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就是小人，所以就別擡舉我了。”洛沉站起來，“我說了，我還有客人在。是你自己說的不要說廢話，那就別說了。那個人你想要怎麼處置，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洛沉！”風雲軒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當初該死的那個人是你，你知不知道？是你！而不是我的母妃！”
這句話信息量實在是有點兒大。慕梨瀟都坐在那裡消化了一下。所以說……果然是因爲父輩的感情糾葛？所以風雲軒纔會如此怨恨洛沉？這也解釋了爲何洛沉看他的眼光就像是在看自家頑皮的孩子。
因爲在洛沉眼中他原本就是一個孩子。
“如果不是因爲你，你母妃也不會來求我。”洛沉陰沉地看着他，“要記得，誰纔是罪魁禍首。”
一句話，就把風雲軒打回了原形。他鬆開了洛沉，頹然地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洛沉轉身就走。
慕梨瀟猶豫了一下，才追了上去。
“榮國公留步！”
洛沉停住了腳步，但並沒有轉過身，大概是害怕慕梨瀟看到他臉上的情緒，“蕭姑娘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想知道，榮國公會不會救祁放？”慕梨瀟低聲問道。身後的風雲軒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應該不會聽到她問的這句話。
“是他自己莽撞，我要怎麼救？”洛沉嘆了口氣，“我知道他總有一天會沉不住氣，葬送了自己的。遲早的事情，我可以救他一次，兩次，但沒有辦法永遠都救他。何況他要殺的人是雲軒。”
雲軒。他沒有說殿下，而是說了雲軒。言語間的無奈慕梨瀟聽得分明。
“如果榮國公不救的話，我就只能自己冒險了。”慕梨瀟知道拿自己威脅洛沉根本就沒有用。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試一試。
“你是在威脅我？”洛沉果然聽出了她的意思，“你覺得，雲軒喜歡你，所以我會受你的威脅？”
“我沒有這樣想！”慕梨瀟說道，“不過是不想祁放就這麼死掉而已。他和小桃，值得幸福地活下去，雖然他們並沒有辦法忘記這樣的仇恨，但是他們也該明白，這麼做有多麼不值得。”
“的確是不值得，我都不知道和祁放說過多少次了，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聽過我的話。當初我救下他和小桃，就知道他們以後會給我惹出這麼大的亂子。我原本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覺得他們永遠都沒有膽量動手。可是我估計錯了仇恨的力量。”洛沉搖了搖頭。
“我想，有了這一次的教訓，祁放以後應該都不敢再這麼做了。我會勸他離開京城的。”慕梨瀟說得信誓旦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把握，畢竟是那樣刻骨的仇恨，並不是這麼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動他的。
或許，她可以拿小桃作爲威脅？
“你能勸得動他？”洛沉再次嘆了一口氣，“就連我都沒有辦法動搖他，更不用說你了。不要再說了。如果你真的要救，就救吧。從他動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可是和他說得很明白了，他不能對雲軒動手。一旦出手，恩斷義絕！”
所以那個危急關頭，祁放也是想到了榮國公的這句話，纔會不受控制地說出他的名字？既然榮國公不想
再插手，慕梨瀟也只能放棄了，看來還是要她自己想辦法纔可以。
“是我冒昧了。”慕梨瀟說着，轉身準備走向風雲軒。
“十二和我說起過你的事情，我知道你很聰明。但千萬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慕姑娘。”
這一聲“慕姑娘”讓慕梨瀟聽得心中一凜。楚姨竟然和洛沉說起過她的事情？楚姨究竟是有多信任他？
“我知道了，榮國公放心，既然知道我是一個聰明人，就該知道我從來不會做什麼傻事。”可她已經做了不少的傻事了。如果她真的想要救祁放，就一定會得罪風雲軒，她不知道風雲軒對她的忍耐度還有多少。
更何況這中間還牽扯到多年前的舊案。風雲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人提起那件事情的吧？
她走回到風雲軒身邊的時候，他竟然都還沒有能夠回過神來，慕梨瀟喊了他好幾聲，他才擡起了頭，眼中竟然泛着淚光。
看來榮國公的確是戳到了他心中的痛處，纔會讓他有這麼大的反應。
“殿下，走吧。”就連他的語氣都變得無比溫柔。雖然她心中知曉風雲軒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風雲軒點了點頭，握住了慕梨瀟伸過來的手。他看起來從來沒有這般脆弱過。那些陳年恩怨，恐怕一直都堆積在他的心裡吧？
