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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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起牀，看到廳裡多出來的倆人，初夏一臉的不可置信，扭頭看看牆上的掛鐘，的確是早上六點半剛過，遂一臉納悶的問道：“二舅，二舅媽，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半拉小時了。”林曉花趕緊站起來，略顯討好的笑着，“我們是過來送喜蛋的，啓豔生了個小子，七斤六兩。”
“什麼時候的事兒？”初夏疑惑的看向趙玉蘭，“娘，你早就知道？”
趙玉蘭搖了搖頭。
林曉花趕緊道：“生了五天了，俺們不好意思總去周家麻煩，就一直等到啓豔出院，才火車趕過來，地址是啓豔寫的，不大好找，就……就晚了點兒。”
“晚了點兒是什麼意思？”初夏打量打量夫妻倆風塵僕僕的樣子，“你們不會是昨知就到了，整整找了一晚上吧？”
“嗯。”林曉花紅着臉應一聲，“昨下晌三點多就到了，我和你二舅越找越迷糊，走反道兒了，等打聽明白了天也黑了，沒辦法就回火車站候着到天亮才找過來。”
原本就耷拉着腦袋的趙玉水，這會兒都快把腦袋耷拉到桌子底下去了，他是真覺得丟人，本來算的妥妥當當的，下了火車來妹妹家，正好能讓大傢伙晚飯的時候吃上溫乎乎的喜蛋，結果倒好……
看出二哥的不自在，趙玉蘭趕緊引開了話題：“你二舅和二舅媽拿來一些喜蛋，秦嬸拿過去熱熱，一會你也吃二個，這種喜氣，是得沾沾。”
“嗯。我是得沾沾啓豔姐的喜氣兒……”初夏笑着看向趙玉水，“二舅，做了姥爺了。心裡是不是特別激動？”
“是……是激動……”趙玉水侷促的搓搓手，又比劃着。“就那麼一小截截，閉着個眼，也看不出像誰來。”
“像振強多點兒。”林曉花接話道，“這會兒還沒長開，可眉眼輪廓在那兒呢，你就是心粗，想想啓豔小的時候，再看看小仔。不就知道像誰了？”
“呵呵……”趙玉山就憝笑，“他娘小時候的模樣兒還在眼前呢，他就生出來了，這人啊，可真是不頂混……”
“大喜的日子，你說些什麼呢……”林曉花打斷丈夫，一臉的無奈，“都當姥爺的人了，說話還是沒深沒淺的，這以後。能被外孫重視嗎？”
“二舅，二舅媽，你們這麼急着跑過來。誰照顧啓豔姐呢？”初夏問道。
“她婆婆照顧她呢，現在婆媳可好了，我看得都心酸，你啓豔姐可沒對我那麼親近過，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爲婆婆是娘，娘是婆婆呢……”林曉花嘆一聲，“這閨女，可真是給人家養的。要不是我們顯得像外人，也用不着送個喜蛋倆人一塊過來。”
“是你自己多想……”趙玉水難得的反駁妻子。“孩子和婆婆關係好日子才更好過，你這個當孃的應該高興纔對。呷這種乾醋，也不怕夏笑話你。”
“二哥二嫂，你們怎麼打算的？”趙玉蘭看着倆人問道，“從我們這兒回a市還是回老家？”
“先回老家，等孩子滿月的時候再去a市，有她婆婆和小姑子照顧着就夠了，要是我們再留下，家裡擠擠巴巴的反倒是不方便。”
“是啓豔這麼說的還是你自己這麼想的？”趙玉蘭追問道。
“啓豔也說了，我也自己這麼覺着的。”
初夏這會兒就咋麼過味兒來了，雖然二舅媽說是送完喜蛋就回去，但其實是來告狀的，是想要從他們這兒得到點支持。
一家子不是合好了嗎？怎麼又鬧出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這麼想着，她卻什麼都沒說，她倒要看看，二舅媽能撐到什麼時候才把真實想法兒說出來。
“姥姥姥爺呢？”初夏轉換了話題問道。
“你姥爺急着趕緊恢復，一大早出去遛彎去了，姥姥陪着一起去的。”趙玉蘭邊說邊忍不住搖頭，“你姥爺生怕恢復不好，讓外孫外孫女笑話。”
初夏一頭黑線：“等他外孫外孫女懂事兒，最起碼要兩年，人家醫生給下的最長期限是一年，照姥爺這進度，半年就絕對沒問題，真不知道他急的個什麼勁兒。”
“你姥爺說了，孩子一生下來，一定要看到最健康的姥爺。”
初夏：“……”好吧，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就起身，“爹，娘，二舅二舅媽，你們聊着，我出去看看姥姥姥爺。”
