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柱子的陪伴下,安苒與安蕙走到寧樂府的西門口。
安蕙上前輕輕叩門,門內傳來請問的腳步聲,隨後木門便被打開,探頭看來的是小李哥。
小李哥有些疑惑的看着安蕙,又順着看到了安苒和大柱子,“安蕙姑娘,你這個時候還要入府?”
安蕙的臉色並不算很好,實際上因爲在路上也沒有碰到回家的安大娘,心裡實在擔憂的厲害,“小李哥,我娘有出寧樂府嗎?”
“安大娘還沒出來呢。”小李哥說道,往日裡安大娘都是從這個門出來的,他又如何會不知道?
“小李哥,寧樂府裡面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往日裡我娘這時候都是到家休息了,可是今日遲遲未歸,我與阿苒心裡都擔心的很。”安蕙憂心忡忡。
小李哥只是一個看門人,所以對府內後院的事情自然不瞭解,可此時看着安蕙那張俏媚面容露出憂慮,心中自是有些感觸,“安蕙姑娘你也別太擔心了,反正今日是我守門,你先進去瞧瞧,許是哪位主子今日嘴饞要吃宵夜,所以才留下的。”
小李哥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安苒心中雖然也是擔心,可到底沒有安蕙那樣焦慮,安大娘一箇中年婦人,穿的又極其簡樸,劫財劫色皆是沒有可能。她心中暗暗猜測,只道是府內另有玄機。此時的她比較擔憂的是安大娘是不是在府內出了什麼事情,若真是如此,那也許麻煩會更大……
“姐姐,咱們先進去看看吧,許是真如小李哥說的那樣呢。”安苒搖搖安蕙的袖子,脆生生的說道。
安蕙點點頭,只暗暗祈禱自己是杞人憂天。她轉頭看向大柱子,牽強的笑着,“柱子哥,今兒謝謝你了,這天也黑的厲害,你先回去吧,莫要等我們了。”
大柱子是外人又是男子,自是不能入寧樂府,而安蕙也不好意思讓他在屋外等候。不過,大柱子卻是憨憨的咧嘴一笑,“不礙事不礙事,我在這兒等着就是了。”
安蕙見大柱子堅持要留下等待,本想勸阻幾句,卻被安苒制止,“姐姐咱們先去看看娘怎麼樣了吧。”
“……那好,柱子哥,那就麻煩你在這多等我們一會兒,若是你等了半刻我們還未回來,那你就先走吧。”安蕙說道,心裡對於大柱子那是極其感謝的。
大柱子擺擺手,便示意他們快些進去。
安苒與安蕙手拉着手,向着寧樂府後院大廚房走去。
此時的大廚房依舊燈火通明,還可聽到一些嘈雜之聲,只不過……那卻不是往日裡鍋碗瓢盆碰撞的清脆響聲,此時的聲音尖銳的厲害。
安苒蹙眉,道:“姐姐,莫不是大廚房有人在吵架吧?”
“寧樂府對於下人的管制向來極嚴,他們又怎會這般明目張膽的吵架?你可莫要胡說。”安蕙心中雖也覺得像是吵架,可又覺得不大可能。
她們走的越近,對於那屋子內的吵雜聲聽的越發清晰。兩人同時停步對視一眼。
沒想,居然還真被安苒給猜中了。
喧囂吵雜,其中還夾雜着女子驚聲尖叫和瓷碗碎裂的聲音。
兩人一道小跑,來到大廚房門口,卻見門口圍着好些個丫鬟嬤嬤。安蕙眼尖,瞧見了曾經與她一塊兒共事且關係不錯的丫鬟山桃。“山桃,今兒這是怎麼回事?”
山桃回頭,見來人是安蕙,便說道:“你娘出事了!”
