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十 四 章
物非人非
“趙哥，你說哥哥會不會有事啊？”
在第一峰下面，應憐擔憂看着空蕩蕩的前方，墨軒就是從此處進入考覈之地。
然而，趙寒鬆還沒說話，李非趕緊湊了過來，拍了拍胸脯，笑嘻嘻的說道:“小妹妹，你就放心吧，你哥哥能不能同過考覈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沒事的！”
“對啊！你就放心好了，絕對沒事！要是我拿李非的性命擔保！”這時，另一個男弟子也趕緊保證起來。
此人名方巖，方清心的哥哥。
李非聞言，睜大了眼睛瞪着方巖:“你什麼意思？拿我性命做保證！”
“嘿嘿……反正墨軒那小子又不會出事，借一下你的命當保證，白妹妹纔會安心一點嘛。”
方巖也不是個老實人，趕緊搬出應憐當擋箭牌。
李非一陣無言，當着應憐的面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方清心看見他倆又在鬥嘴，不由的白了他倆一眼，笑罵道:“看你倆就這點出息！”
二人聞言，不以爲意。
放清心走到應憐旁邊，拉着她的手，輕聲說道:“雖然這兩傢伙不是很靠譜，但他們說的不錯，這只是一次入門考覈而已，宗門總不可能鬧出什麼危機來的，不然青波宗豈不是變成魔宗了，那以後還怎麼收人啊。”
應憐聞言不禁笑了笑。
趙寒鬆見到這情景，也笑了笑。
“丫頭放心，墨小子沒事的，我們在這裡安心等着便可。”
看到趙寒鬆都這麼說了，應憐這才安心下來。
……
與此同時，在黑暗空間內的墨軒也在繼續朝前走去。此時的他依舊背部彎曲，頭頂白髮，但眼睛內確實一片清明。
雖然空間內聲音無法傳遞，但墨軒依舊在張嘴，不斷的說着什麼。
“雖然我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空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操控着這裡，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你們這關考覈的是什麼，我都不會放棄。”
“也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但至少我有目標，有方向，會堅持下去。”
“黑暗我也經歷過，雖然可能不如你們的大，殘酷，但至少這點黑暗我還是可以經受住的！”
……
就這樣，墨軒一個人在這寂靜的黑暗空間內不斷地自言自語，不斷地朝前走。
時間繼續一點點過去，墨軒變得更加蒼老。
頭頂的白髮早已不在，現在變得光禿禿一片，皮膚褶皺，眼睛渾濁，嘴脣發乾，衣服更是被時間腐蝕得破爛不堪。
腳下的步伐已經沒有之前的矯健，全身顫顫抖抖，慢慢走幾步後，都要停下來好好休息一番，完完全全一副老人的樣子。
“還沒通過麼？”墨軒顫顫巍巍地動了動嘴脣，努力地想看穿黑暗，然而前方依舊一片漆黑。
墨軒沉默了，沒說什麼，繼續朝前走去。
這時，突然一絲亮光爬上墨軒褶皺的臉上。
墨軒一怔，緩緩擡起頭，癡癡的看着前方。
“這次是幻覺麼？”墨軒不敢相信，抱着懷疑的態度去看着。
然而許久，光線依舊，墨軒伸出手往前揮了揮，一縷陽光在指尖淌過，真實地感受到陽光的溫度，墨軒這才睜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這個。
“我……通過了？”
墨軒買着顫巍的腳步，加快速度，快速朝着光線來的地方走去。
隨着越靠前，光線變得越來越亮，墨軒內心一陣激動，這一刻他等了很久很久，現在終於要來了。
但是，墨軒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心中一沉，腳下的腳步也慢了一些。
“這麼長的時間過去，應憐和趙哥他們估計都已經不在這裡了吧。”墨軒心中開始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咬咬牙，墨軒還是毅然朝前走去。
很快，墨軒懷着激動的激動又複雜的心情來到出口，隨着空間一陣扭曲，墨軒眼前一花，待墨軒再次凝聚視線時，他已經從黑暗空間內出來了。
然而，看着眼前的場景，墨軒呆住了，不再是以前的第一峰，沒有青山綠水，沒有無盡的湖泊，沒有那三個巨大的漩渦，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廢墟，殘垣斷壁，破損的建築，坍塌的山峰，乾涸的湖泊，皸裂的土地。
