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文素每天都偷偷給景堂打電話,她那顆特別需要體貼呵護的心因爲景堂的愛情而得到慰藉。她想快點回單位上班,快點見到景堂。
一天,她趁振峰心情很好的時候對他說道:“我想過段時間就回單位上班,我的假期也快到了,你看孩子怎麼安排?”
誰知振峰含糊其辭地說道:“你先別想那麼多,到時候再說吧。”然後便將話題岔開。文素見他這種態度,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心裡暗暗生氣。
其實振峰心裡是早就打好小算盤的了。自從兒子出生後,振峰的父愛意識突然大增,他骨子裡的那種大男子主義思想便也就此顯現無遺。他希望兒子得到最好的照顧,然而由秀鳳來照料孩子他又不放心,他母親雖然疼愛孫子,但是她自己又不願那麼辛苦地親自照料,於是他便想讓文素來照料,這樣他最放心。他也曾就孩子的問題向他母親征詢意見,結果他們的意見不謀而合,於是這更堅定了他的這種想法,但是想讓文素答應,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得搬出他母親來。於是,他便悄悄給他母親打電話,要他母親勸說文素辭掉工作,在家帶孩子。
傍晚的時候,振峰母親便過來了。她先是抱着孫子逗他開心,並不時向文素詢問孩子的有關情況,見時機成熟後便逐漸進入主題。
“文素,孩子出生也好幾個月了,你有什麼打算?”婆婆笑着說道,這笑容中似乎暗含玄機。
文素感覺這話跟自己白天對振峰說的差不多,她突然意識到婆婆是有備而來的,依她對振峰和他們家的瞭解,他們私下肯定早串通好了,於是她說話格外謹慎。
“‘什麼打算’是什麼意思?這話我不太明白。”文素也笑着迴應道,小心翼翼的。
“我是說以後由誰來帶?”
“我想由您來帶,您是他奶奶,肯定會倍加疼愛他的,不過我想您肯定不願意,所以我也不敢奢望,只能由秀鳳姐來帶,我已經跟她商量好了,她也同意了。”文素不卑不亢地答道。
“怎麼?你作爲一個母親,你不打算帶嗎?”婆婆反問道。
“我要上班,我的產假已經修的差不多了,打算再過幾天就回去上班了。”
“我真不明白,你一個月就掙那麼幾千塊錢,你有必要連孩子都不顧嗎?我以前也跟你說過,我們家不缺錢,夠你花的,你爲什麼死腦筋非要去掙那點錢,連孩子都不管了?”
“我沒有不管啊,我只是去上班,回家後我還是繼續帶他啊,一天二十四小時離開八小時而已。”
“說的輕巧,‘離開八小時而已’,你那離開的八小時對他卻是最重要的,你能保證他能得到最好的照顧嗎?”
“媽,秀鳳姐在我們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我剛和振峰結婚她就來了,一直到現在,她的表現您還看不出來嗎?您還信不過她嗎?”
“帶小孩是一項繁瑣而艱鉅的任務,秀鳳還要做家務,幫忙料理你和振峰的飲食起居,她一個人哪裡忙的過來?”
“如果不行,那就再請一個保姆,協調秀鳳,您剛纔也說了,反正家裡不缺錢,再多請一個保姆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保姆照顧的能有自己照顧的好嗎?你自己上班賺的應該也只夠付保姆的工資,你何必呢?還不如回家自己照顧。”
“即使這樣,我也願意。要不就這麼定了吧。”文素笑着說道,聲音很柔和,但語氣卻是強硬的。
眼看自己竟然鬥不過兒媳婦,婆婆那好勝要強的性格便起了作用,她惱羞成怒,拉大嗓門說道:“誰允許你這麼霸道獨行的?振峰沒說話,你就敢拍板?他纔是這個家的當家的,有什麼話他說了纔算!——振峰,你過來!”