“我和你一起。”尹嫂從廚房出來，“飯菜都準備的差不多了，秦嬸一個人忙就行。”
“行，嬸你和我一起吧。”初夏笑着挎住她胳膊，衝長輩們揮揮手，轉身往外走。
剛到門口，遇到了跑的一頭汗的萬老爺子，初夏趕緊讓開路，“爺爺，你又不聽話了，荊哲不是交待你不準進行劇烈運動嗎？”
“我這身子壯着呢，沒事兒……”老爺子笑着抹一把額頭的汗水，“這麼一活動，身子可輕快了，就跟年輕了十歲差不多。”
“一個個的都愛逞能……”嘀咕一句，初夏拉着尹嫂往外走。
“萬老肯定是因爲女兒的事兒心裡不痛快，才劇烈運動的。”出了門口，尹嫂趕緊替萬老爺子今天的行爲做解釋。
“我想到了，所以沒多叨叨他……”初夏看向尹嫂，“嬸和萬老的婚事，商量出結果了嗎？”原本在a市的時候，尹嫂和萬老爺子已經打算在一起了，結果後來尹嫂家的親人有些不靠譜，尹嫂就要求把這事兒先放一放。
當時尹嫂久久沒能來京城，就是因爲和家裡人鬧的有些僵，她的東西被扣在家裡沒法兒離開，要不是周蜜康出面，她被拖在a市多久都是有可能的。
剛過來的時候，考慮到尹嫂的心情，大家都有志一同的沒再提那一檔子事兒，事情，也就這麼擱了下來。
要不是發生了萬玉瓊的事兒，初夏也不想主動提起這個話題，可昨天談萬玉瓊的事情時，並沒有揹着尹嫂。
萬老並不是個擅長和女人溝通的，初夏不希望尹嫂因爲這件事兒和萬老產生矛盾或者隔閡，只好硬着頭皮做小紅娘。
“沒呢。”尹嫂搖了搖頭，“我們一直沒談過這個問題，其實過了這麼長時間我也想開了，給萬老做一輩子的保姆也挺好的，最起碼我家裡人不會再想三想四的。
初夏，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們好，可是，你太年輕了，還沒法想像有些人的貪婪，尤其是窮怕了苦怕了又沒多少文化的人，真的不講理起來，神仙都沒辦法。”
“萬爺爺沒提，大概就是擔心再引起你的傷心事兒，但是，他應該特別盼着和尹嫂在一起，這種事兒，是旁觀者清……”爲了證實自己說的是真話，初夏又強調一句，“連我爹我娘都看出來了，真的。”
尹嫂的臉不自覺的紅起來：“都這一大把年紀了，哪像你們小年輕的感情，其實，成家，和做他的保姆，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真的嗎？”初夏扭頭看着她，“嬸兒，從根本意義上來說，您也算是我的老師之一，我關心這事兒，自然是希望我的老師和我的爺爺都過的幸福。
您能不能給我一個態度？我知道，雖然跟在萬爺爺身邊那麼多年，可是有些話您還是不好意思親口和他說的。
那麼，這事兒交給我來辦，那個，您就把我當成媒人，或者中間人都行，把您的真實想法兒說出來，剩下的由我來做，行嗎？”
“我哪有什麼真實想法兒……”尹嫂小聲嘀咕一句，又苦笑，“早知道你要和我談這個，我就讓秦嬸陪你一起出來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初夏嘿嘿笑，“好，我明白了……”
尹嫂急急的打斷她：“你明白什麼？”猶豫一下，又道，“初夏，雖然我是萬老的保姆，但我一直不覺得自己是下人。
萬老對我很好，也從來沒把我當過下人，而且當時讓我過來的時候，組織上也明確的告訴過我，這就是一份工作，不存在高低貴賤之分。
所以，和你們生活在一起，我也從來沒有當自己是傭人一類的，我想的，就是努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但同時，相處的過程中，我也對大家產生了深厚的感情。
對你，我一直是對待親子侄的感情，所以，在你面前，我也不說虛的，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們這件事兒，也……也給我留點兒面子，行不行？免得以後我想在萬老身邊工作都不可能。”
“留點面子？”
唸叨一遍，初夏恍然，尹嫂是擔心萬老已經沒了那心思，貿然提出來，萬老又不好拒絕，可是在一起吧，又有些不甘，到最後，反倒會破壞了這原本融洽的關係。
可是，這可能嗎？努力回想一下，初夏覺得萬老對尹嫂的態度從未發生過改變，反倒是尹嫂，越來越有些小心翼翼的，這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