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大左手邊的桌几上放了兩塊牌子,一塊是腰牌,一塊是令牌。
“媽的。”徐大指着屋子裡另外戰戰兢兢的站着的三個人鼻子破口大罵,“你們三個人眼瞎啊!啊?咱們腳下是京城的地界啊。那麼多出宮來賭場玩的公公,說話都是一副死娘娘腔樣子,你們怎麼就分不清啊!怎麼就把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給弄了出來!他沒錢了,你們就別讓他賭了!還借債給他。他回頭朝宮裡一躲,你們上哪裡要債去?好了,現在人都被你們給打暈了,他身上還帶着出宮的令牌,賭了一個晚上都沒回去,只怕宮裡派他出來辦事的人急壞了吧。一定會派人來找,等找到之後見你們將人打成這個樣子,怎麼辦?”其實也不能全怪他的手下,就連他都被這個傢伙騙過去了,這人是賭場的常客,可三岔五的就出來賭錢,贏少輸多,每次都貼着假鬍子,說起話來細聲細氣的,但是貼着鬍子一般人也不會將他當成公公看待。
媽的,誰知道一個公公還會找自己談買賣來着。現在宮裡的日子這麼不好混了?就連公公都要出宮做點拐賣人口的勾當?
三個打手被吼的頭都擡不起來,噗通一下跪了下來,“那廝奸詐啊,貼了一個假鬍子,小的們又怎麼知道他是一個公公呢!”
“你們吃豬腦子就長了豬腦子啊!”徐大被自己的手下給蠢哭了,氣的手都在發抖,“黑三兒和方五呢?那兩個混球哪裡去了?早上到現在都不見人來。”
“昨天下無還見着他們了呢。”那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個人說道。“昨天下午下雨前他們說有點事情,就出去了。也沒說今天不來。”
“我這個老闆當的!我是給你們賣命的!他媽的。一眼瞅不到你們就惹事生非。”徐大拍桌子罵道。“好了,現在怎麼辦?啊?還不趕緊滾去叫個大夫來,要是這公公給你們打死了,我等宮裡來人尋他,我就只有把你們三個都割了蛋,送進宮裡去當太監了!”
“是是是。”三個人聞言都覺得自己胯下一緊,忙不迭的磕頭賠罪。有一個機靈的,告了罪之後馬上爬起來要出去找大夫,只是才跑到門口,剛拉開門就被門口站着的兩個人給堵住了。
“你們是什麼人?”那人一驚,“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敢來這裡!樓下的弟兄沒攔住你們?”
“陸遜,告訴他們樓下的人怎麼了?”秦韶漂亮的眼梢微微的一擡,一抹淡淡的笑容掛在了脣邊,他緩聲說道。
“你們樓下的弟兄都趴在地上呢。”陸遜不屑的擡手彈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你們要不要也試試?”
“你們敢來這裡撒野!”那人一聽,嗷的一聲罵道,回頭就對徐大說,“老大,有人砸場子!”
“砸你家老母!”徐大跳了起來,哇哇直蹦,等他看清楚站在門口的兩個人的時候,嘴角就是一抽抽,“那個啥,砸他家老母!”徐大馬上變了一副嘴臉,一巴掌扇了門口那個人一個大大的耳光,直將人扇的朝一邊歪了好幾步出去。
“老大!”那人委屈的捂住自己頓時腫起來老高的半邊臉,“是他們來砸場子,不是我!”