振峰一直坐在不遠處的窗前翻弄着報紙,表面對她們的談話置若罔聞,其實一直在觀察動靜。聽到他母親叫他,他便“勉爲其難”地走過來。
“振峰,你說這事怎麼解決?”他母親不客氣地問道,明顯是要兒子向着自己,不過她早知道振峰的態度,所以話語間多了幾分自信。
文素也直勾勾地盯着振峰,看他到底什麼態度。
振峰看了母親一眼,然後對文素說道:“我覺得媽的提議挺好的,她也是爲你着想,怕你在外面工作太辛苦,而且她說的挺有道理的,依我看,我們就按照她的意思辦吧。”
“難道我說的就沒有道理嗎?難道我自己的事情非要讓別人來替我作決定嗎?我自己難道連一點自我決定權都沒有嗎?你們家也太霸道了吧?”文素一聽振峰如此說,心裡徹底感到悲涼和絕望,但此時更多的是憤怒,憤怒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別人?你認爲我是別人?其實我和你是一家人。你要明白,既然你已經嫁到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人了,要以整個家的利益爲重,沉穩大方,別動不動就跟個小女孩似的發起牛脾氣,惹得所有人都不高興。”婆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教訓的口吻說道。
文素應道:“媽,不知道這話振峰他奶奶以前有沒有對您說過,估計沒有,就算是有,估計以您的個性也會跟我有相同的反應。您也是從媳婦過來的,現在當了婆婆何必這麼爲難人?您作爲一個長輩,難道就不能對晚輩更寬容、更大度一點嗎?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振峰母親氣的直哆嗦,卻一時不知如何迴應,她哭鬧道:“反了,還要不要人活,振峰,這種老婆你還要她幹啥?趕緊攆出去……”說着又哭又鬧地拎着包衝出了房間。
振峰見狀,上前去扇了文素一個耳光,罵道:“白文素,你他媽的太過份了,給我滾!”說着,急急下樓來追他母親。
文素也受夠了,她覺得自己沒有錯,只是維護自己的正當利益而已,然而振峰的這種態度讓她對他們的婚姻徹底失望了,她無法和他繼續過下去。她趕緊收拾了幾件衣服,吩咐秀鳳好好照顧孩子。可能因爲餓了,或者也受了剛纔氣氛的感染,孩子突然大哭不止,可是文素無心理會,她覺得這個家她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只是對秀鳳說:“秀鳳姐,擺脫你了,孩子暫時交給你了。”她隨意地拿了兩套衣服塞進旅行包裡,然後拎起包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此時,外面正下着大雨,文素沒有帶傘,但是也懶的回去拿,就直接衝進雨中。振峰送走母親,正站在門口,見文素要走,他像是沒看到似的,任由着她走。振峰的這種態度讓文素對他徹底死心了,她對他現在只有恨。
文素向公交車的站臺跑去,雨淋得她渾身都溼透了,她腦子裡空蕩蕩的,對於振峰已不存一絲留戀,此時她只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就是立刻見到景堂,馬上見到他。
她打了一輛的,然後撥通了景堂的手機,電話接通後,她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家怎麼走,我現在就來找你。”
景堂顯然覺得太突然了,忙問出什麼事了,文素不回答,再問,還是不說話,他從電話那頭的空氣裡清晰地感覺到她很哀傷,像是在哭,於是趕緊將住址告訴她。他還要再說什麼,文素已經將電話掛了。
景堂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心裡一直爲文素擔心,想着她過來時全身可都要淋溼了。不一會兒,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景堂急急地去開門,一看,果真是文素,她全身都溼透了,衣服粘在身上,水直往下面滴。
“你怎麼不帶傘?”景堂低聲問道,眼神裡充滿了關切。
“忘了。”文素答道,聲音低低的,眼睛裡滿是憂傷。
“快進來,彆着涼了。”景堂趕緊將她拉進屋,關上房門。
景堂言辭舉止間的關切讓文素心裡溫暖無比,她一下子撲到景堂懷裡痛哭起來,就像一隻受傷的小鳥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樹。景堂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摟着她,任由她發泄情緒。
“都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些。”他在文素耳邊低聲說道。
