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錦覓和景妧兩個在棲梧宮中四處閒逛,錦覓瞧見花叢,高興地過去摘了一朵,誰知花一摘下就化作雲煙消散,錦覓不信邪,試了好幾次,氣鼓鼓地懷疑天界的花嫌棄她靈力低微不給摘,想了想,把身後看着的景妧拉了過來:"景妧姐姐!天界的花欺負人,不給我摘!你靈力深厚,你試試呀?"

景妧看了看花搖頭道:"這花摘不下來跟靈力高低無關,這些都不是真花,不過是雲朵幻化的,你沒發現這花都是沒有香味的麼?"

"啊?"錦覓聽了,低頭湊近花朵仔細聞着,果然沒有味道:"天界的人真奇怪,好好的真花不用,非要變假花,這我怎麼採香蜜啊?"

景妧看着眼前雲朵幻化的花,心中一動,嘴上卻隨意應道:“這其中想必是有什麼緣故。”

景妧想去別處看看,讓錦覓先回棲梧宮,卻不知道她遇到了那麼個不那麼靠譜的狐狸,正在極力忽悠單純不知事的錦覓。

景妧在天界各處轉了轉,果然!轉了許久,在天界,竟然一朵真花都沒瞧見!整個天界所有花朵,全部是雲朵幻化。頓時沒了興趣,便回棲梧宮去。誰知,錦覓人並不在棲梧宮。

嘆了口氣,正要尋人,遇到了剛從歧黃仙倌處回來的旭鳳。

景妧拱手作拜:"火神殿下。"

旭鳳想到方纔歧黃仙倌對那丹藥的讚賞之意:"景妧仙子。"

景妧多少有點兒詫異:"殿下叫錦覓小妖,卻叫我仙子?"

旭鳳道:"雖然你並未得了承認頒佈仙階,但你修行已有上仙之境,那小......那錦覓靈力低微,且說自己是一顆天生天養的葡萄精靈,並無父母,你是凡人出身,又如何會是她姐姐?"

景妧自是明白旭風的疑問,笑道:“錦覓自化形便與我在一處,四千年來朝夕相伴,況且錦覓天真純善,我很是喜歡,也樂意照顧她。她都願意認我做姐姐了,我如何就當不得呢?"

旭鳳點點頭,沒再追問。

景妧道:"殿下想問我的,似乎不是這個?"

旭鳳頓了頓:"先前在花界你給我的藥丸......"

景妧:"殿下找人看過了?"

旭鳳咳了一聲:"歧黃仙倌說,你這藥丸煉製地極好,其中火靈之力溫和,療傷養身確實極好。"

星妧笑道:"花界藥植豐富,這幾千年來我嘗試過許多方子,煉製的丹藥不少。只是花界的草木精靈,多半水木二系,受不得這火靈之力的藥丸,所以一直剩下了。殿下如果需要,我可以將身上帶的這些火性的都交給殿下,算是感謝殿下在天界收留我和錦覓。"

旭鳳道:"那卻不必,只這一瓶便足以治癒。不過你雖是凡人出身,這煉丹之術着實不錯,讓人佩服。"

景妧:"殿下過獎了。"

旭鳳點頭:"你此來天界匆忙,所攜之物似乎不多,這種療傷之藥,可有屬水的?"

景妧雖有些詫異,但卻沒有多問,揮手取出一瓶遞給旭鳳:"這便是,殿下拿去就好。"

旭鳳接過:"多謝。"

"殿下客氣了,我與錦覓在此叨擾,不過一瓶丹藥罷了。"景妧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問能否在棲梧宮尋個地方煉丹之事。今天才來天界,跟這位火神殿下也不熟,還是不要貿然開口得好。

兩人說完這些,錦覓正好回來了,旭鳳招來仙侍給景妧和錦覓安排了不同的房間,畢竟如今戴着鎖靈簪的錦覓在外還是男身,便是姐弟也不好同屋住。索性在花界之時兩人就只是相鄰而居,雖說如今離得略遠了些,錦覓也沒什麼不適應的。

景妧與錦覓二人離開後,旭鳳招來了聽,把剛從景妧那裡得來的丹藥讓了聽給璇璣宮送去。

璇璣宮。

潤玉從了聽手裡接過丹藥,了聽走後,潤玉拔下藥瓶的塞子,一陣清新包含水靈之力的藥香傳來,潤玉有些驚訝,想了想,倒出一顆,青玉色的藥丸並不大,但藥丸晶瑩清透,其上繚繞的仙氣若有似無。他想了想,捏住藥丸放入口中,這丹藥入口即化,即刻竄入肺腑,化作一股沁涼的清新之氣,順着全身脈絡遊走,他只覺得自己手臂上傷口的疼痛減輕了許多,連近幾日來感到的靈力遊走不暢都緩解了很多。

