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立方體,棺材。
這是東方曉醒來後的第一反應。
這是哪裡。純白色的房間,九口米黃色晶瑩剔透不知什麼材質的棺材在房間裡圍成一個圓圈,棺材邊口金色繁複的鏤空雕刻,像是某種巫術的符文。空中懸浮着許多水晶模樣的立方體,裡面時不時跳轉出一些畫面,具體是什麼無法分辨。此時東方曉和其他人一樣,從棺材裡醒來,或警惕或茫然的打量着周圍。
所有人都穿着相同的衣服,白色高聳的帽子和廣袖暗流紋長袍,這讓東方曉想起了遠古時代神話中的白無常。我爲什麼會在這裡......東方曉發現自己有的東西想不起來了,大部分人生記憶應該是有的,但是……正因爲有的東西想不起來,連具體丟了哪些記憶也不知道。這讓東方曉瞳孔微縮,一股未知的恐慌感涌上心頭,很快又被壓下去。
“這真他媽見鬼了。”顯然其他人都注意到了這點。除了對面那個疑似“破魔”的人穿着與他極不相符的衣服低聲罵了一句,其他人都沒有做聲。
就在東方曉以爲會沉默很久時,“歡迎來到箱庭世界”,左邊清冷的聲音響起,集中了大家的視線,“來自不同位面的契約者”。
打破沉靜的是黑色雙馬尾少女,鼻樑高挑,紅脣白齒,純黑深邃的眼眸直視前方,看不出情緒波動,好像不是人類的眼睛。與她正對面的銀白長髮少女一直低着頭,在一身白衣的襯托下,感覺快與房間融爲一體。一黑一白對比十分鮮明。
“這裡是以自身記憶爲代價實現願望的箱庭世界,我是箱庭執行官,同時也和你們一樣,是契約者。”黑馬尾少女停頓了一下,目光聚集在對面銀髮少女身上,只有一瞬間的停留,接着說明:“我們都是自願用部分記憶爲代價換取不可能願望實現的契約者。”說着隨手一揮,房間中漂浮的無數立方體立刻聚集在棺材中間的圓心位置,融合成一個巨大的水晶球,裡面的圖像也停止出現。
“這水晶球裡裝載着我們已被剝離的記憶,現在只要我們簽下自己的名字,契約成立,儀式就可以發動,法則會讓每個人的願望實現。”話音剛落,每個人面前都出現一張泛黃古老的羊皮捲紙和一支羽毛筆,上面像圖案的文字東方曉都不認識,但是簽字的地方卻一目瞭然。
“你是說我們爲了那什麼願望來到這裡,”旁邊的黑髮及腰少年不滿的盯着黑馬尾少女,嘴角勾起略帶諷刺的笑意,如果不是少年的聲音,東方曉或許會認爲那人和自己一樣是女孩子。
“憑什麼相信你。”這是陳述的語氣,“我們可什麼都不記得,包括那所謂的願望。”少年的手指在棺材扣上輕輕叩擊。少女沒有在意少年的敵意,“在不經本人認同的情況下記憶是不能被剝離的,否則我們就不可能完整的站在這裡,現在記憶都在水晶球裡,你們自然不記得,我沒必要騙你們,這九張契約若有一人未籤,契約不完整,不僅儀式無法發動,還會被法則反噬,到時候記憶取不回,願望也會逆流。就算有人想反悔也不行,否則我們都要玩完。我有,不惜一切帶價要實現的東西,這個意識深刻在靈魂裡。”少女專制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少年沒了笑意,神色黯然,似乎想到了什麼。東方曉覺得,古書中所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大概形容的就是他吧。只見少年極其認真直視黑馬尾少女,薄脣輕起:“你可敢起誓。”
黑馬尾少女沉默了幾秒,“吾幕塋以箱庭執行官之名起誓,之前所言爲真,若有一人未籤契約不成立,以及願望的代價【只是】記憶。”說完,少女額前劃過一道白光,迅速穿入少女額中。看來就算是不同位面的言靈之誓表達方式是一樣的。少年無奈笑了笑,在紙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見少年的動作,東方曉就知道少女說的大概是真的了。
“那我們怎麼知道不是你爲了自己的願望利用我們……”“那種事只有神明纔有能力做到,若是神明,何必如此麻煩利用。”在亞麻色微卷短髮少女說完之前,剛纔的黑髮及腰少年打斷了她,“況且9張契約是一樣的。”意思是黑馬尾少女會和他們付出一樣的代價並獲得一樣的利益。
“反正大家現在也沒了記憶,與其不斷懷疑,還不如讓儀式發動吧,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少女環視了一圈的人一眼,抿了抿嘴。銀髮少女突然擡起一直低着的頭,拿起手中的筆迅速簽下契約,東方曉被她紅色的瞳孔看呆了,第一次見到紅瞳的人,又覺得對方長得像瓷娃娃般精緻,真是個奇怪的人,隨即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其他人見此也開始陸續簽下契約,在這過程中,栗色單馬尾長髮少女,黑色短髮卻留有一撮用繩子拴住不長不短的馬尾少年,以及棕色短髮,目光卻一直呆滯的青年,一直沉默不語。東方曉所不知道的是,那個棕發青年,大腦裡已經被【臥槽】【神展開】給刷屏了。另外,金髮“破魔”青年一直皺着眉頭。
當黑短髮少年最後一個放下筆時,“契約成立。”黑馬尾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
金色鏤空的雕紋立刻從棺材上旋轉成螺旋形脫離出來,迅速分別包圍纏住驚訝不知所措的人們,低沉詭異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念着古老的咒語,水晶球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上面開始再次閃動讓人無法捕捉的畫面。巨大複雜的魔法陣在房頂憑空形成,層層從上疊加落下,並形成涌動的漩渦。
“啊!!————”
在尖叫聲中,伴隨着一聲或許誰也沒聽到的【對不起】,整個房間包括裡面的一切消失在漩渦和刺眼的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