文素沒說話,仍一個勁地哭,手卻將景堂的脖子摟的更緊了。
過了很久,文素的哭聲漸漸止住了,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景堂這時才說道:“你的衣服全都溼透了,趕緊換身乾的吧,不然真的要着涼了。”
“嗯。”文素溫柔而乖巧地答道。她蹲下身去找衣服,可是打開包一看,裡面的衣服全都被淋溼了,她正猶豫,只聽景堂說道:“沒事,穿我的。”說着他大步走進臥室,很快將自己的睡衣找了出來。
“趕緊換上吧。”他說道,將衣服遞到文素手上。
文素沒說什麼,很自然地接過衣服,走到裡間換上。出來後,她一直上下打量自己,撥弄着衣服,不好意思地衝景堂笑着。
景堂看着她,笑着說道:“沒想到我的衣服你能穿出另一種味道。”
“我只覺得太大了,像個袋子似的把我套住了。”說着,她用手扯了扯上衣的前襟,示意給景堂看,景堂笑,她也笑。兩人的目光不經意間相撞,誰都忘了把目光挪開,他們相互注視着,久久注視着,心底積壓已久的對對方的愛慕和渴望便不遺餘力地傾瀉出來,通過眼睛傳達給對方。愛情的蜜水浸潤着彼此的心靈,情慾的火花在每個人身上升騰……當這注視在心與心的對白中繼續進行時,這不斷升騰的火花便燃成愛的烈焰,最後蔓延成一片火海……
激情過後,文素依偎在景堂懷裡動情地說道:“景堂,我真的很愛你。”
“我也是。”景堂深情地說道,撫在文素雪白臂膀上的手將她摟的更緊了。
過了一會兒,文素又說道:“可是爲什麼我愛上你時,我已經和別人結婚了?”
“那你從什麼時候愛上我的?”景堂問道。
“我剛結婚不久,可能就是那次和我婆婆第一次鬧彆扭之後,問你作爲一個丈夫,如何協調妻子和自己母親的關係的時候吧。你呢?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可能會比你晚一點吧,”景堂笑着說道,“但是具體什麼時候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想每天都見到你,要是見不到你,我就感覺心裡空蕩蕩的。”
文素甜蜜地笑了,“其實你知道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就是你剛來這個小城市,向我問路的那天,我和我丈夫正好相親。”
景堂也笑了,說道:“是嗎?你知道嗎?你結婚的那天,我和我妻子正去辦離婚手續。”
“你離婚了?我一直以爲你有一個很好的家庭……”文素顯得有些吃驚。
“是她提出來要離的,其實她人挺好,是我這些年經常工作在外,在家的時間太少,對她和孩子的關心不夠,讓她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景堂神色黯然。
“我能理解你妻子的感受,作爲一個女人,我很理解她。”
兩人都沉默不語。
“你別想太多了,都已經過去了。我想你妻子她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的。”
“是啊,她已經和另外一個男人結婚了,那人對她很好。”
“那你也就應該放心了,不要想太多。”文素安慰道。
景堂也便不再提了,然後問起文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受了什麼委屈。
文素便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我覺得你丈夫有些狹隘和侷促,我猜他是早就想好讓你辭掉工作的,怕自己說不服你,就搬出他母親來說服你。如果他心裡沒有這個想法,非常支持你出去工作,我想他母親也不會輕率地就向你提起這事。畢竟你們的日子要你們自己過,他不同意,他母親也不會過分地干涉。”景堂分析道。
“經你這麼一分析,我覺得很有道理。本來我以爲這只是我婆婆的意思,他只是順着自己母親的意願而已呢。這樣看來,他確實可惡。”文素憤憤地說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景堂問道。
“我現在對他半點好感都沒有了,有的恐怕只是怨,但具體要怎麼樣,你容我好好想想。”說着,便將臉貼近景堂的胸口。
景堂也不再說什麼,兩人暫時無話,只是緊緊地相擁在一起,漸漸地入睡了。
第二天,文素早早起牀了,她走到廚房,想做點什麼吃的給景堂,她剛把米放進鍋裡,景堂便走過來了。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起的這麼早,我醒來發覺你不在,到處找你,還以爲你走了呢。”景堂倚在廚房的門上,睡眼惺忪的,臉上緊張的神情因爲見到文素而稍微舒緩了一點。
“怎麼會呢?我是想給你做點吃的,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文素轉過身,面對着景堂,溫柔地看着他。
