嬰修士的時候，將是一個巨大優勢。
相比之下，周天星辰圖好像也不那麼重要。
“第一靈寶。”
“正統、法理。”
望着指尖的九洲鼎碎片，劉玉喃喃低語，忽然浮現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良久，纔將之收入儲物戒。
那個大膽的計劃，以他此時的修爲，還不夠資格實施，只能等修爲提升上去了再見機行事。
破敗之劍的蛻變，算是一個意外驚喜，處理九洲鼎碎片後，劉玉又將目光望向“紫電披風”與“幽霞鎧”。
這兩件古寶，分別是通過“紫薇遺府”第三層與第六層的獎勵，品質在古寶中都極其之高。
不但能提升眼下實力，將來凝結元嬰依舊不會落伍。
一旦將之煉化，就能獲得立竿見影的提升，自然是越快煉化越好！
控制“紫電披風”懸浮在身前，劉玉十指一動法決連掐，指尖一道道法決打出，輕車熟路開始煉化。
兩件古寶各有所長，在品質上不相上下，但他還是更重視“紫電披風”一點。
畢竟有時候，防禦力再強也只有捱打的份，而只要遁速足夠快，真的可以化腐朽而神奇！
遁速快的好處，劉玉深有體會，所以格外注重這方面。
當然，能夠兩全其美，那是最好不過了。
寬敞的練功房中，青色靈光不斷閃爍，一股股驚人的威勢激盪迴盪。
煉化法寶這種事情，劉玉早就輕車熟路。
加之兩件古寶，其中的神識烙印與法力氣息，已經因歲月流逝而消散得乾乾淨淨，所以煉化起來十分簡單。
不到半個時辰，“紫電披風”與“幽霞鎧”，便皆已經煉化完成，並且都簡單試驗了一番威能。
“不錯。”
練功房中，劉玉傲然而立，輕輕頷首非常滿意。
此時，他已經進入真身狀態，體型漲大至八丈左右。
肉身上，漆黑鎧甲靈光流轉，散發令人望而生畏的氣息。
心臟、關節等要害部位，皆處於“幽霞鎧”的覆蓋範圍，因爲能夠隨心意變化大小，所以靈活度不會受影響。
而“紫電披風”，則取代了原本黑風翅的位置，掛在劉玉背後。
如此一來，遁速與防禦上皆有提升，保命能力大大增強。
“有了紫電披風古寶，遁速驟然從四千一百里每個時辰，提升到四千五百里每個時辰。”
“這種幅度，確實非常可觀，不過差不多也快到極限了。”
“將來晉升金丹巔峰，提升幅度估計也不會太大，距離元嬰初期的每個時辰六千里，還是有不小差距。”
試驗了一番兩寶的威能，劉玉有些遺憾的想道。
隨即，他將兩寶收入儲物戒，盤膝而坐吞服“青冥丹”，收斂心神進入修煉狀態。
破敗之劍的蛻變，以及新獲得兩件古寶固然可喜，但最重要的還是本身修爲境界，這一點劉玉不會忘記。
不管局勢如何，每一日的修煉不能落下。
對能修煉到金丹元嬰的修士而言，堅持只是最基本的品質，根本拿不出手稱道，因爲絕大多數修士都是如此。
分舵總部雖然被毀，但在劉玉的親自監督之下，重建工作進行得很快。
僅僅半年之後，便恢復了正常運轉。
而面臨東荒妖族的進攻，幹庭聖地的壓力也不小，不可能一直抓着散修不放。
一陣嚴打過後，也漸漸放鬆下來。
劉玉的意志，被由上而下貫徹下去，在肅清內部隱患後，分舵的新一輪擴張再次開始。
平日裡，依舊是郭破雲負責招收煉氣築基的外圍成員。
他則主要把關金丹修士的招攬，雖然要處理分舵各種事務，但只是把握大概的方向，依舊有大把時間用於修煉。
有了先前的教訓，關於如何招攬金丹散修，劉玉也積累了一些心得。
對症下藥，自信完成五名的指標不成問題。
在懷洲動盪不安的局勢中，隨着時間的緩緩流逝，分舵實力也一日勝過一日，距離達到完成任務的兩個條件也越來越接近。
……
時間一晃，五年時間已經過去
中域東部的摩擦還在繼續，每年前來參戰的修士，依舊絡繹不絕。
但前後歷經十來年左右，劉玉的任務已經完成，即將返回紫霞羣山。
書房中，劉玉端坐太師椅上，正快速處理積攢一段時日的分舵事務。
從面上的笑容來看，似乎心情很是不錯。
“踏踏”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忽然從書房外傳來，一名淡綠瞳孔的美麗女修，很快出現在視線中。
這名瞳孔淡綠的女修，正是得力干將田小雨。
不過此女的到來，沒有讓劉玉停下手中動作，依舊悶頭處理手頭事務。
五年時間過去，他隨意散發出的氣息，愈發深不可測，修爲再次精進不少。
“.”
