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風行唱片,雅芝回港。
風行唱片公司。是一間六十年代中期以後開始製作粵語流行曲唱片的風行唱片公司,亦經常在唱片封套和曲詞紙上標榜「粵語流行曲」,雖然那其實仍是粵曲。這間公司發展到二十一世紀都還屹立不倒,雖然混得比較悽慘。粵曲唱將崔妙芝和當代一批粵曲名人亦曾在這間唱片公司出過唱片,六十年代中末,風行正值巔峰,許多知名歌星都在其旗下,甚至鄧麗君、秋官,汪明荃等衆星都曾在這間唱片公司錄過唱片。並且跟TVB和亞視都有着良好的合作關係。
可惜在這兩年裡公司的生意卻日落千丈,市面上十分不景氣。
兩年前TVB自組成立了唱片公司華星,就沒有他們風行什麼事了。而且再加上海外的寶麗金突然進軍香港,大手筆的一手全盤收購香港地鑽石唱片公司後,改名爲香港寶麗金的寶麗金巨獸開始大肆搶佔市場和歌手,風行的業績也日漸疲態。
最讓風行難受的不止如此,沒多久身爲主心骨的大老闆鄧一奎,因驟發腦梗塞,四肢癱瘓且時常陷入昏迷,已經根本無法自理,更別提看顧公司了。雖然事後遠在國外留學的少東家鄧敏志,聞訊趕回港內,但人心本就浮動,大老闆都撲街了,更不對這位小開抱有什麼信心了,順理成章地,之後職工和歌手都紛紛地出走了大半。
聽聞現在的風行唱片公司在職的工作人員已經不滿十人,落魄到小老闆都要親自上陣的地步,不過好在原本的發行渠道和關係網還在,所以勉強還有點生意。目前接一些代理髮行以及製作業務維持生計,此刻正處於苟延殘喘,半死不活的狀態,不過不至於立刻破產倒閉。
贏病己曾經調查過香港的各大唱片公司,對這風行也有所瞭解,選擇它是因爲其在這個年代的人脈和發行渠道比較完善的關係,卻也並不知道這間公司是如何撐過這場難關的,不過可以猜想,多半也是進行融資,或者被新老闆收購,就看自己下手能不能快過別人了。
跟鄭東漢他們商議好具體事情後,讓他們重點留意這間唱片公司的具體動向,甚至在調研清楚後可以先行談恰。贏病己在桌上也承諾不出兩個月,就出錢盤下一間唱片公司。
贏病己信誓旦旦的保證讓鄭東漢他們放心不少,不過也都好奇,他怎麼能夠在兩個月內賺到幾十萬港幣呢?據他們估算,前兩年的報價物價,成立一間設備齊全,具有唱片印刷、唱片出版、音樂製作、有完善發行渠道的唱片公司最起碼也要三四十萬元。像風行這種規模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保守估計起碼需要六十到七十萬的價格才能全盤拿下。
而贏病己能拿出這麼多錢嗎?這是一個問題。
不過他們都相信這個神奇男子是不會亂放炮哄騙大家的,有了共同憧憬的願景,加上切實可行的計劃,既然下定了注,那就走着瞧好了。
兩個月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大家拭目以待。
在友好協商後,留下各自聯繫方式,贏病己便決定帶贏仙鳳她們道別了,他們自個兒則還有事商量所以多呆一會。
贏病己站起來凝睇看,小妮子李若彤已經睡熟了,阻止了想要叫醒她的贏仙鳳。“把她抱上來。”
說着蹲下了身子,讓贏仙鳳將她抱在自己背上。贏病己的動作十分輕柔,李若彤的身子十分輕靈,一點也不重,託着小屁屁的手感不錯,兩瓣挺翹。
揹着人,跨步走出這桌,整個大廳仍舊熱鬧。很多客人杯酒划拳,酒意正酣,談興正濃。同時又都在翹首以盼,期待着舞臺上的錄音機,期待贏病己講鬼吹燈。
贏病己嘴角銜笑。不再留戀,帶着兩女施施然,瀟瀟灑灑的在角落隱蔽之地,悄悄地走了。
臨走之際,眼角瞥見一道孤零影只得曼妙身影。曳着烈焰,似是一團炙熱的火,將息猶盛,太過於眩目的美麗。
那道身影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美眸光輝一閃,贏病己已經揹着李若彤,帶着贏仙鳳走了。
出了帝豪夜總會,外面依舊人潮海海。
贏病己和贏仙鳳一起等着的士經過。
兩人並肩而立,在燈火照耀之下,一如銀鑽,一如明珠,一如旬日,一如水月,那份英秀風神,那份嬌豔如花,吸引了大片路人的矚目。
天幕中數不盡閃爍的星,交織成令人目眩的銀河。
“多美的夜空啊!”