呆呆的看着這些，墨軒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應憐！你在哪？”
“趙哥！你們去哪了？”
“這裡還有沒有人啊？聽到了，請回應一下！”
……
墨軒不斷大喊，試圖找出一些人來，然而空氣中除了空蕩蕩的迴音之外，再無任何聲音。
長時間的呼喊，墨軒現在衰老的機體已經支撐不住了，很快便氣喘吁吁。
墨軒癱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場景，不由得呢喃:“你們都到哪去了……”
“小子，別擔心，他們會沒事的，說不定現在正在哪個地方藏起來了。”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墨軒心中響起。
墨軒一愣，隨後瘋狂大喊起來，彷彿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巫老！你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爲你不在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這麼多年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麼！”
此時的墨軒如一個被拋棄的孤兒一樣，孤立無助。
本帶着激動的心情來和故人相聚，結果沒想到一出門面對的就是這麼一個結果，對墨軒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彷彿又回到了失去師父的那個時候。
“沒事了，他們肯定沒事的，我陪你去找他們。”
看着快瘋了一般的墨軒，巫老難得安慰起他來。
“對！我們去找他們，他們肯定沒事的！”
墨軒趕緊點了點頭，努力的想從地上爬起來，嘗試了幾次方纔成功。
“唉……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恢復體力了再去吧，看你這樣子，走路都難！”
墨軒沒有說話，看了看前方，天大地大，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從哪開始。
“等你恢復好了，我們去附近的城鎮打聽打聽，這些年來，這裡發生了什麼。”
看着眼前的殘垣斷壁，巫老很清楚這是戰後留下的結果，但具體是怎麼樣的，還需要打聽了才知道。
墨軒取出一顆恢復丹藥扔入口中，一股熟悉的感覺再次回來，墨軒很快感受到一股暖流淌過全身，力量正在慢慢恢復。
平靜下來的墨軒，帶着複雜的眼神看了看巫老，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巫老，那段時間你去哪了？”
聽到這裡，巫老心情也是一陣複雜。
“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當初進入那個黑暗空間的時候，一股神秘力量籠罩在我魂魄之上，我便失去意識，後面的事情都不知道，知道剛剛纔醒來。”
墨軒:“……”
一股神秘的力量？連巫老都不知道，也來不及防禦，便失去意識。
墨軒皺了皺眉，那種極高的存在居然會出現在黑暗空間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不是考覈麼？怎麼出現了意外？一片迷霧籠罩在墨軒心頭。
壓下心頭複雜的思緒，墨軒安心恢復力量。事後，墨軒剪去凌亂的毛髮，換下破爛不堪的衣服，整個人瞬間變得比之前要精神一些，但仍擋不住時間在臉上皮膚上留下的痕跡。
看着水中的自己，墨軒一陣自嘲:“呵～眨眼間自己都變成一個老大爺了！”
收拾好東西，墨軒也準備出發了。
“巫老！我們先朝哪個方向去？”
巫老閉眼感受了一下，才說道:“往北方去吧，前方有這個小城鎮，說不定能打聽到什麼。”
確認了一下方向，墨軒再次踏上尋人之路。
在去北方的路上，路已經沒有完整的路了，路上到處都是戰後留下的痕跡，土地已經變成血色，到處坑坑窪窪，時不時見到一座被轟碎的山峰，還有乾涸的河流。
“巫老！這到底是什麼級別的戰鬥了？”
站在一座山峰上，看着地面上一個巨大的深坑，墨軒這才發現那哪裡是什麼深坑啊，其實是個手掌印，在戰鬥中留下來的。
墨軒在腦海中想象得到，一個遮天的巨掌從天而降，一擊轟在地面上，瞬間河流蒸發，山峰轟塌，整個大地都在震動。