潤玉略有那麼兩分驚訝地看着手中的藥瓶,想了想,輕輕一笑,妥善收了起來。

入夜,天空暗沉下來,景妧坐在窗邊,周身縈繞着靈力,一絲一絲地隨着功法的運轉沒入她體內。

她雖以是上仙,可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唯有拳頭硬才能走遍天下。

突然間,靜坐的景妧眉頭一動,感到了一陣星辰之力的波動,許多遊離的星辰之力開始向某個地方匯聚,接着開始以某種特別的規律重新歸入天道。

景妧從入定中醒來,忍不住好奇,悄悄出了房門,離開入夜後安靜下來不復白日嘈雜的棲梧宮,往自己感覺到的此刻星辰之力正濃的地方飛身而去。

空曠的石臺之上,漫天星斗有序地排列運轉,閃爍着瑩亮的流光,背對着她的白衣仙人指尖揮動,行雲流水之間,那月魄星輝在他指尖像有生命一樣流動起來。他的背影在滿天星光的映襯下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清寒,純白的廣袖長袍隨着他的動作在空中滑過,整個人在星臺之上,彷彿應和着流轉的星宿,一同在發光一般。他身後不遠立着一隻白色的小獸,銀白的毛髮在閃動的星輝之中泛着柔和的光。

此情此景,竟美得如同一幅畫卷。

景妧立在遠處,沒有出聲,也不敢在上前,就站在石臺的一角靜靜看着,不敢打擾。

然而她來了不久,潤玉便察覺到了,起初他以爲是天后派來的人,便暗中觀察,發現她並沒有什麼惡意,便放下心來。

星光映照中的女子眉目如秋水遠黛,帶着絲絲縷縷的微涼,和一股令人心中不覺安寧的恬淡。

回過身的白衣仙人,溫潤如玉,眼中彷彿蘊有整個靜謐的天河。

遠處的白衣仙人卻朝她慢慢走了過來,她卻一時怔愣在原地,沒有動作。

景妧記得,先前錦覓與她說今日新認識的一個狐狸仙提及,火神旭鳳乃是六界第一美男子,她當時未覺如何,此時卻覺得,這話,有些不盡不實。

“這位仙子?”

清冷的聲音如空谷傳響,突然傳入耳中的聲音讓景妧恍惚了一下,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這位仙子?”

聲音似乎又近了一分。她猛地回過神來,正瞧見之前被她看到布星的白衣仙人已經帶着身後的白色小獸站到了她的眼前,而那隻看着頗爲可愛的小獸還微微歪着腦袋看着她,似乎有那麼兩分好奇。

意識到自己剛纔做了什麼的景妧只覺得一股熱氣衝上頭頂,連忙低下頭順勢擡起雙手拱手作了一禮:“抱歉,我……”才說了三個字,突然頓住,一時竟有些想不出這時該說些什麼。卻聽不遠處一聲輕笑:“不知仙子到布星臺來可是有事?”

景妧低着頭無聲地深深呼出一口氣,好容易定了定神:“只是夜間閒逛,感到此處星辰之力甚濃,一時好奇過來看看,打擾仙上了”她看了他一眼。

“仙子客氣了。”雖有些好奇方纔有星光追到她身旁繚繞的事,見她不提他也便不問。

“是仙上客氣了。”景妧總算完全緩過神來,笑道:“我並未得天界承認頒下仙階,怕還稱不得仙子,仙上叫我名字,景妧便是。”

他面上閃過幾縷訝色,上神修爲在身自然瞧出了眼前這人早已有上仙修爲。雖覺奇怪,卻也沒有追問,只點頭應了一聲:“既如此,我表字潤玉,景妧也便不必稱呼仙上了。”

“潤玉?”她在口中念念:“有匪君子,溫潤如玉,仙上人如其名。”

“咳。”潤玉輕咳一聲,還是頭一回有人在他面前這樣直接地誇獎,他有些不大適應。

這一聲輕咳讓景妧猛地回過神來,見潤玉微微側過頭,而他身旁的白色小獸歪着腦袋直直看着她,一雙大大的眼睛瞧得她此刻只覺得十分不自在,於是趕緊轉移話題:“仙……潤玉,這個可愛的小傢伙是?”

潤玉看過來見她伸手指着身旁的魘獸,輕笑了一下擡手摸了摸它的頭:“這是魘獸。”

“魘獸?”景妧的眼睛亮了一亮,思索片刻問道:“我依稀記得在書中讀到過,魘獸以夢爲食,吞吐夢境滋養自身,可是種很是神奇的靈獸。”

小魘獸似乎聽懂了她的誇獎,上前兩步靠近她一些,衝她低低叫喚了兩聲。景妧忍不住伸手摸摸它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