“你眼瞎啊!”徐大真的要被自己的手下人給蠢哭瞎了,“你瞪大你的狗眼看看,這二位是誰!”他罵完了那手下,隨後對秦韶點頭哈腰的行禮,“小的手下人真的是該死,不知道秦大人大駕光臨,您說您要來,小的一定是掃地相待啊。”
“什麼掃地相待,是掃榻以待!你家掃地待客啊!”陸遜給了徐大一個你既然沒文化就不要假裝文藝人的眼神,不屑的說道。
“是是是,陸大人教訓的是。”徐大馬上陪笑道,“小的就是一個大老粗,不會說話不會說話。”
陸遜被他逗的神色緩解了下來。
“我看你挺會說話的。”秦韶卻是冷哼了一聲,徐大不愧是市井裡混的,三言兩句就將陸遜給差點逗笑了。不過秦韶卻是絲毫不爲所動,他邁步跨入了室內,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那位。“他是誰?”他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傢伙問道,他問的時候目光一掃,看到了桌几上放置着的腰牌和令牌。
秦韶只看了一眼就認出桌子上腰牌和令牌的樣式爲皇宮之物,不用說了,這位躺着的仁兄大概就是宮裡出來的太監了。看這公公現在的狼狽樣子再加上他和陸遜兩個剛纔在門外聽到的隻言片語,這位公公可是一夜沒回宮啊,膽子不小。
“這位……”徐大有心隱瞞,但是也沒了那個膽子了,他眼前站着的是錦衣衛的千戶大人啊,哪裡有那麼好搪塞過去的。算他倒黴走背字啊,“秦大人,這位大概是宮裡出來的公公,在小的這裡貼了一個假鬍子愣裝普通人賭錢,也是小的手下沒分辨出來,這小子賭了一夜,輸了一屁股債,小的的手下問他討債,他耍滑頭,就被小的的手下給教訓了。哪裡知道這人這麼不經打……您看,這就變成這樣了。”
“呵呵。”秦韶走進了屋子,擡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令牌看了看,“你們連奉命出宮的太監都敢打,膽子是真的不小。”他一邊說,眼神又滑到了腰牌之上,腰牌上刻的是德慶宮,安海。
德慶宮是建安公主的寢宮,這人是建安公主身邊的太監。
“哎呦,小的要是真的知道他的身份,小的哪裡敢啊。”徐大陪着笑臉說道。
“你不敢?你連拐賣良家婦女的事情都做出來了,還有什麼不敢的。”秦韶微微的一冷笑,將那兩個牌子抓在了手裡,回眸對徐大說道。
“造謠,一定是有人造謠。”徐大馬上十分嚴肅的對秦韶一抱拳,“小的保證,絕對沒這事。”
“你的兩個手下,黑三兒還有方五昨天夜裡趁着大雨出去拐人,被抓了一個現行,如今那兩個人可是在詔獄裡面什麼都說了。怎麼樣,徐大,和我們去一下北鎮撫司吧。”秦韶對徐大緩緩的說道。
徐大的臉色驟然的一變,“那兩個孫子做事絕對和我沒關係。大人明鑑,是他!”徐大一指地上躺着的人,“昨天這個傢伙來找我說有一個好差事要給我。說是要叫我帶着人去綁兩個人,我能幹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嗎?我義正言辭的就給推了。他大概是看我不肯,就找了黑三兒和方五那兩個小王八蛋了。真的和我沒關係啊,大人明鑑。”
哈!這倒是來得早不如來的巧了!秦韶和陸遜聞言對看了一眼,陸遜的目光有點呆,這件事情的始末他也知道了,如果徐大說的不錯的話,那躺在地上被打的人事不省的那位公公居然就是指使黑三兒和方五綁架王府中人的傢伙?這……秦韶的目光深沉,叫人完全看不清其中蘊含的意味。
“行了,你也別叫屈了,有什麼事情到了詔獄再說了。”秦韶淡然的對徐大說道。他和陸遜兩個人本來就是想來探查一下的,哪裡知道卻是有這麼大的一個收穫。
“大人開恩啊。”徐大還想着求情,被秦韶瞪了一眼,他的話也就只能吞了下去,錦衣衛那是隨便能得罪的嗎?他的心底叫苦連天的,怎麼這麼倒黴,這麼寸呢,事情可就趕在了一起了。
黑三兒和方五這兩個黑心的,可是害死他了,他都說這事不能接,這兩個真是沒輕重,爲了錢什麼都敢做啊!
徐大的產業家業都在,如今跑也跑不掉。只能任由秦韶帶着,走後門出來。
陸遜已經通知了附近五城兵馬司的巡城校尉過來,幫忙將人押送去了北鎮撫司衙門。
到了衙門,那叫安海的小太監這才幽幽的轉醒過來。
等他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他就是一驚,“這……”
“這是錦衣衛的北鎮撫司,安小公公,你就沒點話要說的嗎?”秦韶拉了一張椅子安然的坐在了安海的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我……”安海的腦子頓時變成了一片空白,他怎麼會被帶到北鎮撫司!他明明是在賭場賴帳被人抓住了,然後被暴打的……“我有什麼好說的!”安海好不容易定下神來,“對對對,我有話說,請大人替我做主,我被人打了!”
“這個事情先放一放。”秦韶淡淡的一笑,“徐大說你曾經叫他去綁兩個人?是不是有這種事情?”
安海一聽,渾身一抖,梗着脖子死不承認,“哪裡有這種事情,我可是宮裡的人,是德慶宮的人,能做這種事情嗎?徐大那小子不光打人還滿口謊話,大人切莫相信了他。”
糟糕了,昨天他去找徐大的時候可是沒有蒙面,因爲如果他蒙面的話,徐大根本連見都不會見他。他只是從徐大那邊出來去找黑三兒和方五之前將自己的顏面照住,這兩個小癟三好打發,給點錢就聽了他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