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爲果兒心情好,所以纔會覺得d市的夜色從來沒有這麼美吧。
等她睜開眼時,不忍心錯過車窗外的每一處街景,總覺得夜色太美,讓人迷醉。最後又望向後排相對沉默的父子二人,笑了笑,“寶貝,你還真要跟你老爸斷絕父子關係啊?”
兒子像個大人一樣,抄手環在胸前,目光落在車窗外,很是氣憤,“他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
果兒笑着望了望兒子身側的向遠,與他對視的時候見向遠微微皺了皺,表示很無奈。
“你們這對父子,真是的。”
“按理說一起經歷了生死,應該更懂得珍惜纔對。”
兒子突然趴在車窗上,很不愉快道,“老媽,你別勸我了,讓我安靜一會兒。”
果兒挑眉笑了笑,這小大人估計要成人精了,唉,無奈地搖搖頭,任由他們父子倆去鬧吧,再怎麼鬧也就是生兩天悶氣而已。
等到了紫金花園,平平自己先下了車。
回到屋子裡,宋詞和向深沒看見果兒向遠隨他一起回來,不由從沙發上起身,望了望他身後,“你爸媽呢?”
平平站在玄關處一邊換鞋,一邊說,“不知道。”
宋詞急急忙忙走過去,與正往裡面走的平平撞在一起,忙拉着他胳膊,一副焦急如焚的模樣,“寶貝孫子,你爸到底是回來還是沒有回來?”
平平還在生氣,對宋詞倒是挺客氣的,“奶奶,你別等他了。”
宋詞皺眉,“這孩子,你別跟奶奶開這種玩笑啊。”
而屋外,站在別墅面前的向遠並沒有急急忙忙走進去,而是站在夜風中靜靜地觀望着這棟別墅。
當初,它是爸媽送給他和果兒的婚房。
離開的時候是夏天,現在已經秋天了,院落前的花草變了樣,可是還是那熟悉的家的樣子。
果兒站在他的身旁,“不想進去嗎,爸媽想念你很久了。”
向遠緩緩擡手,撫了撫被眼罩罩住的右眼,礙於這隻眼睛的傷勢,他看什麼東西都不是那麼清晰,視野也少了一半,儘管已經傷了很久了,可是看什麼都不清晰。
果兒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伸手牽緊他的右手,與他十指緊緊相扣。大拇指還在他的掌心裡小心翼翼的摩挲,以示意他寬心,“向遠,爸爸媽媽不會嫌棄你的眼睛的。我們先回家,讓他們高興一下,好嗎?”
向遠反握緊果兒的手,癡纏的目光從她身上抽回,再望向門口時,已看見向深和宋詞站在明亮的燈光下朝他這邊淚眼朦朧地望來。
接到平平電話的時候,宋詞聽聞兒子向遠回來了,那簡直叫一個驚喜,高興得心臟都快要受不了了。
只不過,遠遠地瞧着向遠,眼睛罩着眼罩,心裡好疼。
向遠朝他們走來,他們也前去相迎。
宋詞忍不住握緊向遠的手,像小時候一般把他攬進懷裡,一陣哽咽。
“兒子,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向遠能清晰地感覺到宋詞落在他肩頭的淚水,溼透了他的衣服,滴滴嗒嗒。
惹得他也一陣哽咽,將宋詞抱得更緊。
“媽,別哭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你們擔心了。”
向遠一直都像向深,人長得高,宋詞抱緊他的時候還要踮着腳。
這才從他的肩上擡頭,緊握着他的雙臂,淚眼朦朧地瞧着他,似乎怎麼瞧都瞧不夠,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看見他眼睛上的傷,緊緊皺了眉。
“兒子,你的眼睛?”
向遠摸了摸右眼,哀傷的笑了笑,“受了點傷。”
宋詞人雙手從向遠的臂膀上落到他的掌中,將他緊緊牽在手裡,像小時候那樣,“傷得很嚴重嗎,失明瞭?”
向遠搖搖頭,“沒有,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只不過現在還沒有合適的眼角膜捐獻者。”
宋詞將他的手握得更緊,“兒子,不管你的眼睛能不能好,我們一家人能在一起,纔是最幸福的。”
向遠重重地點頭,“嗯,媽,對不起。是我錯了。”
一旁的向深眼裡仍然還有動容的淚水,瞧着這母子倆,趕緊拍了拍宋詞的肩,“宋宋,你還讓不讓兒子進門了?”
然後,又望向兒子,笑道,“兒子,你媽聽平平說你回來了,特意煮了夜宵,快點進屋吧,別站在外面了。”
一家人這纔回到屋子裡,向深特意把睡着的安安叫醒,讓她看看爸爸。
可是小傢伙不像平平那樣懂事,瞧着向遠坐在身旁怪怪的,眼睛還少了一隻,而且也和照片上的爸爸不太一樣,所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說,“爺爺,他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是兩隻眼睛啊。”
果兒立即推了推安安的腦袋,“安安,怎麼這麼不懂事,他是你爸爸。”
安安被這一推,徹底醒了,還覺得很委屈,癟了癟嘴,“他就不是我爸爸。”
向遠聽了這話,心裡特別的不是滋味。
其實安安真的記不得向遠的樣子了,只不過媽媽要對着照片說那個就是爸爸,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有爸爸。
向遠離開這個家的時候,安安才三歲多,一般正常的孩子三歲多是沒什麼記憶的。
果兒瞧向遠高興的臉上忽然又閃過一絲莫大的落寞,趕緊牽着向遠的手,緊緊扣在掌心,“老公,安安不懂事,她不像平平記性好。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向遠的心很痛,可是還是笑着坐到安安的身旁,揉了揉安安的腦袋,“寶貝,乖,不哭了。”
安安怕生,直接跳下沙發躲到了向深的身後。
果兒看着這一幕,心裡很不是滋味,趕緊又把平平拉過來,“兒子,你告訴妹妹,這是你們的老爸。”
兒子別有深意地看了向遠一眼,眼裡似有矜驕的報復之意,然後走到安安身邊,拉了拉安安的手,“妹妹,他不是我們老爸,你說得對,我們老爸不會只有一隻眼睛。”
果兒的語氣微微拔高,“平平。”
平平望着向遠哼了哼鼻子,似乎是在對向遠說活該,誰叫他剛纔在酒店對他那麼冷漠。
向遠拍了拍果兒的手,“沒事,孩子還小,慢慢的就會好的。”
一旁的宋詞和向深十分不解,按理說平平這孩子應該和向遠是最親的,怎麼反倒教唆妹妹說他不是他們老爸,所以很疑惑地望了望向遠。
向遠朝他們笑了笑,安慰說,“爸,媽,沒事的,平平在跟我鬧脾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