洛沉不是說了嗎？他纔是那個罪魁禍首。
經過太子府的時候，風雲軒並沒有要進去的意思。慕梨瀟還故意停留了腳步，他卻一直往前走。
“殿下要去哪兒？”她知道自己不該問這樣的話，風雲軒當然是要去她的院落裡了。當然是要殺了那個榮國公看起來還有些在意的人。
“洛沉可能以爲我真的不敢殺他，可我就是要讓他看看。他從來都沒有看錯我！”風雲軒說完，就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慕梨瀟只能跟在他身後，腦子裡想着各種辦法，卻不知道會不會有用。
小桃看到風雲軒氣勢洶洶地走進院子，嚇得差點又打碎了手裡的東西。不過雖然她自己穩住了，卻是風雲軒走過去一把打翻了她手上的藥碗，“他不需要吃藥了。”
他走進房間裡，將牀上的人拎了起來，然後扔到了地上。盛怒之下的人力氣真是大到驚人，慕梨瀟聽到祁放撞在牆上的聲音，都覺得疼。
“說，你和洛沉究竟是什麼關係？”
原來他並不準備就這麼殺他。慕梨瀟在心裡稍微鬆了口氣。既然他還想要知道一些事情，那就說明她還有救人的機會。
祁放咬着牙，不肯說一個字。
“不肯說是嗎？”風雲軒眸光一冷，“來人，把他帶回到地牢裡去！”
兩個暗衛出現在祁放身邊，一個拎着一隻手臂，將他提了起來。
祁放看着風雲軒，咧嘴一笑，牙齒間都是血跡，“爲何不現在就殺了我？”
慕梨瀟聽他這麼說，心都涼了半截，他現在最不應該做的事情就是挑釁風雲軒。因爲風雲軒可是真的會殺了他的。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可以成全你。”他向自己的暗衛伸出一隻手，暗衛心領神會地把身上的刀交到了他手裡，“不過，我可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了。這樣豈不是對不起榮國公對你的心疼？”
慕梨瀟都想要擋在祁放面前，但又覺得這麼做十分不妥，而小桃已經想要衝進來了。
她只能假裝自己不想看到什麼血腥的場面，轉身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帶着略微驚恐和失望的神情看了風雲軒一眼。
風雲軒主意到了，將手上的刀放在桌上，追了出去。“阿離，你聽我說，我只是想要嚇一嚇他。”如果慕梨瀟覺得他是個冷血的人，那他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形象可能就要崩塌了。
他今天好不容易纔因爲那般脆弱的表現得到了慕梨瀟的關心。不能就爲了這麼一個人功虧一簣了。
“我自然知道殿下是什麼意思。”慕梨瀟低聲說道，但她還是沒有擡頭直視風雲軒。
“你說我要怎麼辦？”風雲軒嘆了一口氣，“難道你還要我放過他不成？他可是想要殺我的人！”
“其實這也並非不是一個好主意。”慕梨瀟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說動風雲軒，“如果殿下連想要殺自己的人都能放過，一定會傳爲佳話的。”
“阿離的意思是……”風雲軒的眼中劃過一絲考量。慕梨瀟說得沒錯，如果他連想要殺他的人都可以放過，必然會有人說他宅心仁厚，民間的那些人不就喜歡這樣的故事？
可是他並不想就這麼輕易放走了那個人。
“如果殿下殺了他的話，要是透露了一點風聲出去，可能就是一件壞事了。他不過是個自不量力的人而已，殿下沒有必要把他看得那麼重要。”
雖然他是個自不量力的人，卻是個和榮國公有關係的人，慕梨瀟知道風雲軒不會就這麼容易放手。看到他臉上陰晴不定的神情，她只好接着說道，“雖然我並不知道殿下和榮國公之間有什麼過節，但是如果殿下想要報復一下那個榮國公的話，我還是有個辦法的。”
聽到報復榮國公，風雲軒的眼睛一亮，“阿離快說，有什麼辦法？”
“不如我們就把這個人帶到榮國公面前，說要殺了他，看看榮國公會有什麼表現？他不是一點都不在意的嗎？”慕梨瀟也不想出這麼一個主意，可是如果想要風雲軒真的把祁放放了，就只能讓他嚐到一點甜頭纔可以。
風雲軒果然很喜歡這個主意，“是啊，他不是一點都不在乎嗎？那我就當着他的面殺了這個人。”
“不，我的意思不是讓太子真的殺了他。太子還記得我方纔說的話嗎？”慕梨瀟真怕風雲軒一激動真的把祁放殺了，那她就會連榮國公都得罪了。
“阿離放心。我只是嚇唬一下那個洛沉。我想他知道我要放過這個祁放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一定會更好看。光是想想就有些迫不及待要過去了。”風雲軒說完，就重新走回了房間裡面，讓自己的人先行把祁放帶到榮國公府外等着。
方纔在那裡受了那麼大的氣，現在就能夠回去報仇雪恨，風雲軒臉上都滿是得意的神情。
“走吧阿離，這次你只用在一邊看好戲就行了。”風雲軒拉着她的手就又走了出去。
這來來回回的，雖然路途並不遠，但慕梨瀟都有些累了，主要是心累。因爲她根本就摸不清那個榮國公的脾氣。
如果他還是那麼一副冷臉可要怎麼辦？豈不是神仙都救不回祁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