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鵬樓所有的人都跟着笑起來,笑聲能把屋頂掀翻。只有兩個人沒笑,李大鵬和宋麗。李大鵬平靜的看着狂笑的衆人,宋麗緊緊抓住李大鵬的胳膊,滿臉焦急。
白胖子的眼淚都笑出來,指着地上丁俊的屍體,道:“你竟然殺死了丁家老二,真是好,真是好!”
李大鵬平靜的說道:“誰和我過不去,我就殺誰,你也不例外!”
白胖子身後的黑衣人聞聲,往前一步,白胖子笑着攔住他,道:“我就喜歡你這種人,有什麼說什麼,不是背後下黑手!”
李大鵬不置可否,白胖子接着道:“跟着我幹,怎麼樣?”
剛纔的兩個奴僕走進來,手法熟練的收拾乾淨屍體和血跡,白鵬樓又是那種雍容華貴。“有什麼好處?”
白胖子看宋麗一眼,道:“隨心所欲!”
李大鵬搖頭,道:“那不是我追求的!”
白胖子道:“報仇雪恨?”
李大鵬點頭,道:“你知道我是誰?”
白胖子點頭,黑衣人面不改色。
“你敢收留我?”
白胖子又搖頭,李大鵬輕蔑的笑道:“那你怎麼讓我跟你幹?”
白胖子笑嘻嘻的說道:“出頭露面的事兒,他們幹!”白胖子胖胖的手指指向陸朋等人。
李大鵬搖頭,道:“這不是我追求的!”
黑衣人往前邁一步,李大鵬不爲所動,道:“除非你有打動我的條件!”
白胖子鄭重的看着李大鵬,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資格了!”
宋麗偎依在李大鵬身邊,大眼睛看着他。“什麼資格?”
白胖子指着黑衣人,道:“他,就有這種資格,爲所欲爲的資格!”
李大鵬盯着黑衣人,道:“我殺了他?”
黑衣人的眼光現在能殺人,白胖子哈哈大笑,道:“當然不是,你只要能滅掉丁家,和他一樣!”
李大鵬搖頭,笑道:“我幹嘛要滅掉丁家?”
白胖子看怪物一樣看李大鵬,道:“丁家會找你尋仇的!”
李大鵬道:“我當然知道,來了殺掉就是了!”
白胖子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李大鵬道:“明白就好。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白胖子道:“我很想把你送給風雲山莊!”
李大鵬仰頭大笑,道:“痛快!”
李大鵬拉住宋麗的手,兩個人走出白鵬樓。白胖子目送他們離開。黑衣人等李大鵬走出,陰沉的道:“先生,爲什麼不讓我殺掉他?”
白胖子捋着自己的鬍鬚道:“殺掉他有什麼好處?”
黑衣人說不出來,白胖子道:“我們是商人,萬事利益至上,沒有好處的事兒,我們是不幹的!”
李大鵬和宋麗走出白鵬樓,他們的馬車還在。李大鵬坐回馬伕的位置,宋麗靠在他身邊,李大鵬吆喝一聲,馬車慢慢走出白鵬樓的燈光,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還會回來的!”白胖子慢慢走上樓梯,白鵬樓重又恢復了熱鬧。白胖子對心猶不甘的黑衣人道。
黑暗中,宋麗輕聲道:“公子,你爲什麼不和他們合作?”
李大鵬趕着馬車,道:“他們不是正經人!”
宋麗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道:“都是我沒用,連累了你!”
李大鵬笑笑,黑暗之中,宋麗看不到。“說什麼呢,要不是你的消息,我現在都不知道風雲山莊什麼樣呢。你本來是無憂無慮的,跟了我,每日擔驚受怕,是我連累了你纔對啊!”
宋麗在李大鵬的胳膊上輕輕搖頭,秀髮摩擦李大鵬的衣袖。“要不是公子救了我,宋麗現在恐怕已經化爲黃土了!”