見狀，田小雨輕抿紅脣，可也不敢打擾，只是侍立在一旁靜靜等待。
雖然立下不少功勞苦勞，但此女非常清楚，劉玉認真辦事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
她十分清楚，自己將來境遇如何，大概率要指望眼前之人，自然不會做出一些令對方反感的舉動。
雖然有過多次親密交流，但僅僅依靠肉身上的歡愉，就試圖獲得一位道心堅定的修士的真心，無疑是癡人說夢。
所以田小雨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儘管彼此已經非常熟悉，但平日裡依舊規規矩矩，禮數上也十分到位。
“舵主的修爲，似乎又有精進！”
靜立在桌案一旁，感覺到劉玉隨意散發的氣息，田小雨暗暗心驚。
“唰唰”
一時間，書房中一片寂靜，只餘劉玉簽字蓋章的聲音連續響起。
“啪嗒”
半盞茶後，處理完分舵事務，他隨手放在大筆，擡頭淡淡道：
“何事？”
辦正事，劉玉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這一點田小雨已經知道，行禮後當即稟報道：
“稟舵主，總部傳來消息，使者明日就會趕到。”
任務完成，劉玉自然想早點回到紫霞羣山，全心全意投入修煉，所以第一時間便傳迅紫巾軍總部。
算算時間，差不多也該到了。
“本座知道了。”
聞言，劉玉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心情很是不錯。
他頓了頓，望見眼前女修期待的眼神，緩緩說道：
“此次分舵擴張能如此順利，你的功勞不小。”
“這一點，本座不會忘記，會在報告中適當敘述。”
“隨後，也會向總部力薦，將你列爲重點培養的人選。”
“放心吧。”
臨近分別，劉玉語氣罕見出現一絲溫柔。
但這一絲溫柔的背後，卻隱藏着徹骨的冷漠，此次返回紫霞羣山，他根本沒想過帶上對方。
對劉玉而言，眼前女修只是得力手下，還有解決功法後遺症的工具而已。
那一段關係，也不過是一場交易，既是交易自然不必談感情。
利益兩清，按照事先的約定，給予對方一些好處便是。
等價交換，誰也不虧欠誰。
“多謝舵主成全！”
得到想要的承諾，田小雨眸光一亮，立即鄭重其事行了一禮，臉上的喜色顯而易見。
她不奢望一步登天，這些年辛辛苦苦苦，也只是有一個結丹機會而已。
並沒有藉着親密交流的關係，妄圖再進一步抱上大腿的意思。
“此物你且拿去，退下吧。”
沉默數息，劉玉想了想，還是取出一個白色小瓶，用法力控制飛到對方身前。
瓶中裝着一顆“天塵丹”，能有效抵禦結丹時的心魔，提升一成到一成半的結丹機率，算是一種不錯的結丹靈物。
這算是他的私人賞賜，也標誌着這段關係的終結。
“謝舵主賞賜！”
“舵主.”
田小雨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接過玉瓶。
當她升起一絲希望，還想說一些什麼的時候，卻望見劉玉不耐煩地揮手。
此女不敢違抗，只能乖乖退了出去。
來到外面，晴空萬里無雲，田小雨卻罕見有些心不在焉。
“天塵丹！”
她打開瓶塞，認出其中的丹藥，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
雖然只能提升一成左右的結丹機率，但已經是許多築基修士求而不得之物，此刻卻輕輕鬆鬆得到了。
驚喜過後，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卻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田小雨明白，自己錯過了一個真正改變命運的機會。
“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面上閃過幾分失落，轉身朝自己的洞府走去。
有時候，就算機緣擺在面前，也並非人人都有爭取的資格。
若是強行爭取，往往不會有好結果。
“.”
書房，望着田小雨消失的背影，劉玉搖了搖頭收回目光。
短暫的感慨後，他眼中恢復一如既往平靜，起身向練功房走去。
對金丹修士而言，十來年就像是一次閉關，中間發生的一些事情，只是不錯的調味劑而已。
……
“懷洲分舵這邊，就拜託兩位道友了。”
“古某還要返回總部述職，不能在此久留，告辭！”
總部大廳中，交接完所有事務，在幾名金丹修士的注視下，劉玉大大方方起身拱手道。
此時，已經兩日之後。
一日前，紫巾軍總部派來的兩名金丹修士，就已經趕到分舵，雙方順利進行交接。
“告辭。”
郭破雲追隨腳步，同樣起身告辭。
“古城道友，一路順風。”
兩名總部使者不敢怠慢，親自送到大廳之外。
“兩位道友止步。”
“古某還有要事，急於返回紫霞羣山處理，我等就此別過吧。”
“他年再見！”
分舵大廳外，劉玉拱手道。
說完，他不等兩人回覆，便運轉法力化爲一道青色遁光，裹着親傳弟子張燚向遠方飛去。
“道運昌隆。”
郭破雲沒有這般瀟灑，匆忙與兩人客氣幾句後，才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某處建築中，望着遠去的青色遁光，田小雨目光幽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