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陣冷風吹過。
現場一陣死寂。
看着撲街在地大佬吹雞，所有人懷疑這是不是做夢。
剛纔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瞬間就死在面前。
看着汩汩流着的鮮血，聽着外面傳來暴雨聲，鼻翼嗅着那瀰漫開來血腥味，一切讓大家從震驚到恐懼再到麻木。
畢竟——
杜永孝又不是第一次殺人。
雖然這次不是他親自動手，卻也是他指使。
看一眼蘇龍。
蘇龍也是第一次開槍殺人。
以前用的都是拳頭。
開槍的感覺，很奇怪-——
帶不來快感，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壓。
彷彿一槍在手，眼前這些大佬就都是菜瓜。
“蘇龍，你怎敢？”
“杜處長，這是-——”
振國龍等人清醒過來，面露驚色。
他們的馬仔手下聽到槍聲，第一時間闖進來。
站在這些大佬身後的那些黑衣人毫不猶豫，直接拔槍頂在這些大佬後腦勺上，眼神冰冷，等待杜永孝指令。
第一次，這些叱吒風雲大佬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死神距離他們是這麼近，這麼直接。
“所有人不準動！”振國龍揮手說道。
他知道，只要他這邊人馬一動手，杜永孝就有理由滅了他們。
項大佬，葛天王等人也急忙招呼手下，不要動手，要冷靜，你們大佬命還在人家手裡頭。
現場從騷亂，再次變得死寂。
所有人把目光看向杜永孝。
這時——
蘇龍上前，噗通一聲跪倒在杜永孝面前，雙手把槍捧上道：“對不起，杜處長，我殺了人！現在我願意接受懲罰！你下令銬我吧！”
蘇龍這一舉動搞得振國龍等人一愣一愣。
顏雄捏着下巴卻暗自道：“這小子，有前途！原本給他槍幫乾爹處理後患，沒想到他還演上了！”
杜永孝使個眼色，當即有人上前把蘇龍的槍收走，又有人拿出手銬給蘇龍銬上。
“帶他下去！”
杜永孝命令道。
“是！”
兩名便衣上前把蘇龍帶走。
蘇龍昂首挺胸，往外走的時候還不忘揮舞拳頭，慷慨激揚地講一句：“爲杜先生，就算坐一輩子牢，我也願意！”
靠！
現場大佬狂靠。
演過頭了，你開槍殺人是杜永孝暗中授權，這誰都知道，你現在這樣講，是把我們全部當成傻佬？
估計很快你就會無罪釋放，甚至還會坐火箭一樣地位狂飆。
等蘇龍被帶下去，杜永孝這才冷冷看一眼那些被槍指着腦袋大佬：“剛纔講到哪裡？香港是法治社會，需要穩定，而你們這些社團幫派，就是最不穩定因素。”
“以前，我希望你們能夠守規矩，可以做到約法三章，儘量配合我工作，讓香港市民安居樂業，可現在我才知道，這是治標不治本。”
“對於伱們這些江湖人來講，不是桀驁難馴，就是野性不改，時間一久，就根本不把我這個警務處長放在眼裡！”
杜永孝說到這裡，語氣變得凌厲，目露殺機：“所以現在我想要一勞永逸，話我知，改怎麼做？”
此話一出，現場氣氛立馬緊張。
振國龍，項大佬，以及葛天王等人內心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是人，就都怕死。
杜永孝現在意思很明確，幹掉他們，才叫真的一勞永逸。
“杜處長，其實我們都是好人。”
資歷最老，歲數最大的振國龍忍不住說了句讓所有人都詫異的話。
混社團的都是好人？
這話連他們自己都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這話，但有句話說的好，有頭髮誰願意做禿子？我們這些混社團，混幫派的，說到底都是生活所迫，大家爲了生計才加入社團，希望彼此能夠有個照應。
