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你曾經見過?”
方清源被熊風的話所吸引,他看着熊風,還真是印證了那句老話,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熊風快速解釋道:
“不是我親眼所見,而是從我原本的大兄那裡,也是金寶的父親口中得知,他跟我們展示過那座黑山的模樣,所以我還有幾分記憶。”
聽到熊風這麼說,方清源也明白過來,金寶的父親原本是化神古獸,所活過的年頭,應該也有上萬年之久,而在這麼漫長的時間中,黑山的消失,金寶的父親絕對能察覺。
只要這黑山不是在金寶父親出生前就消失了,那金寶父親就是親歷者。
當年南疆這塊區域,就是在白山周邊位置,只是不知道白山之主,爲何放着周邊這些蠻荒古獸上萬年都不動手。
“那黑山原本的位置在哪?”
熊風想了想,對着前方的方向一指:“就在前方的黑沼裡。”
此時,方清源與熊風已經離開了南楚門,來到了白山的地界中,從南楚門到白山,中間要跨越一塊寬達兩三千里,將大部分白山地界都包裹的死水沼澤。
當年方清源賴以生存的八百里黑河擺渡路線,也只是這塊死水沼澤外溢,而形成的一條支流。
“黑沼?你是說,原本的黑山就坐落在這塊惡臭的黑色沼澤裡?”
方清源有些震驚,在他的構想中,黑山應該也是一座雄偉的山峰,怎麼能被黑沼包圍呢?
熊風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道:
“在一萬年前的時候,白山周邊並沒有這一大塊黑色沼澤,我大兄說,是當初那座黑山飛走之後,這裡纔出現了這些沼澤,剛開始這塊沼澤的面積遠遠沒有這麼大,也是在漫長的時間中,才慢慢擴展至此的。”
經過熊風的提醒,方清源發現,這塊黑水沼澤的面積,確實比百年前,往白山內陸更推進了一些,若是照這種情勢發展下去,那未來白山地界,最終是不是要全被這黑水沼澤覆蓋了?
黑山的消失,與這黑水沼澤的出現,有着密切的關係,難道說這黑山,鎮壓了這些黑水沼澤?
“還有什麼見聞,我可以知道的?你漫長的人生經歷中,肯定見識着不少白山中發生的事吧?”
現在,方清源來了興趣,他發現,自己與熊風對往事談的很少,這主要是熊風不想談以往,而方清源也沒有這個意識去問。
如今方清源開始對白山的歷史感到好奇了,他很想知道,白山在過往的上萬年,都經歷了什麼。
“我能瞭解的也不多,雖然距離白山很近,可那時候的我,還是懵懵懂懂的,一心只想吃了睡,睡了吃,若不是開闢戰爭打醒了我,現在的我跟其他元嬰古獸,也沒有多少區別。”
“若是值得一提的,那便是大兄給我提過的那三次墨蛟之亂了,從黑山飛走之後,每隔三千年,白山中就要鬧一次墨蛟,這墨蛟的修爲在化神境界,每次出現,都要惹出很大的亂子,在大兄的感知中,上一次墨蛟出現的時候,來了很多人類的修士,對其進行圍追堵截,而其中的主力就是那些齊雲修士。”
方清源聽到這裡,腦子裡聯想了很多,最開始他接觸的墨蛟信息,應該還要算在自己任南疆御獸門庶務首座之時,那個時候前任庶務掌門趙良德,去參與發掘廣微道人的遺蹟,最後失陷其中,還是請黑夜去營救,當初黑夜就報告過,趙良德失陷之處,有很多細小的空間罅隙。
這些空間罅隙,不似自然生成,反而像是被什麼生物鑽出來一樣,即使經過漫長的時間,也沒有將其完全消融掉。
再後來那便是應屠武曌要求,去風息歸土獸的地盤上,找那個鬼修,在黑土之淵,發現了擒拿墨蛟的遺蹟。
如此看來,這兩處地點,就是萬年來墨蛟現身的兩次地方,那還有一次,應在哪裡?
根據時間軸來推算,黑土之淵是最初一次,廣微道人遺址是第三次,缺了中間的第二次。
而廣微道人是活躍於兩千年前左右的元嬰修士,他之所以選擇將自己的遺澤埋在白山,這其中有沒有什麼因由?
甚至來說,這廣微道人,真是壽元將盡,自發坐化嗎?