“沒有,今天睡遲了,平時這個時候我都早早起牀了。”景堂衝她笑道,眼睛半眯着,有點睜不開。稍微停頓一會兒,他又補充了一句:“有你在,我睡得踏實。”
文素用手在他臉上撫摸了一下,說道:“快去洗漱吧,我把飯給你做好。”景堂順從地應着去了。這是文素頭一次發自內心的想給一個男人做飯,她感覺是那樣愜意,一切出於己願,她頭一次體會到願意爲心愛的人付出而無怨無悔的這種感覺。
等吃過飯,文素對景堂說道:“你去上班吧,我待會兒去我父母家。”
景堂堅持要呆在家陪她一天,文素拒絕了,她不想影響他工作。景堂沒有辦法,只好答應去上班。景堂走後,文素把整個屋子好好收拾打掃了一遍,把還沒有洗的髒衣服都洗好了,然後才離開。
當文素拎着包來到她父母家時,他們都很吃驚。
“你昨晚去哪裡了?振峰剛纔來過了,他說要接你回去,我和你爸都很詫異,說你根本沒來,還質問他究竟把你怎麼了,他含含糊糊轉身就走了。我和你爸又打你電話,發覺你手機關機,正擔心你呢,你就來了。昨晚你究竟去哪裡了?”
“沒去哪裡,在一個同事家住了一晚。”文素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和振峰究竟怎麼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母親擔心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鬧點小別扭,兩個人之間有一點不愉快而已。”文素淡淡地解釋道,她不想說的太多,讓父母擔心。
母親還要追問,文素已經進了自己以前的臥室,她把包裡的溼衣服都拿到陽臺上去曬,之後便躺在牀上,細細回味昨晚與景堂溫存的每個細節,無限甜蜜。
母親這時走過來問道:“你和振峰究竟怎麼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沒有。”文素簡短地迴應道,還沉浸在幸福的回憶中,因此便不想說太多話。
“肯定有,你也別瞞我,我早就料到你在他家會遇到麻煩,會過得不開心。”母親黯然說道。
“媽,真的沒有,我只是和他隨便吵了兩句而已——哪對夫妻不吵架?我記得以前你和爸也經常吵嘴,後來還不都是好好的?”文素找些託詞,想寬慰母親。
母親沒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她瞭解女兒,知道她不會跟父母訴苦,因此只得作罷。停頓一會兒後,她又問道:“那你看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你在這兒?”
“不打,讓他慢慢找吧。”文素說着翻了個身,作出要休息的樣子,母親見狀,也不再說什麼,輕輕把門關上走開了。
振峰現在急於找到文素,兒子昨晚因爲文素不在一直斷斷續續地啼哭,秀鳳勞累了一晚,幾乎未睡,如果再接着讓她照顧,她實在吃不消,因此他必須馬上找到文素。他料定文素去了岳父母家,因此一大早開車去接,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他心裡不免着起急來,再打文素電話,還是打不通。文素的朋友、同事和同學,他又一概不認識,自然也就無法得知文素的下落,於是思前想後,他只好到文素單位去碰碰運氣。一聽說來找文素,她同事都很吃驚,說文素不是在家休產假嗎,還沒來上班,怎麼找人找到這裡來了,振峰便在衆人奇怪的目光下一臉尷尬地從裡面走出來。他正站在樓下不知所措,恰巧景堂拎着筆記本電腦來上班。
景堂遠遠地看見了振峰,待走到離他很近的距離便衝他點點頭,振峰開始沒注意,見景堂衝他微笑才認出他來,兩人打了個招呼,景堂見到振峰難免有點心虛,所以他便沒有和振峰多說話。回到辦公室後,景堂趕緊給文素打電話,想要告訴她振峰正在找她,可是電話一直打不通,他心裡不禁擔心起文素來,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經去她父母家了。
且說文素躺在牀上漸漸睡着,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兒子一直不停地哭,一聲比一聲悽慘,可是任憑兒子怎麼哭,振峰就是不管。她一下子驚醒過來,倒抽了一口涼氣,想着自己就這樣跑出來不管兒子,她覺得自己這個母親實在不稱職,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回去看看,反正這會兒是上班時間,振峰也不在家。
她慌忙跟父母打了個招呼,便匆匆往回趕。一進門,她便聽到兒子淒厲的哭聲,秀鳳正哄着,忙得焦頭爛額。文素趕緊跑過來,從秀鳳懷裡接過孩子,問道:“怎麼哭成這樣了?”
