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逢

小夥伴們看到我。怒斥着:“真是個冷血動物,一晴對你最好,他走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不去送他,在這裡坐着。”

我沒有說話,低着頭離開了他們。因爲我有要緊事要做。

我要尋找一棵桃樹苗,把它種在我和一晴經常玩的小山坡上。或許,等桃樹長大,開花、結果的時候,一晴就會回來了。

暑假後,我升了四年級,我每天都會繞行一段距離。路過小山坡的時候,會給小桃樹苗澆水。小桃樹苗在我的精心培育下,成長的很快。已經比我的膝蓋高了。

那天晚上,狂風暴雨突然而至。房間內漏雨。媽媽連忙爬梯子到屋頂上鋪油氈。

我突然想到小山坡的桃樹苗。它會被暴風雨摧殘的。我像瘋了一樣跑向小山坡。

媽媽看到我發狂的樣子,只好從屋頂下來,跟着我一起在暴風雨中狂奔着。

媽媽執拗不過我,只好拿着家裡盛水的鐵桶遮住小樹苗。再用磚塊把鐵桶固定好,我才放心的跟隨媽媽回家。

光陰白駒過隙般的擦肩而過。山坡的小桃樹苗已經成長成一顆小樹了。在一晴走後的這段時間裡,每當空閒的時候我都會來到小山坡靜坐。一本書,一支筆、一本筆記本。

寂寞孤獨的我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我把日記當成一晴,就像和他聊天一樣,一字一筆的勾勒着。每寫完一篇日記,我會把它折成一個心形,編好號,放在木匣子裡。

有多少顆心形,一晴就離開多少天了。編號已經1156了,一晴走了三年零兩個月了。我已經上初一了。

我要努力學習,爭取考上城鎮上最好的高中。那所高中距離一晴家很近,一晴會報考那所高中的機率很大。

初中三年的時光很快流逝過去。我如願的以公費生的名義,考進了縣城的重點高中。

邁進高中大門的第一時間,我第一時間來到學校的公告欄,逐個查詢着一晴的名字。我驚喜的發現,一晴就和我分在同一個班級。我喜出望外的凝視着這個名字。週一晴。沒錯,就是他。會不會有重名呢?我擔憂着。

我聽到旁邊有幾個女生議論着:“你看,那邊那個同學好俊逸啊!不知是哪個班的?”

“他的眼睛好漂亮,像月亮一般。笑起來好好看。”

我的心“咯噔”一聲,跳動起來。順着她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分別六年後,我終於再次看到了那張魂牽夢繞的臉。

一晴長高了很多,看樣子有180左右。和以前一樣,身材纖細,修長的四肢,白皙的皮膚。乾淨利落的白色運動服搭配白色球鞋。他的風格一點也沒變。一晴從小就喜歡白色。最純淨的顏色,就像他的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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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晴並沒有認出人羣中的我,直接去了教室。他沒有行李,看樣子是走讀生。他和幾個同學邊笑邊攀談着離開了。

一晴一點也沒變,斯文帶着儒雅,渾身上下散發着血液裡的溫暖與高貴。

我走進教室的時候,沒有看到一晴。班主任出現了,身後跟着的是一晴。

班主任把新生花名冊給了一晴,並要求一晴點名。

一晴讀到我的名字時頓住了,眼神從80個新生中搜尋着我。

“怎麼,有不認識字嗎?”班主任調侃着。

全班譁然而笑。

“夏雨。”

我靜靜的站起來,凝視着一晴。簡單的做着自我介紹。“同學們好,我叫夏雨,愛好寫作和手工。”

“一晴,你也介紹下自己吧!”

“大家好,我叫週一晴,愛好音樂。很榮幸被班主任暫時委派班長職務,請多多指教。”

“一晴,找個座位坐下吧。”

一晴掃視了一下空座,決然的坐在我的身邊。

課間,一晴開心的對我說着:“小雨,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這所高中的。我一直在等你。”

“你剛進校門時,我就看到你了。你沒認出我。”

一晴詫異的看着我:“你爲什麼不叫住我?”

我沉默着。

“小雨,你變漂亮了。我都不敢認你了。”

“我以前很難看嗎?”

“不,我說過,你是我們村最好看的女孩。純天然、無修飾的美。”

一晴無論在哪裡都是聚光燈下的人物。很快,他就成了學生會幹部。很多女生都喜歡圍着他打轉。衆星拱月般縈繞在他的身邊。

有些女生一下課就纏着一晴。就連上洗手間的時間都不放過。

作爲一晴同桌的我,乾脆給她們騰地。一下課我立即出去。

“你去哪裡?”

“去衛生間,給你的紅顏知己騰地。”

一晴跟上我。“我也去。”

我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明白了。“男、女衛生間,一左一右,順路。”

我走在前面,一晴突然發現了什麼。他把外套脫來遞給我:“你是不是忘了帶東西?”

