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音

“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曉末”

意外聽見的女聲親切的叫喚我的名字,回過神來我已經滿臉是淚,但我的頭還是拼命的擡起來,與天空形成完美對比的四十五度角甚至更高,爲的就是不想讓眼淚繼續滑落

可是還是失敗了,眼淚跟流星雨似的連綿不絕的在我臉上滑落,我只好閉上眼睛阻止不停擦過地球圈的流星淚,沒想到閉上眼皮後眼淚流出更多

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並緊抱着我的亡靈還在,我可以非常的確定,她就是早已死去並且是我最愛的人,她真的是玉音,因幾年前的意外過世的玉音

這裡,是現實嗎,還是這裡的結界弄出來的幻境

此刻我的心臟又開始微微發痛,不過這次是保持在微妙的苦痛上,並沒有像之前一樣痛得昏天暗地的感覺,不過用詞語簡單形容的話,應該是哀傷吧

“曉末,是我,真的是我,不是魅魔或者會易容術的死神。”背後緊緊抱住我的玉音半哭半笑,聲音難免會顫抖,也可以說是太激動而造成的音調抖動

多年來也不知什麼原因,從玉音死去後常常有魔物靠近我想要我的靈魂,雖然沒有因魔物而受傷,但對於多年來想欺騙我的魔物都不知道的一件事,就是玉音死去之前再也沒有叫我一聲哥哥,而是準確的叫着我的名字

當然誰都不知道,因爲玉音是靠近我耳邊很小聲很小聲的呼喚我的名字,那是隻有我才聽得到的聲音,心靈相通的聲音

我確定後面的亡靈就是玉音本人,可是,我不敢回頭。我覺得我已經沒什麼顏面對望她了,更別說再次聽她給我唱一首歌,從她在我眼前死去那天,我早已喪失這些資格

回想到幾年前發生的事情,我帶着哭腔暴躁的喊着:“不,我不敢回頭,救不了你的我,已經沒有資格再見你,請不要…至少不要憐憫我。”雖然我暴躁的喊叫着,但我不敢輕易甩開正緊緊抱着我的溫柔,即使是這樣的溫柔我也想保持久一點,哪怕下一秒,在後面的她會突然鬆手

眼框的淚還在不停的流落,我的頭不知不覺中已經朝着地面低下來,眼淚輕輕的落照我鞋子前方的泥土上,被泥土吸收或被光線蒸發

真可笑啊一個大男人在自己死黨和一枚神族人面前拼命的流眼淚,而且背後還有我最愛的曾經還是人類的亡靈

出乎意料的是,在我後面的亡靈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抱得更緊了

我不知道這樣被一個亡靈抱住的動作維持了多久,只聽見她在我後面也跟着哭,聲音很是微弱,很小聲的咽泣

直到她好不容易收銳一下哭聲微抖的跟我說:“曉末,已經沒事了,把身體轉過來吧,那件事一直不是你的錯,你要得到的不是我的原諒,而是、你對自己的原諒…”

聽到玉音這番話,我瞬間覺得整個人壕如被堵住的水流突然得到其他水道繼續不斷流逝,被固定的泥土成爲與風共舞的細沙,內心對自己的恨也悄悄釋然,心中的苦痛也隨之消失,幾年了,這幾年我一直在懺悔中度過,一直在內心不斷祈求,渴望得到玉音的原諒。但我沒想過的是,多年來,我要的不只是玉音的原諒,而是我對自己的原諒