贏仙鳳將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輕聲低語道:“病己,我真的看不懂你了。”
贏病己揹着人兒,好整以暇,悠然開口。“用不着懂。你只要知道我能照顧你們就可以了。”
窈窕可人的贏仙鳳側過臉頰,把兩道似水地目光,凝注在贏病己的俊臉之上,依舊是高深莫測,熟視有頃,完全看不出什麼。
心中微微嘆息一口氣兒,病己真的變得陌生了,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好像完全換了個人似的。不過事總算是好事,他變得優秀,優秀到讓任何人都無話可說,她又有什麼不滿意的呢。可是她還是心情複雜,想起剛纔他剛纔自信滿滿,指點江山的霸氣模樣,幾十萬塊錢像白紙一樣,輕飄飄的一句交給我,讓一個月領一千來塊死工資的她有些暈眩,前後差異實在太大,改變的太大,直到現在才讓她真正感受到一股不真實的感覺。
贏病己思緒飄飛,神情自若,忽道:“過幾個月,等公司開了,姐你也過來幫我吧。”
贏仙鳳一怔。他的話語很輕,讓人感到很溫暖。她雖奇怪他的神秘,一轉臉卻笑意盈盈,噙着笑,沒有應聲。
這時,的士緩緩駛過來了。
坐上專門開夜車的的士。
三人遠離了這座燈火輝煌的城區。
......
星月璀璨,微風習習。
香港市區之內,九龍半島南岸,維多利亞港之濱,被日本稱爲‘傳說中的機場’的啓德機場也迎來了一位外表天生俏麗、談吐靜雅宜人的長途空姐。
已經成了選美之後,離別了贏病己的趙雅芝並沒有進入、加盟“無線”,而是報名參加了日本航空公司的空姐招考,結果以她的優秀,自然被順利的招進日本航空公司做了職業空姐。
直到做了兩年空姐的趙雅芝纔來到了“無線”,但卻不是走上熒屏做主持或是演戲,而是在幕後給着名導演譚家明做助理編導。幾個月後開始主持有獎遊戲節目《心大心細》。從1975到1987年,趙雅芝在“無線”一共演出過二十多個電視劇,《乘風破浪》是她參演的第一部電視劇。
現在的她卻沒想做什麼明星,一心懷揣着空中小姐夢,可是現實卻是狠狠的打擊到了她。做着飛機上的服務員工作的她,剛剛纔在國外回到長洲附近,繞過大嶼山西端轉向東北,然後在大嶼山沙螺灣以北改向東進場,經過維多利亞港西部海港,進入建築密集的西九龍上空。可爲轉折重重,光聽起來就費勁了。
加上今晚正好有颱風吹襲香港,港內吹的是強度不穩定的陣風,下降便更爲困難。而且因爲啓德機場跑道三面環海,左面很接近滑行道,靠近的一方雖爲陸地,但不遠處卻滿布樓房。
對機上的乘客和空姐、特別是坐在機艙右邊靠近窗邊的乘客而言,飛機降落時就恍如是飛錯了航道一樣。
可以感覺到飛機與地面距離越來越近,地面位於深水埗及旺角的擠迫街道、多層樓房及行人已一一清楚可見,但前方卻未見跑道蹤影。後來兩旁的建築物似乎快要撞到機翼,靠窗的旅客甚至更可以清楚看見民居內的電視畫面、或天台上晾曬衣物的顏色。
此時飛機正在九龍城上空轉彎,跑道也正在前方出現。
數秒以後,起落架已接觸到陸地,飛機已降落在海港中央的跑道。
對居住在航道之下的九龍城居民而言,誇張點的說,只要在大廈高層拿着晾衫竹便可以把飛機掃下來!
這趟充滿驚險刺激的13跑道降落,對於乘客和機師是一種考驗,對於趙雅芝她們空姐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驚心動魄的挑戰!