我頓時醒悟過來,連忙把一晴的衣服圍在腰上,跑回宿舍換衣服。

晚自習過後,一晴把我送到宿舍樓下,準備回家。

“你小心點,注意安全。”

“我爸爲了我上學方便,專門買的學區房。我家就在你們宿舍樓的對面。和你宿舍一樣,也是五樓。正對着你們宿舍陽臺的那個窗戶,就是我的房間。”

“這麼巧嗎,這麼說我在宿舍裡就可以看到你的影子了。我的牀鋪正對着窗戶。”

“以前我們門對門,現在我們窗對窗,以後我們會不會人對人?”一晴有幾分羞澀。

我震驚着,一晴這是在對我間接表白。

一晴故意拿出自己家門的鑰匙,鑰匙上掛着我送他的小布偶。他微笑着對着布偶說:“這是我家門的鑰匙。”

我的心跳加速,我差一點就拿出他送我的平安符,那個平安符就在我貼心的位置。

這時,一晴的電話手錶響了。是他媽媽打來的。一晴只好趕回家去。

回到宿舍,抓緊時間洗漱。躺在牀上,拉開窗簾的一絲縫隙,凝視着一晴。一身睡衣的一晴從窗戶裡對我微笑着。

我倒是很滿意,我們之間的關係。朋友有餘,戀人未滿。我知道一晴他並不滿意於這樣的狀態,可是讓我接受他的情意,我沒有這個勇氣。

一晴還像小時候那樣對我照顧有加。他經常從家裡帶了一些糕點、零食、水果、牛奶送給我。

這天,下了晚自習。一晴把我帶到了小花園。

“今天的月色真好啊!月亮又大又圓,照的地面亮堂堂的。”

“皎潔的月光爲萬物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紗。”我賣弄着我的文采。

“好吧,我投降。從小你就喜歡玩文字遊戲。你是準備報文科嗎?”

“上大學的時候,我一定要選中文系。”

“那你的理想是什麼?”

“我想當一名作家。寫出自己的故事,出版自己的詩集。”

突然,兩個人影看到我們的到來,“嗖”的一下消失了。

一晴微笑着調侃着。“是兩個談戀愛的學生。錯誤的把我們當成政教處老師了!根據學生會的情報,今天應該不會有政教處的老師。”

“你這是泄露情報、要當臥底嗎?”

“如果我是臥底,那我們此刻就是在談戀愛了?”

我沉默着。

“小雨,你知道嗎?這六年來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那你爲什麼不回老家看看?暑假、寒假的時間應該是有的吧!”

“每年暑假、寒假的時候我最忙,我會跟着父親去外地談業務。晚上還要學習多門外語。父親希望我讀工商管理系,將來接管他的生意。可是我喜歡音樂。”

“你父親也是爲了你好。你家就你一個孩子。你不接管公司誰接管?況且玩音樂又不能當飯吃。當做業餘愛好就可以了。就像我的夢想是成爲一名作家,可是我畢業後還是要去工作。業餘時間寫寫故事就可以了。畢竟吃這碗飯的能有幾個?”我不知道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

“小雨,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我沒有拒絕。我閉着眼睛享受着一晴熱情的擁抱。

我能感受到一晴的脣慢慢的向我的脣靠近着。我的初吻就在此刻消失了。

突然,手電筒的光束照在我們的臉上。我和一晴用手臂遮擋着光線。

政教處的老師們從四面趕過來。

“有人舉報,每晚總有情侶在這裡談戀愛,今天抓個現行。”

“都親上了,這回無可厚非了吧。”

“我認識這個男生,學生會的,叫一晴。”

四個老師議論着,把我們帶到了政教處的辦公室。

政教處的主任嚴格的批評着我們。尤其是一晴。

當晚就給我們的父母打電話,要求他們來接我們回家。並給我們開出了回家待學七天的處罰。

一晴的父母沒幾分鐘就趕了過來。一晴看到父親,很吃驚。“爸,你怎麼過來了?”

“你還有臉說,我剛從河南趕回家,就被請到這裡來了。”

一晴的父親我見過兩次。從他威嚴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他是個有閱歷走南闖北的人物。這樣的人物,政教處的老師也不敢怠慢。

一晴的母親截然相反。雖然打扮的時髦,憑她說話的語氣,就可以斷定她是個沒內涵的女人。

她輕蔑的看了我一眼。上來就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從小就會勾引他的兒子。我的家庭是如何的不好,想攀附他們家的高枝。

一晴憤怒的打斷了他母親的話。“媽,你別冤枉小雨,是我纏着小雨,我從小就喜歡她……”

“都閉嘴!都給我出去!”一晴的父親怒斥。

我和一晴以及一晴的母親不得不走出辦公室。

我並不知道一晴的父親和政教處的主任和、老師們談了些什麼。

沒過多久,我的媽媽也急匆匆的趕過來了。

她見到一晴後,嘴裡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一定是一晴。小雨從小乖巧聽話,從來不跟別人多說一句話。打我知道小雨和一晴分到一個班的時候,就怕這種事發生。”

“從小你兒子就喜歡纏着我閨女。沒想到都上高中了,你兒子還不放過我閨女。”

“你什麼意思?分明是你閨女纏着我兒子……”

“都閉嘴,還嫌不夠丟人是嗎?”一晴的父親怒斥着。

我被母親接回家的那七天,母親每天在我耳邊嘮叨。“小雨,千萬不要和他們家扯上關係。你們在一起沒有好結果的。他母親從小就看不起我們,他們家和我們家是兩個世界的人……”

“媽,我要去複習功課了。”說着我拿着書本走出了家門。在村子裡人的指指點點下,我去了小山坡。那裡纔是真正屬於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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