其實有很多時候,即使別人原諒了我們,我們卻因爲內心的罪惡感而不能原諒自己,如今我又對一句名言瞭解得透底了

不過對於現在的一切我還是不太敢相信,可是我的背部已經溼了一大片,是被玉音的眼淚浸溼的

亡靈的眼淚啊,多麼的真實,多麼的透心涼,而且成爲亡靈的玉音竟然有體溫,就像玉音一直還活着,只是躲起來不讓我們發現

“你真的是玉音嗎?”爲了再次確認,我竟然問出如此愚蠢的話題,明明已經知道答案了

“嗯,我是真的玉音,一直愛着你並被你愛着的那個玉音。”玉音非但沒有生氣的責罵我,反而溫柔加一級的抱得更緊

“玉音,”我習慣性的喊出玉音的名字,還把雙手搭在玉音的手上,眼睛小心的往後方瞄着,脖子卻堅硬的不敢回頭

“你抱得太緊,快勒到我了!”我輕輕的撥開玉音的雙手,再用我兩隻手抓住玉音的一隻手腕纔敢轉過身,好像很害怕不這樣做的話轉身後玉音會消失,很害怕跟以前一樣,轉過身後玉音會跟之前的迷幻術一樣,毫無預料的消失,落下的只剩內心的哀傷,與突如其來的未知傷害

不管轉過身後的結果如何,我都準備好承受未知的傷害,一直以來我都恨不得死去,卻又沒有勇氣自殺,我真是連自剮的勇氣都沒有啊,我忍不住在心裡嘲笑自己的懦弱,不過是自殺而已,我竟然連自殺也不敢

萬幸的是,這次的玉音並沒有消失,而我轉過頭那一刻,玉音微微帶着抱歉表情看着我,她的臉蛋完整的出現在我眼前,和玉音生前的臉色完全一樣,精緻巧妙,加上亡靈不該有的溫度,真的讓人有種玉音根本沒死的感覺,果不其然的,我心中的疑問加倍了

“玉…司徒玉音?”唉,見到玉音太興奮了,竟然忘了這裡除了我們還有死黨和喬,我一個死魚眼看過去,眼神裡透露着“少見多怪”的字句看着死黨,畢竟這十幾年裡我們見過的事物也不少

不過我還是很順利的被死黨華麗的無視,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旁邊的玉音,表情比我還不敢相信,真是新一代顏藝帝啊

玉音死亡的那天,死黨崩潰了,比瘋子還瘋的用腦門撞大樹,無意中激發1/5的神力(現在多了魔力的猜測)硬生生把那棵大樹撞斷了,在崩潰邊緣走過的他如今的意志比任何人都強,或者更薄弱吧,畢竟那天起他就開始封閉內心裝出平常的自己,情緒一直在微妙之間

克里斯認爲玉音的死都怪自己沒有及時趕到,並與我一樣很恨自己。不過我對自己的恨更痛啊

玉音就在我面前倒下,我卻救不了她,還軟弱的暈了過去,醒來的那一刻,我的心像被活生生的撕開過,再用針線勉強把它接起來一樣,痛死了

或許太久沒聽到有人不完整的叫着自己的名字,玉音炸毛的樣子再次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眼前:“喂,你這隻蠻牛怎麼還是這麼沒禮貌呀,我叫 司徒胡玉音,給我…”

說到這裡,玉音頓了一下,緩緩收起炸毛的表情,眼神露出說不出的悲傷,對着死黨露出很久違的微笑,語氣也溫和起來:“我叫 司徒胡玉音,請永遠記得我的名字!”

玉音在世時常常和死黨吵架(原因多數是玉音的奇葩名字的姓而吵架嘍),並因死黨身材粗壯而稱死黨爲 蠻牛,現在想起來跟他的護靈還是蠻配嘛噗…

雖然我跟死黨的距離有點遠,或許是光線充足的緣故,死黨眼裡瞬間充滿淚水而反射的光芒被我看得一清二楚,我擡起一隻手臂指向死黨呆了好一會才問:“克里斯,你的眼睛…”

克里斯也察覺到了,立刻轉過身體想擡起手臂拭去淚水,或許轉身力度太大,我清晰的看到有幾滴清澈的透明水粒從克里斯的眼角劃出了,隨之被風在空中吹散

克里斯的語氣也開始梗塞,半響纔回過頭說:“真是的,幹嘛突然這麼溫柔…”

“因爲我也把你當哥哥了呀,你可是我最敬愛的哥哥,雖然我們幾乎都在吵架哈哈。”玉音牽着我的手,臉上浮現幸福和滿足

我知道我們屬於一見鍾情兩情相悅三生三世類的,這道信息還是玉音親口告訴我的

“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認定你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了,曉末”

那天,玉音說完這句話,就在我懷中永遠睡去。滿是鮮血的側臉還是一如從前的清澈,溫馨,美麗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這時我下意識看看喬,幸虧喬這枚神族人沒做什麼舉動,經過剛纔的對話也明白了玉音是無害的亡靈,所以毫無舉動的讓我們團聚,喬也是個好人…是個好神啊

“魔物,快給我現身!”喬突然喊出這一句,把我們三個人都嚇一跳(可以說是兩人一靈吧),喬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削尖的木棍對着我這邊,完了,喬果然是個瘋…瘋神!