李大鵬輕輕拍打宋麗的後背,道:“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又讓你給翻出來了!”
馬車漸漸地遠去,兩個人的聲音漸漸的聽不見了。
寂寞的山谷中,幾間茅草房寥落的坐落在小溪邊的空地上。幾個小孩子快樂的在宋麗身邊跑着。
宋麗坐在小溪邊,笑着看孩子們追逐打鬧。明亮的黃花在西邊燦爛的開着,幾尾游魚輕巧的在水中搖擺着。
遠處的梯田,有人在忙着插秧。藍天,白雲,碧水,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一個身影從茅草房走出來,李大鵬重新恢復了風度翩翩,幾個小孩子笑嘻嘻的圍着他看。宋麗站起身來,輕笑道:“你們幾個孩子,去那邊玩!”
幾個孩子嗷嗷叫着,跑向山谷的另一邊。
“你要走了嗎?”宋麗有些傷感。西邊的黃花搖曳着,倒影在水中,被波紋輕輕的晃動。
李大鵬深吸口氣,道:“你在這,我就放心了,等我瞭解江湖事,就回來陪你!”
宋麗苦笑,道:“當年從這裡離開,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沒想到最後又回到這裡,等待自己期待的生活……”
李大鵬,無語。
白雲倒影在水中,魚兒似乎在天空翱翔。
他們都知道,李大鵬這一去,回來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風雲山莊龐然大物,李大鵬在他面前不過是渺小的螻蟻,成功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宋麗決然道:“不管怎麼樣,八月十八你不回來,我就出去找你!”
兩個人離開風雲山莊,一路逃命,道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距離八月十五還只有十幾天了。
“半年之後,一定回來!”李大鵬肯定的說道。
宋麗不再說什麼,只是看着潺潺的溪水。遠處有人唱起山歌,那麼的纏綿,那麼的悱惻。宋麗輕聲哼着。
“高高山上喲,一樹喔槐喲喂,手把欄杆噻,望郎來喲喂,娘問女兒啊,你望啥子喲喂,我望槐花噻,幾時開喲喂?槐花五月喲,山上哦開喲喂,三月裡頭噻,盼不來喲喂,癡心女兒啊。你望啥子喲喂,日夜站起噻,眼望穿喲喂。天光啊天三月四月五月。地光好似下雨無暖,世上星星點點心,槐花就早早醒來。女兒問娘啊,你問啥子喲喂,羞似槐花噻,口難開喲喂。 ”
宋麗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李大鵬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村頭,一匹駿馬嘶鳴,似乎在催促李大鵬快一點。
歌聲漸漸的遠去,李大鵬跨上駿馬,回頭看了一眼,眼淚在眼眶打轉。終於,李大鵬大吼一聲,胯下的駿馬飛奔而去。
宋麗,頹然坐在小溪邊,幾莖黃花陪着她,是那麼的落寞和寂寥。
山路上,李大鵬疾馳着,山風吹着他的衣服飄揚起來,似乎是飄揚的旗幟。山路突然轉彎,李大鵬跑進昨晚的小鎮,憑着記憶,幾個轉折之後,已經到了同福客棧門口。
李大鵬跳下馬,昨晚的黑衣人鬼魅一樣,從屋中鑽出來。
“果然是你!”
“當然是我!”
“你怎麼回來了?”
“他讓你等我的?”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你很傲慢!”黑衣人道。
“我是個謙遜的人!”李大鵬跳下馬。
黑衣人不再說話,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道:“這是投名狀,今晚殺了他,你就是我們的人了!”
李大鵬接過紙,看了一眼,還給黑衣人,道:“憑據是什麼?”
黑衣人道:“他的人頭!”
李大鵬微笑,重新跨上馬,嗒嗒拋出小鎮,跑出同福客棧。白胖子慢悠悠的從同福客棧走出來,一步三喘,看着黑衣人手中的紙片,道:“你發什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