過往的事,如同迷霧一般,讓方清源浮想聯翩,之前方清源的境界不足,他自然不會去想這其中的隱秘,可現在方清源都快結嬰了,自然對這些高端信息,感到十分的好奇。
知道的信息越多,方清源就能對未來的情勢走向更加有把握,就比如這墨蛟之災,若是得知精確的時間,那等到墨蛟之災再次到來時,清源宗絕對能將自身損失減少最少,甚至還能從中謀利。
“上一次的墨蛟之災,應該是在兩千兩百年之前,這麼推算來,那還有八百年的時間,不過這個時間有可能提前或者推遲,畢竟我們瞭解的信息不多,甚至連墨蛟到底是不是生物,也弄不清楚。”
方清源最後下了結論,一人一熊便暫停這方面的對話,因爲前方清源宗的門戶已經出現在眼前。
··········
低調的迎接儀式後,方清源再一次回到了他忠誠的領土之內。
闊別幾年的清源宗,有着很多事需要方清源梳理,丹盟的事,宗門的事,還有與喀爾家族接觸的事,以及與其他勢力進行接洽的事。
“老祖,這些是靈木盟與離火盟得知您回來後,派人送來的賀禮與請柬,他們想請您過去一敘;這是燕歸門等宗門的問候,說是您什麼時候有空,他們要登門拜訪;這些是其他小型宗門勢力的聯名信,希望老祖能賞臉去參加他們舉辦的賽事。”
方清源一邊拆信,一邊隨口問道:
“什麼賽事啊?”
“是宗門年輕一代弟子的評比,第一名的獎品還算豐厚,由十幾家小宗門聯合舉辦,話說,咱們清源宗向來不辦這些,要不要也舉辦一次?”
方清源無所謂一笑:
“我生性不喜這個,當年宗門大比,我都是墊底的存在,不過你要是想熱鬧熱鬧,自己下去辦吧。”
劉詢滿是歡喜,他很早就想辦這種宗門比鬥了,一來能提振宗門士氣,激發弟子們修行的心思,二來也能打出宗門的名聲,對外進行有益的宣傳。
“靈木與離火,這是想確認我的修爲啊,嘿嘿,我偏不去。”
此時,方清源拆到了靈木盟的請柬,隨手丟到一邊,然後他發問道:
“丹盟那邊怎麼說?”
劉詢打起精神,小心將自己收集的信息稟告:
“丹盟之中的年輕一代,在經歷這麼多年的戰陣廝殺之後,對原本的韓家一系很不滿,故而對英伯這些敢打敢拼的金丹修士很是推崇,不過在英伯成功上位後,丹盟的經濟情況便急轉往下,這羣少壯派的修士們,便又開始不滿了。”
方清源暗自尋思,哪有兩全其美的事,一邊要態度強硬,一邊又要待遇福利不下滑,丹盟這羣年輕人怎麼這麼幼稚。
之前嫌棄韓閻老態度軟,對待外人不敢亮劍,等英伯順應這羣弟子的希望,將韓閻老做掉之後,又覺得福利待遇下滑嚴重,又開始不滿起來。
英伯的上位,暗中出賣丹盟的利益,這件事其他人可不知道,英伯也不敢讓他們知道,丹方被外泄,市面上有相同的競品丹藥出現,丹盟的利益自然下滑,再加上英伯這羣只會打打殺殺的外海修士,哪有經營如此大規模勢力的經驗,丹盟的利潤,自然連年下滑。
宗門收入少了,下發的福利自然也少,丹盟不滿的聲音開始變大,英伯等人,之前從十幾年血戰中積攢的聲望,也在快速下降。 “那英伯他們怎麼說,有沒有進行自救的辦法?還是準備大撈一筆,然後準備溜之大吉?對了,白山之上的韓天青,就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嗎?”