振國龍這番話倒是沒說錯。
不管是洪門還是青幫，從一開始的反清復明，到現在的抱團取暖，都是生活所迫，大家希望聚集在一起，人多力量大。
可惜，人多了，難免良莠不齊，再加上這麼多人要養活，社團又不是慈善事業，大家張口要吃飯，伸手要拿錢，怎麼辦？只能做一些違法亂紀生意。
那句話說的好，凡是賺錢的生意都寫在刑法上。
社團就是遊走在刑法邊緣的江湖組織，社團人就是那些做着見不得光灰色生意的生意人。
“所以，你也看到，我們其實好難的，我們也想做好人，也想要對每個人善良，可是我們手下這麼一大家子人要吃飯，怎麼辦？我們只能鋌而走險做一些利潤大，見不得光事情！”
“是啊，杜處長，我們都是好人來着！”
項大佬，葛天王等人看一眼還待在原地，沒被擡走大佬吹雞的屍體，血液蔓延開來，看起來很滲人。
“我們也希望看到香港人安居樂業，繁榮穩定！也不希望香港出事！”
“以前都是我們做錯，我們不該管教不嚴，不遵守你的約法三章！”
“求求你，杜處長，就算再給我們一次機會，這次我們一定會信守承諾，按照你的規矩辦事！”
事已至此，這些大佬也顧不得要不要面子，儘量把話說得軟一點，好聽一點，給足杜永孝面子，希望他能高擡貴手。
杜永孝看着這些大佬，忽然笑了。
他這一笑，反而讓這些大佬再次打冷顫。
“說得好！”杜永孝望着大家道，“你們都是好人，市民也是好人，那麼我是壞人咯？”
“咳咳，怎麼會呢？杜處長你可是最大的好人！”振國龍第一時間朝杜永孝豎起大拇指，“你一顆丹心，可昭日月，大家全都知道的！”
“是啊，杜處長你爲民爲港，嘔心瀝血，大家全都有目共睹。”葛天王也忙拍馬道。
“那麼我殺人呢？”杜永孝笑道，“你們背後不都稱呼我爲屠夫嗎？”
“杜處長你殺人也是爲了救人！”
“是呀，殺一人救百人，千人，萬人，你纔是真正的活菩薩！”
杜永孝看着衆人忐忑模樣，笑道：“沒想到大家對我印象這樣好，真讓我慚愧。既然你們這樣認爲，那麼我總不能破壞自己在你們心目中形象-——”
衆人提着的心，再次懸高。
“放心，外面下雨，天氣不好，我心情也不好，不過現在已經死了一個人，雖然此人罪該萬死！”杜永孝一句話，直接把撲街吹雞的死定性。
“至於你們，我還是那句話，交權上來，以後不管是和記，新樂安，還是十四K全部都統一管理！看過《笑傲江湖》沒？我要成立五嶽劍派！名字就叫做‘香江社團聯盟’！”
“呃，香江社團聯盟？”
“看起來很威風樣子。”
“所有社團組織到一起豈不是需要一個武林盟主？”
一句話提醒夢中人。
現在他們就算不想聯盟也不可能。
那麼只能退而求其次，把目光放到這個盟主位子上。
如此以來，雖然他們在本社團權力被架空，但是所有社團聯合起來的權力卻無限放大。
振國龍，項大佬，葛天王等人全都緊張起來。
如果杜永孝這個設定真的成功，那麼就能打破香江百年來局面，他們當中某人就會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真正霸主，真正香江地下秩序的王者！
如果說之前他們膽戰心驚，生怕杜永孝斃了他們，然後解散他們社團，那麼現在他們反倒希望看到這些社團可以聯合起來成立一個嶄新聯盟，而他們就有機會成爲“武林盟主”。
氣氛，緊張，刺激！
杜永孝掃視他們一眼：“這個盟主每三年選一次，到時候大家可以互相投票，誰的票數最多，誰就擔任！盟主的責任義務是，帶領香江各大社團步入正軌，多做一些正當生意，有勇氣走出香港，與外界多接觸，不要窩裡鬥！”
杜永孝按照之前設定，詳細講述了這個“江湖盟主”的責任與義務，說白了就是把收取保護費變成安保公司模式，走私，馬欄之類的生意少做，販毒不能做等等。
杜永孝知道，一個社會有白就有黑，想要純白根本不可能。