巫老看了看墨軒，還是說道:“這是……道境之上的戰鬥了！也唯有道境強者方能隨手山崩地裂，江河斷流，引起天地震動！”
墨軒:“……”
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現在聽到巫老親口所說，心中還是頗爲震撼。
道境強者，那是離自己多遠遙遠的境界，只怕傾盡自己一輩子的時間，都不一定能到達這個高度！墨軒在此之前遇見過的最厲害之人也才化道境而已，便是洪記商會的洪昕子。
想到這裡，墨軒一愣，對了！洪記！
“巫老！我們去找洪記！他們勢力那麼滔天，青波宗發生了什麼，他們肯定知道，甚至連應憐和趙哥他們的消息也能打聽得到！”
墨軒大喜，終於有頭緒了，也終於能打聽到應憐他們的消息了。
說完，墨軒趕緊改變方向，朝南方快速趕去。
再次路過青波宗，墨軒心中一陣複雜，雖然他沒在青波宗呆過，但之前一直有心要入宗，最後沒想到會是這樣。
幾天過去後，墨軒按照印象當中的路線一直朝南走，路上沒有一個人，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屍骨隨處可見，每當他看見地上有人倒下時間墨軒都會趕緊跑過去查看，他很怕看見自己的熟人，然而都不認識，而且沒有一個活口。
這時又看到了一具屍體。
“千萬不要是他們！千萬不要是他們！”
墨軒心中暗自祈禱。
果然，等墨軒走過去一看，又是自己不認識之人，這才鬆了口氣。放下此人，墨軒欲繼續朝前走，這時，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來。
“……不……要………去……”
墨軒大驚！回頭一看，正是方纔地上躺着的那個人，他還有一口氣。
墨軒一個疾步衝刺過去，給對方服下一顆丹藥，同時趕緊問道:“兄弟！不要去哪？”
“……不……要……”
然而，還沒說完，男子便一動不動了。
“兄弟！兄弟！”
墨軒大喊，但爲時已晚，此人已經斷氣了。
“他剛剛是要說什麼？不要去哪？”墨軒一陣疑惑。
“答案應該就在前面吧！”巫老沉聲說道。
“哦？爲什麼？”
“我剛纔注意到，他始終沒有看我們，兩眼一直死死盯着前方，我想前面肯定發生了什麼！我們快去看看！”
說罷，墨軒快速朝前移動過去。
然而不久，墨軒便被迫停了下來。
“這……這是……”
墨軒看着眼前的場景，久久不能說話。
一個巨大的斷崖橫在墨軒身前，站在斷崖這邊，墨軒遠遠望去，才能模糊看見斷崖的另一邊。
“巫老！我們以前來的時候好像沒有這個吧？”墨軒久久才反應過來。
“不得了！看樣子這戰鬥的程度已經遠遠超乎了我的想象，這恐怕還不是一般的道境能造成的！”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居然能引起道境上層的強者如此出手！就算是巔峰時期的我出手，都不一定能造成這樣的結果！”巫老也是一陣大震撼。
“小子！我看我們還是別去前面了，一是我們過不去，二是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巫老沉聲說道。
墨軒:“……”
看着這個天塹，墨軒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靠自己？他一個人還真過不去！
但想到應憐和趙寒鬆，以及更南邊的王婆等衆人，墨軒握緊了拳頭。
“我不信沒辦法！”
說罷，再服下一顆丹藥恢復體力，沿着天塹的邊緣開始疾步移動。墨軒不知道這天塹有多長，但他自己告訴自己，不能放棄！
一天，兩天，三天……
墨軒沿着天塹不斷奔波，但如大海一般，無邊無際，無論墨軒怎麼跑，都看不到盡頭。
“可惡！怎麼這麼長！我去你大爺的！”
最後墨軒邊跑邊罵，若是罵聲能殺人，當初造成這一切的道境強者不知道已經被墨軒滅掉多少次了！
“巫老！你能探知到這還有多遠麼？”
墨軒響起巫老，再次問道。
“我只知道很長很長，照你這樣跑下去，跑個一年半載再說吧。”巫老也是一陣無奈。
這時，墨軒突然朝旁邊翻過過去，在這一瞬間，一雙散發着綠光的眼睛出現在墨軒方纔所在的地方。
“吼！”
一隻全身黑色皮毛的巨狼身影出現在墨軒眼中。
“什麼狼有這麼大！”
墨軒眼睛微凝，緊緊盯着巨狼。
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在巨狼身後響起。
“速度倒是不錯啊，居然被你躲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