劉詢快速答道:
“英伯他們自然不肯就這麼放棄,拿下丹盟這種事,他們這輩子都不會遇到第二次了,所以英伯他們真的把丹盟當作自己地盤在經營。
只可惜丹盟的情勢擺在這裡,英伯也無能爲力,外有靈木離火封鎖,內有我們的丹藥與之競爭,市面上來自齊雲的靈藥閣等丹藥勢力,還落井下石,丹盟可謂內外困頓。
韓天青在丹盟歸來之時,也曾降臨過一次,好似發了一通脾氣,最後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英伯等人平安過關。
現在英伯持續對之前的舊勢力進行抄家,來補貼宗門,看如今的情況,還能支撐三五年。”
方清源放下手中信件,敲擊着桌子,心中尋思。
韓天青這個元嬰過得很憋屈啊,堂堂一個元嬰,連自家門戶被篡奪,都要生生忍住,看,這就是上白山的下場。
元嬰修士上了白山,就相當於坐監,對白山下的影響力,極具減少,倘若韓天青能真身下來,你看他是不是選擇一掌打死英伯這幾人,然後自己再親自坐鎮丹盟。
可惜,韓天青他下不來,丹盟裡就剩下英伯這幾個金丹修士了,若是把英伯這幾人殺了,那丹盟立馬要被靈木吞掉,這下子丹盟纔是真正完蛋。
顯然,英伯對丹盟也很上心,再加上,韓天青還需要丹盟爲他收集各種物資,故而便只能忍了。
嘖嘖,一介元嬰修士啊,落得如此下場,那真是若有選擇,狗都不上白山結嬰。
現在距離外海魔災纔沒有過幾年,英伯保住了丹青山,威望還是很高的,再加上抄家賣老底,還能支撐三五年,不過等到三五年之後,丹盟必然要迎來大變。
那就要看英伯是否展開大清洗,進行強硬鎮壓了。
聊完丹盟,方清源又問清源宗這幾年的財務情況。
“外海一戰,咱們得了不少收益,雖然損失了些弟子,但總體上各方都還算滿意,目前各家附庸士氣都很好。
只是在老祖您離開的這段時日,宗門的收入有着很明顯的下滑,靈酒已經斷了很久了,靈絲也用完了,那些丹方,宗門內的煉丹師還要經過研習,出丹率不高,材料損失很多,也賺不了多少靈石。
要是再掏出答應喀爾狩的六萬上品靈石,宗門估計也會立馬破產。”
方清源聽了這些之後,心中暗自嘆息一聲,現在的清源宗,離開自己就是不行啊。
“接下來你組織一支運輸船隊,去白山外拉一批來自外海的貨物,這些貨物可以緩解現在宗門的財務情況;另外,這六萬上品靈石,宗門內無需掏這筆款子,我會另外找辦法。”
方清源讓劉詢去拉的,是他在鐵風羣島收來的外海靈材,外海價值八千上品的貨物,在白山少說也要賺個五千上品靈石。
若不是這些貨物出貨太慢,白山內一時間吃不下,方清源都有心多跑幾次了。
聽到方清源的安排,劉詢習慣性的不去問這批貨物從哪裡來的,作爲清源宗庶務掌門,他早已適應方清源的行事作風。
該你知道的,方清源會告訴他,不該他知道的,問了也是白問。
吩咐完了劉詢,見劉詢下去準備做事,方清源又找來負責宗門禮儀的首座,讓其準備自己出行所需的儀仗。
平時方清源去哪自己飛就行了,方便快捷還隨心隨意。
但若是要拜方送禮,那就要擺出儀仗來,這是對對方的尊重。
等到十幾艘獸船佈置好,來自清源盟中的幾百名煉氣弟子,與十幾位築基修士按部就班時,方清源才現身銀寶寬闊的後背上,帶着滿載的禮物,對着白山御獸門的方向進發。
·········
“方清源歸來了?還帶着大批儀仗去了白山御獸門?”
柴藝聽着手下彙報的消息,陷入沉思,而後他繼續說道:
“這是在宣揚自己的財力嗎?給誰看呢?”
一旁的修士回道:
“方清源這是去孝敬樂川,而樂川現在則是喀爾家族的紅人,他負責醒獅谷五階仙城的材料運作,爲此,我們白山很多勢力都需要巴結他,而清源宗這幾年也得了許多高價訂單,方清源這一次去,會不會是又得了一個大單子?”
柴藝搖搖頭,分析道:
“應該不是,若是得到喀爾家族的大訂單,應該避嫌纔是,不應該這麼大張旗鼓,況且,樂川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偏向清源宗,方清源這麼做,絕對是爲了轉移某一種暗地裡進行的交易,會是什麼呢?”
柴藝敏銳察覺到方清源的用意,只可惜情報太少,他也分析不出來,方清源要走喀爾家族的門路,脫離白山一事,被列爲清源宗最高機密,整體也就清源宗劉詢,樂川與喀爾家族的幾人知道。
“那消息準確嗎?方清源的修爲是否已經達到了金丹圓滿期?”
柴藝再三確認,手下則是信誓旦旦的保證,“消息來源於南疆御獸門的一個地位很高的修士,自然可靠,他沒有理由說出這麼不切實際的話來。”
柴藝目光轉而變得犀利: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始終不能相信此事,魔災前還只是金丹六層,不過五六年便是圓滿之境,真是妖孽,不過這樣一來也好,讓其早點上白山去,省得在山下攪風攪雨了,天才又怎麼樣,上了山,照樣要趴着。”
聽着柴藝的話,手下就當作沒有聽到,柴藝這話有點影射自家兩位元嬰老祖的意思。
“給摘星閣那邊傳消息,把這件事告訴他們,爭取早日讓方清源上山,等他一上白山,我看這片地界,誰還能阻止我們吃下丹盟。”
見手下領命而去,柴藝想了想,又喚來門中弟子,吩咐道:
“準備儀仗,我也要去拜訪一下老朋友,嘿嘿,你不來見我,我就親自上門,看伱還躲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