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欣雨知道,有些人有些事,過去了,就回不來了。她不能貪戀的。
“我和你一起回去。”肖瑾沉默了一會,纔開口。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沐欣雨推了推身邊的身影道:“走吧,別猶猶豫豫的像個娘們!”
沐欣雨以前每次想要趕走肖瑾,單獨做什麼事時,她都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海風太大,你也別呆的時間過長。有什麼事想找我,可以在QQ上給我留言。”肖瑾很認真的勸她。
“知道了,肖大媽!”
“哎,看來你真的沒事了。”肖瑾頗爲無奈的笑了笑,一點也不爲她這個稱呼而生氣。相反,心裡還感覺暖暖的。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最後,肖瑾下定決心離開了。因爲,他不想顧景軒發現他和沐欣雨在一起,這樣對她很不利。
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海邊,看着浩渺的大海,沐欣雨深深的舒了一口氣,她還要多久,才能逃出這個惡夢呢?就今天父親的表現來看,她滿可以決然離開,可一想到沐氏還有之前父親躺在病牀上的憔悴樣,她狠不下心了。
就讓她,再堅持一段時間吧!
從海邊回到顧家時,宴會已經散場了。
大廳裡只剩下僕人在打掃衛生。
她一進來,坐在大廳中一張沙發上的顧景軒,猛地掐滅菸頭,豁然起身,朝她憤怒的走了過來:“你去哪了?”
“我只是出去透了透氣。”該面對的人,她始終要面對。想來想去還是不要惹怒他爲妙,安安穩穩的等到父親去世,和他離婚,是最好的出路,也是唯一的出路。
顧景軒打量了她一眼,見她裙子溼了一半,身子正在顫顫發抖,不自覺將眉頭皺的更深了:“你去了海邊?”
“是的。”沐欣雨以爲顧景軒看穿她有自殺的企圖才生氣的,身上微微升了暖意。
見她承認,顧景軒藍瞳立馬一凌,捏住她的細腕,就往樓上拽去:“我到處找你,原來你卻和肖大明星玩鴛鴦戲水去了!好,好的很!”
顧景軒就快要被她氣瘋了,從來就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樣,無視他的存在!
沐欣雨聞言,心猛地一涼。拼命的去掰顧景軒拉她胳膊的手,然而,顧景軒卻加大了力度,她無法掙脫,只能踉蹌的被他往上硬拽。
“你這個混蛋,放開我!”憤恨之下,沐欣雨猛地朝顧景軒的手背咬去。頓時,顧景軒條件反射的鬆手了,“啊……”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沐欣雨一個腳心不穩,往後一仰,從樓梯上摔倒滾了下來,頓時鮮血模糊了她的視線,在閉上眼的那一刻,她看見顧景軒驚愕的睜大了藍瞳。
“欣雨!”顧景軒深喘着粗氣,看着額頭不斷滲血,滾到地上一動不動的女人,大腦一片空白。惹禍的那隻手,緊緊捏着拳頭,指甲狠狠的扎進手心,他絲毫覺不出痛來。
而這一幕,正巧落入和江天相伴從書房出來的程浩南眼裡,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
滿頭是血的女人,側躺在大廳的橡木地板上,淡紅色紗裙裹着纖瘦的身軀,白如玉的胳膊上沾滿了血跡。看到這畫面的人,都不自覺的呼吸困頓起來,爲她擔憂。
數秒後,一抹挺拔的黑影如同失去控制一般,猛地衝下樓,一把將那抹身影,緊緊抱在懷裡,聲嘶力竭的喊道:“沐欣雨,你別嚇我!”
這聲音悽慘的令聞者心不自覺的一揪。
一身白衣的江天見狀,站在二樓處,緊緊擰了一下眉頭,清澈的眼裡劃過擔憂。
直到程浩南抱起沐欣雨時,顧景軒纔回過神,幾步走到樓下,推開程浩南道:“閃開,她是我妻子,怎麼輪也輪不到你來抱!”
“顧景軒你這個混蛋,有這樣對待自己妻子的嗎?”程浩南死死地抱着沐欣雨,根本不讓顧景軒有機可乘。抱着她更加纖瘦的身軀,程浩南的眉頭緊皺,手忍不住顫抖。
“你放開她!”藍瞳裡已經滿是嗜血的妒火,顧景軒眼裡除了緊閉雙目的女人,別無其他。
“絕不!”這一刻,程浩南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死死的將她護在懷裡,不讓任何人再傷害她!
顧景軒目光一緊,從懷裡掏出一把手槍,頂在程浩南光潔的額頭上,一字一頓:“她是我的,誰也別想動她一下!放下她,否則,我要你的命!”