所以明明才飛了一個月,當了一個月空姐的趙雅芝會感到疲憊。也難怪她做了兩年空姐便轉行了,天上地下的奔波,白天黑夜的顛倒,時間窘迫,青春在奮鬥中慢慢褪去,她們中的很多人在退役後,面臨着殘酷的再次就業;因爲繁忙的工作,無暇顧及自己的婚姻,照顧各自的家人;而且比起其它地方,在港的空姐,又苦又累不說,每天還得提心吊膽,經受心理壓力和身體健康的雙重壓力。
一旦離開空姐的工作崗位,她們有人就往往會感覺失去了“孃家”,遠離了組織,她們需要有彼此溝通,共同成長的平臺;需要一個熱心服務、切實可靠、腳踏實地、精準定位的媒介,把她們所需要的的行業動態、焦點人物、時尚資訊和社交信息傳遞給她們。所以趙雅芝在服役兩年後便脫離了空姐——這個外表看似光鮮的秩序隊伍,最終選擇了媒體界TVB。
長長嘆息一口氣兒。
素顏不施粉黛,面容清純秀美的趙雅芝,提拉着旅行箱澀澀地抿了抿脣。獨自出了機場,她揚眸,就見遠處熱鬧地街邊上,細妹同大家姐正坐在轎車前座內,望着自個這邊。
趙雅芝臉上重新掛起了笑容,由因這裡是唯一的機場,所以這裡到處都是人滿爲患,車流量特別之多。不想擠在這裡的她,快步走了過去。
打開後面的車門,矮下身坐了進去。
每一次坐在這個位置,她都有一種特殊的親切感,彷彿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一個空間。
像個假小子似得趙雅珍,坐在大姐隔壁,轉過頭面視着趙雅芝嘻嘻笑道:“三姐,這次剛從哪裡飛回來呢,有沒有買什麼土特產喲。”
“臭珍妮,你三姐都累了,不說幾句寬慰話都好了,哪有見面就要東西的。”幾姐妹的大姐,趙雅倩沒好氣的道。
她似是着意修飾過,容光美豔奪人,一顰一笑間讓人心神搖曳,尤其那襲休閒T恤中所裹嬌軀,玲瓏凸凹,豐滿異常,散發出男人極難抗拒的迷人魅力,頭髮被車窗外的風輕輕撩起,神情慵懶,姿態優雅。
咬了咬脣,趙雅芝答非所問地低頭道:“家姐,細妹,老是這樣麻煩你們,我……。”
“說什麼傻話,姐妹之間這點小事用得着說麼。”趙雅倩陰着臉,皺眉不快的說道,她的臉龐,光潔明媚,卻或因月色悽清而帶上了一點點冷色。
趙雅芝歉意的支了聲:“嗯。”
“很晚了,我們快回去吧,都坐好了。”車前座的駕駛座上,趙雅倩成熟的嗓音飄來。
倚靠在主駕駛位置上,她活絡了一下伸展的十根玉指,像是彈奏鋼琴一樣,輕輕的波浪着。
一手輕輕的扣住了方向盤,一手“咔嚓、咔嚓!”打火,離合,那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腳底猛的踩下了油門,車身外面的世界瞬間飛快的倒退。
她的眼眸晃過無數的景色,車裡靜悄悄的沒人說話。趙雅芝心情不好所以沒說話,她妹妹趙雅珍吐了吐舌頭,見氣氛沉悶,於是隨手打開了車上的收音機。
天際突然閃過一道亮光,接着轟隆的雷聲響起。
嚇了趙雅芝和趙雅珍一大跳。趙雅倩反應到挺平淡。
“你們好——我是來自大城市香港新界元朗的小村落,我名字叫病己,今天心情非常的衝動,今夜陽光明媚,今夜多雲轉晴。”雷聲過後,好巧不巧,贏病己性感的聲音緩緩盪開,讓人即便身處炎炎夏日還能感受到陣陣陰涼。
這個聲音……
趙雅芝這一整月都在到處飛,待在香港的時間並沒有多少,所以對贏病己的事情根本一無所知,突然聽見他的聲音頓時有些發矇。
趙雅珍忍不住猛地笑了出來:“噗嗤~咯咯~大姐三姐,這個人可真搞笑。”
趙雅倩也是被逗樂了,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一笑如花,風情萬種!