等等,喬手上的木棍怎麼有點眼熟?我好像想起什麼,立刻拿起揹包翻了半天,沒有!再看看喬的手上,果然!喬把我打算用來獵殺惡魔的“巨木”碎片拿走了!!剛剛收拾得太匆忙完全沒注意啊,這下真的要完了,瘋掉的驅魔者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啊…

“哎呀呀,小喬,你還是這麼敏銳呢,想要藏在你眼皮下真的很難啊。”突然出現的聲音,竟然是從我身後的牆壁發出來的,真活生生把我嚇一跳了

我轉頭想看看牆壁,卻發現牆壁面前浮現翅膀,還是…兩雙?不對,是兩雙加一隻?也不對…是五枚翅膀!!但身體呢?我轉頭看下喬,然後拉着玉音後退幾步,玉音也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臉上的表情浮現出很害怕的盯着喬手上的 巨木 碎片

不過,我還是多疑了。我發現我拉着玉音後退得很慢,一方面又怕喬會突然突擊,所以我乾脆把玉音托起來。不虧是亡靈啊,真的一點體重都沒有,玉音生前許過的心願之一也算是實現了吧

在我託着玉音離開原地後發現喬沒有繼續用碎片指着我,而是指着我剛剛站的位置,也就是那五枚翅膀,看來我真的誤會喬了。只是玉音還是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臂,果然碎片隨便一下都能嚇到靈

接着我繼續看那,額,五枚翅膀的未知物品,翅膀中間慢慢浮現一道光芒,發光點就在五枚翅膀中間,我不得不猜想那道光就是那生物的身體(除非那五枚翅膀是五隻不知名的翅膀怪物集合起來的羣居神物)

突然想到這是不可能有的神物,傳說中根本沒有記載能一直浮空而且沒有翅膀的翅膀型物種,但看那道光慢慢浮現出輪廓,輪廓的形狀有點像人類的身體,而身體有道光擋住,我開始想這貨不會是枚五翼天使吧?但有光的阻擋實在是很難分辨是什麼天使(貌似天使都一個樣,我看多清楚也看不出)

喬看見我們後退了一下,就接着朝那五枚翅膀喊:“加小利,別玩了,趕快現出原形吧。”

哈?加小利?那是誰?是哪枚超厲害的天使?我怎麼沒聽說過有天使叫這個名字?雖然還有很多天使的名字我叫不上(因爲根本就不知道啊)

玉音這時小聲的跟我解釋:“那是大天使長加百利,是送我來這裡的天使,至於爲什麼翅膀只有五枚,據說加百利曾經墮落過,擁有的力量是上帝的3/4,後來向上帝懺悔得到上帝的原諒重回天堂,上帝爲了讓它記住犯過的錯而把它其中兩枚翅膀黏成一枚,還告訴它如果翅膀變回六翼,那麼它就會重新墮入凡間,並且要接受天罰”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天使長加百利啊,直到現在都還有很多人爭論加百利是否墮落過一事原來是真的啊!難怪會被喬喊爲魔物

不過現在看起來加百利就像把巨大的白色魚翅按在背部的四翼天使噗……

“曉末,先不要理會他們,我要帶你去個地方。”我還在想去哪裡,我還沒見到加百利本尊的時候,玉音已經跟我面對面站着,一隻手按壓我的心臟,我頓時感覺到我的身體全部充滿力量,力量從心臟處源源不斷的冒出來,而後我倆身邊的畫面不斷變化,慢慢的變成一片白光,無邊無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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