話末,將扳機扣到一半的位置上。
“上次我就沒有畏懼,這次更不會!”冷眸死死的盯着顧景軒,毫不畏懼。
顧景軒已然失去理智,那種親手毀掉心愛東西的折磨感,讓他喘不過氣。
就在他即將下手,將扳機扣到底時,耳邊突然響起了從容不迫的溫潤話語:“顧少,你就算要殺人,也得先把你妻子送進醫院吧?她的樣子很糟糕。”
聞言,顧景軒和程浩南猛然從心痛中驚醒,二人同時將目光落在沐欣雨身上,隨後,程浩南不管不顧的抱着她就跑了出去,顧景軒隨後放下槍,緊跟其後。
江天看着二人快速消失的身影,淡淡的一笑,正也打算離開,卻被急急趕過來的顧楓和顧秋雲問住:“江先生,怎麼回事?”
江天溫文道:“沐小姐不小心從樓上跌下,現在顧少和程先生正送她去醫院。”
一句話,江天就把事情的經過,說的清清楚楚。
“怎麼好端端的從樓上摔了下來?這個女人就是個十足的麻煩精!”顧秋雲聞言,厭惡的眯了眯眸,“再說了,她摔下去,浩南跟着去什麼!”
顧秋雲說完,見江天朝她看了一眼。立馬不好意思的別過頭,不敢對視他的眼睛。
“江先生,讓你見笑了。”顧楓感覺很丟臉,一天內,二次讓江天看到他家的醜事。
“言過了顧董,意外時刻會發生,還請你別想太多。”江天這句話說的溫文,其實聰明人都能聽出來那點弦外之音。意思讓顧楓別把意外錯怪到沐欣雨身上。
顧楓聞言,詫異的掃了一眼江天,見他臉上依舊掛着疏遠的溫文笑容,便有些不解他爲何屢次三番的爲沐欣雨說話。
“叨擾這麼久,我也該回酒店了。”江天說完就轉身離開。
顧楓見狀,趕忙跟着他出來,打算召喚保鏢護送他離開。卻見江天的身影一出顧公館的大門,候在門外的車隊就打開了車門,幾名身強體壯的保鏢就下了車,護着江天上了車。隨後,車隊揚長而去。
車隊中央的防彈邁巴赫後座上,身着白色夜禮服的江天,將手中的手機旋轉了好幾圈後,最終還是撥出去一串電話號碼,等對方一接通,他就吩咐道:“先別去捉那小子,我要讓他自己回來。”
“是。”
港城醫院的急救室門口,程浩南剛將沐欣雨放在病牀上,醫護人員就急忙將他推開:“程先生,請您在外面等待。”隨後,醫護人員就將沐欣雨推進了急救室。
等顧景軒氣喘吁吁的追過來時,醫護人員正好關上了急救室的大門。
顧景軒幾步衝上前去捶打急救室的門,卻被程浩南給推開:“顧景軒你如果想沐欣雨活着,就別打擾醫生急救!”
此時的顧景軒有些狼狽,滿頭大汗,息喘吁吁,幾縷捲髮貼在白皙的臉頰上,藍眸內瞳光黯淡,“她……會不會有事?”
程浩南聞言,冷眸中緩緩升出霧氣,很想不理會顧景軒,可他這句話問的是如此的痛心,話音都似乎帶着顫抖。
“不知道。”
這三個字一出,顧景軒修長的身軀竟緩緩跌坐在地,扯開領結,苦澀的笑了起來:“很好,我這下徹底得不到她的心了……怎麼辦,我真的有點絕望了呢……”
“你爲什麼要對她這樣?”程浩南舉起拳頭,猛地揮到他臉上,片刻,顧景軒的嘴角便留下了鮮紅的血液。他只是拿着手背輕輕擦了擦,然後,擡眸看向程浩南時,意料之外的沒有憤怒,而是淡淡的悲傷。
程浩南知道,剛纔這一拳,顧景軒滿可以躲掉的,他卻沒這麼做。這讓程浩南很是詫異:“你爲什麼不躲?”
“沒必要,如果不是你,我自己也會動手!”顧景軒深吸一口氣,收回目光,看向長長的走廊前方,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對程浩南說,“你問我爲什麼對她這樣,這也是我一直問自己的問題!”
這樣的顧景軒是程浩南沒見過的,少了邪魅張狂,多了幾分深沉。
“三年前,我活着和行屍走肉一樣,每天從一個夜場換到另一個夜場,從一個女人身上換到另一個女人身上,喝着酸澀的紅酒,抽着嗆人的雪茄……整天被一羣人圍着,嘰嘰喳喳的奉承着,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是她,猛然甩了我一耳光,然後,仰着頭,一臉無畏的對我說:“你是個人,不是禽獸,你該像個人一樣活着,知道什麼叫做感情,該知道愛一個人不是低賤的!”當時,我聽到這話,猛然驚醒。知道,人活着還有樣東西存在,那就是感情!”說到這,顧景軒頓了頓,緊緊捏着手心內的領結,深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