比如爲什麼會有走私？
因爲走私的東西便宜，勞力士手錶最常見，一塊專櫃貨要兩萬，很多人買不起貴的，就只能瞄準走私貨，纔要一萬，是專櫃價錢一半。
爲什麼有馬欄，三溫暖，馬殺雞？因爲食色性也，男人都好這一口，沒了這種場所，那些男的去哪裡釋放？
有錢人可以包小蜜，找小老婆，情人秘書一大堆；窮人呢？難道還不允許去廟街找個站街妹五十塊錢解決一下？
還有所謂的保護費，那些酒吧舞廳夜總會本來就是烏煙瘴氣場所，很多人喝醉酒容易鬧事，收了保護費可以正大光明進行保護處理。
至於敲詐那些小攤販的保護費，還是算了。杜永孝也沒打算讓這些社團繼續這麼不要臉。
此刻，聽完杜永孝的講解，衆人對這個“香江社團聯盟”有了進一步認識。
他們當中有些人也不是隻懂打打殺殺，聽完杜永孝的話就明白杜永孝是要把社團“企業化”，“集團化”，統一管理，統一分配資源，這樣就可以凝聚更大力量，更多財力物力人力，做更大事情。
剛纔振國龍說，他們混社團的不是天生壞種，大家都想做好人。
那麼現在杜永孝就給他們機會。
“那麼請問杜先生，這第一任盟主是——”振國龍弱弱地問道。
“那還用問，當然是龍爺您啦！”葛天王想當然道。
“您老歲數最大，資歷最老，這個盟主你不當誰當？”
“說的對！如果龍爺當選的，我舉手支持！”
其他人也吆喝起來。
振國龍見這麼多人支持自己，心裡樂開花，現在甚至有些感激杜永孝搞這麼一個鴻門宴，設這麼一個局，沒想到最後便宜自己。
表面上，他還是要客氣幾句。
“哪裡哪裡！”振國龍抱拳道，“大家都有機會的，機會均等！這裡可是香港，大家都講民主的嘛！呵呵！”
“另外，我歲數大了，做不做這個盟主其實也無所謂，主要精力不足，能力不夠……”
沒等振國龍把話說完，杜永孝接口道：“龍爺說得對，他歲數的確很大，不太適合。”
“呃？”振國龍一愣神，差點噎死。
“所以我推薦蘇龍爲第一任盟主，至於第二任，我就不再多管，你們自己選！”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
剛纔大家還在猜測這次蘇龍要一飛沖天，沒想到真的飛天。
振國龍不說話了，杜永孝開口，他還怎麼說？主要剛纔他自謙的有些過了，現在拉不開面子。
於是振國龍就有意無意地看一眼項大佬，那意思很簡單，看你咯！
蘇龍是新樂安門徒，和項大佬不對路，剛纔兩人還差點劍拔弩張，刀戎相見，現在要是蘇龍當上盟主，最不利的當屬項大佬。
果然——
項大佬見狀再也忍不住道：“杜先生，我們都好尊重你的！你的話，我們也都聽，可是這一次……蘇龍論身份地位，尤其資歷，都比不過龍爺！甚至於——”
項大佬猶豫了一下，“連我都比不過！這樣一個人，試問如何服衆？”
“是啊，項大佬說的對！”
“蘇龍只能算二線，這纔剛扎職當了大佬！”
“以前就是個武館教頭！”
其他人也紛紛議論起來。
杜永孝冷冷看着這幫人，一聲不吭。
振國龍察言觀色，再次努力，給葛天王一個眼神。
葛天王不得不站出來道：“大家說的都很有道理，還請杜先生明察！”說完，一抱拳。
此時，等於所有江湖大佬都不同意杜永孝決定，任命教頭蘇龍爲第一任江湖盟主。
杜永孝看着這幫人，等到大家安靜下來，才道：“說完沒有？你們的意見我全都聽到，至於到底要不要任命蘇龍，我說了算！”
說完，杜永孝轉身道：“現在我宣佈，蘇龍爲第一任江湖盟主！”
十幾名黑衣人把槍往前一杵，進一步頂在所有大佬後腦勺。
外面霹靂閃爍！
窟嚓！
悶雷落下，
轟隆隆！
那些大佬一個個臉色驟變，渾身哆嗦。
一片死寂中——
杜永孝頭也不回，踏步出去：“誰贊成，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