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沐千瓏悠然福身道,“千瓏見過兩位師兄。”又看了眼凌雪嫣,道,“見過凌姑娘。”
白宇霄面色微暖,顧非塵也溫和的笑笑。
凌雪嫣亦友好的衝沐千瓏一笑,心中卻有一種感覺,這姑娘並不簡單。
幾人用完午膳,白宇霄與顧非塵進入書房商量公事,某隻小黑豹依然寸步不離。碧月小貓倒是直接用法術回白府了。而沐千瓏,便帶着凌雪嫣到後面的花園坐坐。
那花園,佈置的極爲雅緻。如今五月,園中的木香、瓊花、芍藥均已開放,紫藤倒垂,顯得分外安靜。那園廊、亭臺、山石、花架、湖水,陰陽相融,柔和清新。
前方亭臺的橫額上,赫然是銀鉤鐵畫的三個大字:如意亭。兩旁紅漆柱子上的字也是瀟灑肆意,分別刻着:少時猛志逸四海,今唯撫劍自獨行。
這字……凌雪嫣步子一頓,暗想,應該是顧非塵所刻吧。
到了如意亭上,沐千瓏招呼凌雪嫣坐在石凳上歇息,又對一直跟隨的罌慄道,“罌慄,去泡壺茶。”
“是。”罌慄聽命離開。
凌雪嫣看着四周的景色,輕輕地笑着,“這花園如此別緻,想必,千瓏姑娘花了不少心思。”
沐千瓏也笑了,“凌姑娘誤會了,這宅院中的一切,都是顧師兄交代的,千瓏並沒有什麼功勞。”
“哦?”凌雪嫣挑挑眉,“看來顧莊主也是心思細膩的人。”而你這個小師妹,也是頗受寵愛啊。當然,最後一句話,她只是在心中暗道。
沐千瓏點點頭,並沒言語。
不一會兒,罌慄回來了。她將手中的托盤,放在石桌上。當凌雪嫣看見托盤中的這些東西后,分外驚訝,雙眼差點成了蚊香圈!這……原裝的中國茶道?!
風爐、炭撾、火夾、大鍋、紙袋、碾槽、羅、盒、則、濾網、瓢、竹夾、瓷杯、盛開水的的陶器,勝雪的瓷碗,每一樣都在告訴凌雪嫣,她沒看錯!
罌慄現場煮起茶來。她先將茶餅碾碎成粉末,再用篩子篩成細末,放到開水中去煮,
一沸,加入鹽調味,二沸,用瓢舀出一瓢開水備用,以竹夾在鍋中心攪拌,然後將茶末從中心倒進去,又過了一會兒,鍋中沸騰,三沸,罌慄將剛纔舀出來的那瓢水又倒回鍋裡,茶湯煮好,她又將茶舀進碗中。
兩杯茶芳香四溢,凌雪嫣滿頭黑線的將手中的茶碗轉了兩下,開始細細的品着,這在她看來煮制不易的茶。
片刻沉默後,沐千瓏又開口了,“千瓏不知凌姑娘喜好哪種茶,便自作主張的要罌慄煮的這普洱茶。凌姑娘覺得這茶如何?”
凌雪嫣笑了笑,“這普洱果真是越煮愈有味道,罌慄的手藝真好。”雖說煮茶有時濃度過高,但這是文化啊,中國傳統茶文化呀。
沐千瓏放下茶碗,看着凌雪嫣。不可否認,這凌雪嫣靈動,嬌俏。自己一直覺得,配得上白師兄的女子,必要溫婉大方,穩重沉着,而自己,也在朝那個目標努力,而如今,面前這個女子,卻幸運的,輕而易舉的成爲了白家的未來主母,沐千瓏銀牙緊咬,將聲音壓低道,“凌姑娘可真是厲害呀,讓千瓏佩服的很。”
凌雪嫣迷惑的看了眼沐千瓏,也放下茶碗。這姑娘幹嘛呀?忽然來這麼一句。
沐千瓏一招手,讓罌慄將石桌收拾乾淨後退下。接着,緩緩地說,“於公於私,姑娘是副莊主的未婚妻子,又可以正大光明的踢開莊主房間的大門,在以前,可是從來沒人能做到呢。”
精明的姑娘,但似乎按捺不住了。凌雪嫣嘆了口氣,自己不生氣,纔怪!來個人如此陰陽怪氣的說這些話,誰都會生氣。可如今,這位千瓏姑娘似乎並不知道白宇霄他們在朝中的舉動,如此精明,卻被師兄們保護着,遠離權力的烽煙。凌雪嫣定定的看着沐千瓏,忽然,嬌媚一笑,紅袖掩脣,眼中卻清冷一片,此中寒氣讓人動彈不得。她幽幽嘆道,“比起以前的我,你很幸運,幸運得讓我嫉妒。”
沐千瓏僵住了,這時的凌雪嫣,不復剛剛微笑時的隨和模樣。魅惑,誘人墮入深淵的那種魅惑,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她皺皺眉,穩住心神,自己是想讓凌雪嫣知難
而退,而不是想讓她發瘋的。“凌姑娘。”她喊道。
凌雪嫣像是剛回過神,似乎根本沒說過之前那句話,“啊?哦,你剛剛說那些話的意思……想嫁進白府就直說嘛,我又不是沒有容人之量。這白宇霄現在還未娶妻,誰知道怎麼回事啊,我很大度的,放心,他白宇霄絕對能隨便納妾。”
“……”沐千瓏真的很懷疑自己剛剛看到的是幻覺,魅惑個頭啊!分明還是那個看起來傻里傻氣的姑娘!
而另一邊,凌風靜靜的站在思夜鏡前,運用法力,看着鏡中女子,那一瞬的魅惑,危險,隱藏在深處的冰冷與無奈。
忽然,一緋紅裝束的女子閃身來到思夜鏡前,見凌風注視着鏡中的女子時笑容苦澀,不禁嘆了口氣,“風,你又是何苦,雪綾她不會知道,我們仙家,成仙之後,凡塵中的一切早已成虛無,當時,她沒有魂飛魄散已是奇蹟。”
凌風搖搖頭,轉過身,看向那女子,“可是蘭綺,雪兒她現在還是少了一絲靈魄,再加上她本身的執念,恐怕……”
“風,對於仙家來講,執念愈深,必墮爲魔。雪綾已被貶爲凡人,免去一難,而你呢?爲了她,將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蘭綺將凌風拉到一邊,變出一面鏡子,皺着眉,點着他的胸口訓道。
凌風看着鏡中自己蒼白的臉色,無奈一笑,“蘭綺,她是我的心魔。母親說過,心有執念,非仙必魔,我在母親的幫助下成了仙,孰料,心魔卻越來越深。”
蘭綺手一抖,緩緩地放到身側繼而緊緊握起,“你確定?看着她恢復記憶與那人幸福,你的心魔便可消除?”
再次搖頭,凌風道,“我不確定,但這是我唯一能爲她做的。”雪兒,以前,我總是問自己,你最愛的到底是誰?而現在,我不再想知道答案。如果有一天,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你,雪兒,即使你心中不願,也絕對不要讓我知道,你真正的回答。
看着凌風如他那月白衣袍一樣蒼白的面色,發紫的嘴脣,蘭綺默然。誰能想到,這樣如蘭般一個雅人深致的男子,會心魔難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