安蕙臉色一白,那原本就懸着的心更是七上八下,身子微微一晃,好似馬上就會倒下。安苒感覺到了她的不冷靜,連忙在後方扶着,以防她摔跤。
安苒此時已經冷靜下來,聲音中雖也有焦急,可卻將那種感覺強行壓抑,“山桃姐姐,我是安苒,請問我娘究竟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安大娘今兒晚上做了些甜點菊花糕,老太太吃着喜歡,便囑咐着給每個房都分發一些。可誰想,其他房的主子吃着都沒事兒,偏偏明姨太太吃了只說肚子痛……”
安苒聽的心漸漸沉下來,素聞大宅院中的各種勾心鬥角,可卻從來沒有想過今兒居然來到自己身邊。
這山桃原是大廚房的丫鬟,後來老太太寧母瞧着她水靈聰慧,就收到自己身邊到丫鬟。作爲老太太房中的丫鬟,她說的話從某一方面來說,是最爲有可信度的。
“既然其它房的人吃了都沒事,那明姨太太又如何能斷定是我孃的過錯?”不用說,屋內那尖銳的聲音定然是明姨娘,可說到底,安苒卻有些不理解,誰人膽敢在寧母面前使絆子?除非……這事就是寧母主使。
“這我可就不知道,安苒妹妹你也別擔心,安大娘畢竟是僱傭,想來姨太太就算是想懲治,也不會是現在。”山桃也就是看着安苒年紀小才這般安慰。這事情若是楊夫人或是其他主子,也不見得能鬧大。到底也就鬧個肚子,更何況是現在這種容易得病的季節?
可是明姨娘卻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性子,此時她已經斷定是安大娘的菊花糕出了差錯,那說什麼也是要做些什麼出自己心中那口氣。
安苒那是山桃安慰兩句就能安心的?她擡頭,見安蕙的樣子還是不太好,便讓一旁的山桃幫着扶好,自己就依着個子矮小的優勢,穿了進去。
“你這賤奴!快說今兒究竟在我那菊花糕裡放了什麼東西?”明姨娘此時雙手叉腰,渾圓的腰圍被一根繡有繁瑣圖樣的精鍛纏着,墜着的絡子上面繞着瑪瑙。若是此時的她和顏悅色,想來也算個美婦。可是,此時的明姨娘面容猙獰,看着還真有些可怕。
“姨太太,我並不是你們府裡的奴才。”安大娘站在明姨娘的面前,帶着一種苦惱糾結,卻是極其堅定的表情說道。
“你!”明姨娘以前是個丫鬟,自被擡舉成姨娘後就覺得自己比那些下人的地位要高許多,且又依仗着老爺的寵愛,最是喜愛作威作福。而現在面前的中年婦人居然不買賬,這實在讓她不悅。“快說,你爲何要害我!”
“姨太太,您這話可真是冤枉人,我一個廚娘,與你無冤無仇,又何必要害你?況且今日的菊花糕都是從一個蒸籠裡蒸出來的,其它房吃了都沒事,您又如何能斷定是我害你?”安大娘年輕的時候就是在寧樂府當差,直到嫁人才脫離奴籍。只不過後來因爲夫君的早逝,自己還要拉扯兩個小的,這才求了曾經一塊兒共事的姐妹,在寧樂府尋了廚娘的差事。也虧得她的點心做的極其可口,又很是合老太太的口味。這纔在寧樂府能夠過的穩定。
若是其他主子,她或許還會顯出幾分奴性,可這明姨娘與她年輕的時候都是丫鬟,此時雖然成了半個主子,可在安大娘的心裡卻算不得什麼。
明姨娘很是惱火,她又如何不知曉今日事情與安大娘無關?可是她此時以來到大廚房興師問罪,也明白這事情少不得要鬧的寧樂府上下都知曉。也因此,在此時她就算心虛,那也是要一口咬定是眼前這廚娘的錯。
安苒在一旁看的真切,雖然孃親目前還沒有什麼大礙,可過一會兒,那就不知道。畢竟,那位姨太太身後兩個瞧着孔武有力的嬤嬤,就不太好對付。
這可如何是好?現在看來,似乎在場的人都不想將事情鬧到老太太面前,在安苒看來,這也就是遲早的事情。
既然是遲早的事情,那麼如果想法子催化一下,會不會能讓孃親早些解除目前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