秀鳳一見文素便說道:“你可回來了,已經摺騰一夜了,一直哭,我怎麼哄都哄不好。”
文素剛接過來,孩子的哭聲就漸漸止住了,秀鳳又說道:“你看,還是親媽好,我怎麼哄都不行,熬了一夜,都拿他沒轍。”說着,打了個呵欠,一臉疲憊的樣子。
文素見秀鳳眼睛紅紅的,知道她一宿未睡,心裡十分過意不去,便說道:“秀鳳姐,你趕緊去休息吧,害得你一夜未睡,真是不好意思。”
“沒什麼,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如果沒什麼要緊事,那我就先去睡一會兒。”秀鳳說着,連連打着呵欠走了。
文素這邊剛給兒子餵過奶,哄他睡着,振峰就回來了。文素吃了一驚,她根本沒想到這個時候振峰會回來。
“你終於知道回來了,自己受不得半點委屈,拋下兒子不問不管,你還算是一個母親啊?”振峰用那種責備的口氣說道。
文素躺在牀上沒吭聲,她懶得和他說話。
“昨晚去哪兒了?怎麼不在你媽那?”
文素還是懶得搭理他,她閉上眼睛,翻了個身。
振峰不禁有些惱怒,結婚前他那僞裝的紳士風度都消退殆盡,性格中的醜惡面暴露無遺。“是不是跟哪個野男人鬼混去了?”他罵道。
文素一下子從牀上驚坐起來,疑惑地看着他,心裡猜測着,難道昨晚他在跟蹤自己?果真如此的話,怎麼早晨一大早又到自己爸媽處找自己?她正疑惑間,只聽振峰說道:“怎麼,終於有反應了?我還真以爲你成聾子了呢。”
原來是在激自己!文素心裡稍稍舒了口氣,她沒說什麼,只是那樣瞪着他,用那種極度鄙視的眼神瞪着,心底對他極度討厭和失望。振峰也沒有再說什麼,也不想久待,見問題已經解決了,他晃悠了一會兒就回酒店上班了。
振峰走後,家裡又恢復了原有的寂靜,兒子和秀鳳都在睡覺,一切都靜悄悄的,她能清晰地聽到牀頭櫃子上鬧鐘的“滴答滴答”聲。在這一聲聲清脆的“滴答滴答”聲中,她的思緒漸漸回到那個讓她兩難選擇卻不得不作出抉擇與割捨的問題上,孩子與個人幸福,自己該如何抉擇?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再待在這個家是沒有什麼好日子過的——一個狠角色的婆婆,一個自私狹隘且不愛自己的丈夫——,離婚這個詞在她腦子裡閃了無數遍,可是孩子的問題卻是她要仔細考慮的。如果真要離婚,她知道自己是沒有能力帶走孩子的,振峰他們家人是拼了命也會把他留下來的。可是如果不離婚,自己就會一直生活在這個泥潭裡,永遠只能和景堂彼此遙遙相望,彼此深愛着對方卻無法相互擁有。怎麼辦?究竟該怎麼辦?要孩子就會失去景堂,選擇景堂就會失去孩子,在孩子與個人幸福的天平上,自己究竟該怎麼選?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痛苦的情緒糾結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