真是一個渾身都透着女人味的美少婦。
趙雅芝心中想着事兒,面上不自然的隨口迴應道:“是……是啊。”
趙雅倩眨眨眼睛,卻是突然說了一句:“這個人名好像很耳熟。”
趙雅芝還在發怔中:“嗯?”
沒多久,大雨傾盆便淅瀝嘩啦落下。
這場雨,伴着戚風。
淅——
大雨持續地下着,夜色已深,趙雅倩繼續平和地開着車,車窗外面的風景瞬間被刷新着,趙雅芝幾人卻都被收音機裡傳來的聲音吸引住了,那道聲音相當有趣的開場白說完,正式進入正文。
趙雅芝才後知後覺,驚訝的道:“鬼故事?”心下嘀咕他是電臺播音麼?
趙雅珍的膽子終究要大些,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她,聽的津津有味,長路漫漫聽廣播是個不錯的選擇。她是個嘴巴閒不住的人,一有空就會蹦出幾句:“這人說的東西到挺有意思的,盜墓賊嘻嘻他怎麼不說**賊呢,太沒追求了。”
趙雅芝無語:“……”
趙雅倩一邊開着車,望着前方道:“別說話。”
“(⊙o⊙)哦。”得,見大姐大發號施令了,趙雅珍立馬住嘴。
幾姐妹跟着都豎起耳朵安靜的聽着,窗外雨聲嘩嘩下着,颱風颳着,車內贏病己的聲音比風雨還要多變的說着。
贏病己深沉的嗓音,幽幽的讀道關鍵段落:“屋裡黑着燈,那個白紙人一動不動的躺在自己的牀上,蒙着被子,之前的好象一切根本就沒發生過。
胡國華一想留着她晚上再變成活人怎麼辦,不如我一把火燒了它乾淨。把白紙人抗到院子裡,取出火摺子,就想動手燒了紙人,深更半夜的,這時紙人忽然開口說話:“你個死沒良心的,我好心好意幫你,卻想燒了我!”——”
本就聽的心驚膽跳地趙雅芝和趙雅珍,陡地一陣顫慄,終於受不了的大叫出聲:“啊!!!”
臉色煞白。
冷汗浮現。
兩姐妹尖呼一聲,一點淑女風度都沒有的又手掩嘴,瞪圓了眼睛望着收音機。
開車的趙雅倩的手都差點一抖滑落,贏病己的聲音跟夜風一起送來,雖是輕如蚊蚋,但如鬼哭,聽在耳中令每人汗毛直豎。
車子內的氣溫似一下就降了下來。
贏病己變得壓鬱的聲音重新變的緩慢,卻是不急不緩的說了下去。
車子終於開到趙家的時候。
贏病己嘴裡的故事也剛好被電臺監控的人員,停在了一個合適的段落:“夜半奇談的聽衆朋友們,晚安!
今晚的節目就播送到此。明晚同一時間請繼續關注商業電臺,盡情收聽鬼吹燈——我是你們的特邀主播——贏病己。”
這會兒,渾身冰冷,臉色刷白,半句話都說不出來的趙雅倩與趙雅珍突然齊聲道:“呀,是他!”
同樣聽的渾身不自在,冷汗滿臉的趙雅芝,眨巴眨巴眼睛,頓然奇怪道:“你們在說什麼?”
趙雅珍一雙原本猶帶睡意的盈盈大眼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露出震驚且不敢置信的表情,對後座上的趙雅芝道:“贏病己啊!搜神記的作者,三姐,你難道不知道他嗎?”
趙雅倩搖搖頭,微笑着沒說話。
趙雅芝定定心神,先搖搖頭,又斂了表情,平靜道:“搜神記?沒聽說過,而且,而且我爲什麼要知道他。”
趙雅珍直勾勾地盯着她,首次綻露出笑容,如一內盛開百合般,分外迷人。不過嘴上卻急促地說着:“哎,當空姐真可憐,都讓你變成火星人了!”
這死妮子嘴巴子毒辣辣得補了一刀。
“……”趙雅芝呆住了,不明白她的意思,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不過感覺好厲害的樣子。對多日不見的那個人的身影,再一次清晰的浮現在腦海,多了幾分好奇心,暗暗詫道:“他難道是個大明星麼?”小心翼翼的從包包裡偷偷的拿出一張寫着聯繫方式的白紙。
不由睜着好看的雙眸,一瞬不瞬地凝視着紙片,竟癡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