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蘇亦琛輕笑,手中的筆放下,“你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什麼玩意?能說的好聽點不?這叫破罐子破摔?這叫好漢做事好漢當!
蘇亦琛從身旁的抽屜拿出一張單據,交給蘇靜若,“慈善宴會時借的一百萬,公司替你出了。”說的那個輕描淡寫、慷概大方。
蘇靜若眼皮跳了兩下,接過看了眼,居然替她寫了借據。你行啊,蘇亦琛!
那一行瀟灑的字體,看得蘇靜若眼仁疼,心裡暗暗的對他下了一個無比邪惡的毒咒,咒你女票露氣!!!
纖細的手指捏着借據,露出鄙夷的眼神,她看着他的眼睛,緩而慢的一點點撕碎,“那我是不是要感謝公司啊?”蘇靜若說着,故意將紙屑扔進了桌上的筆筒裡。
蘇亦琛微垂着眼瞼,看着紙片灑下,蘇靜若現在的做法,在他眼中完全是挑釁。
他不留痕跡的睨了睨眼,淺茶色的眸子染上濃濃的墨黑,擡起頭直視蘇靜若,別有深意的問:
“這次拿到審批合約沒付出點代價?”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蘇靜若也不能計較,可偏偏兩人這幾天就莫名的彆扭着,無名火蹭的就竄起來了,竄在了頭頂,燒得她不冷靜。
蘇靜若撐着下巴,輕佻狐狸似的眼尾,那口氣撩人,性感,毫不在意,“我拿到就行了,你管我用什麼手段,付出什麼代價。”頓了頓,又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誰讓我……願!意!啊!”冷冷的翻了個白眼。
最後這仨字,蘇亦琛的臉徹底黑了,冰冷的視線在蘇靜若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淡淡的移開眼,低頭繼續看手中的文件,似嘲似諷的口氣,
“也是,給你整這麼漂亮,不就是爲了做這些事嗎。”
‘啪’一巴掌拍在桌上,蘇靜若感覺尊嚴被踐踏。
蘇亦琛被震得微微蹙眉。
蘇靜若憤怒的站起,咬脣狠狠的瞪着對面的人,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看到蘇亦琛又漫不經心的低頭看文件,似乎對她現在的做法抱着無理取鬧的態度,懶得搭理,終究又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在門口的時候她停下,握着門把手暗暗用力,她什麼時候變成任人隨意揉捏的軟柿子了,你大爺的蘇亦琛!
蘇靜若脊背挺直,對着身後人說:“行,你有種。以後記住了,別栽我手裡!”
這句警告意味十足的話,讓蘇亦琛拿筆的手頓住,漆黑的目光落在文件上的一行字,他從剛纔就沒在看文件,只是裝作在看,蘇靜若的話還沒從耳廓內消失,門就被重重的摔上了。
骨戒分明的手按在眉心上,眼前那扇緊閉的門好似預兆着未來的路也在頃刻間關上了,他收斂目光,板着臉冷漠的低頭繼續看文件。
他裝作刀槍不入的樣子,就是爲了能給她機會萬箭穿心。
現在她放話了,那他就等着,看怎麼栽她手裡。
……
路過易又輝的辦公桌,他正巧擡頭撞上了蘇靜若的目光,連忙起身恭敬的說:“蘇副總,審批授權文件我一早就送給蘇總看了。”他只是在交代工作,沒別的意思。
蘇靜若的高跟鞋聲突然戛然而止,站定後斜睨着易又輝,咬牙切齒的說:“有時間帶蘇總去看看病。”
“?”易又輝微愣,緊張的問:“蘇總又病了?”
蘇靜若深吸了一口氣,雙臂環在胸口,點點頭,“又病了!神經病!快帶他去治吧。”說完就走了。
易又輝:“……”
蘇亦琛,姐詛咒你老婆一輩子是處-女!麻痹的!
回到辦公室,蘇靜若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一眼掃到那份財務賬目,這纔想起來去見他還準備說點感謝的話,這下全被噎回肚子裡了。慶幸自己剛纔沒說,不然即被他數落,又看他得意的臉色,那畫面在腦子裡剛呈現就被蘇靜若惡寒的打散了。
她翻看着文件,心煩意亂,突然雙手拍在桌面,震的掌心疼。
這裡空氣壓抑,憋得她要爆炸了,拿起手包走出辦公室,拍了下休息室的門,喊:“卓軼,我們走。”
“來了!”隔着門板傳來卓軼的喊聲,接着人就走出來。
蘇靜若對着卓婭說:“我去金地的工地,有事給我打電話。”
“是,蘇副總。”卓婭應道。
轎車緩緩駛離地下停車場,朝着目的地金地項目開去,一路上蘇靜若撐着額頭,看向車外的街景,靜默無言,卓軼也習慣了蘇靜若的沉默,況且他也不是個話嘮。
無意中從後視鏡看了眼蘇靜若的臉,比剛纔又難看了幾分,他問了句:“蘇副總今天心情不好?”
蘇靜若沒看卓軼,嗯了聲。
“爲什麼?”卓軼問。
“遇到個神經病。”她想起蘇亦琛說的那句‘給你整這麼漂亮,不就是爲了做這些事嗎’心裡的火又竄起來。
卓軼:“……”他又看了眼後視鏡,確定她沒在開玩笑,不過臉色怎麼更難看了,可能他選擇的話題不好,看來在陪人聊天這項上,他永遠不是個合格的人。
卓軼不知道怎麼接下去,選擇了“哦”一聲。
蘇靜若沉着臉,語氣冷冷的,“你哦什麼哦,你哦代表你也同意他是神經病?”
這下卓軼徹底無語了,他到底該怎麼接話,誰能教教他?
又是一陣沉默,金地項目的工地到了。
前天夜裡下了雨,路有些泥濘,車軲轆碾過水坑時有點顛簸,蘇靜若的頭一下磕在車玻璃上。
她吃痛的‘嘶’了聲,這一下好像被人彈了爆慄的感覺,莫名其妙的就想起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彈過她。
車停下,車門打開,卓軼站在門口說到了,蘇靜若被拉回視線,看了眼車外,她傾身走出。
她來之前沒通知工地的人,所以進來後簡易房的辦公室裡一個人都沒有,蘇靜若看了眼牆上一排空着的安全帽架子,應該都去監工了。
蘇靜若直奔建築工地裡走,身邊時不時有工人推着裝載着沙子水泥的板車經過,看到兩個衣着光鮮乾淨的人進來,工人們並沒有停下來觀望,而是繼續忙碌。
不遠處,一個帶着黃色安全帽,穿着橘色反光背心的人,帶着兩人穿着一樣的人站在建設的樓梯旁,手中拿着圖紙對這幢樓指指點點。
蘇靜若快步走過去,站在中間的男人看了眼,立刻認出了她,放下圖紙迎上來,“蘇副總,您怎麼來了?”
陳工程師的驚訝蘇靜若並不在意,擡眼瞟了剛纔那幢樓問:“怎麼了?”
邊問邊朝着那個方向走,陳工程師急忙跟了上去,將手中的圖紙攤開給蘇靜若看,指了上面的一個位置,說:“這幢樓被改了設計方案,我跟施工員和監理交代下。”
“改設計方案?”蘇靜若狐疑的看他,後者點點頭,“嗯,開工前蘇總突然說要修改下設計圖,昨天修訂好纔到我手裡。”
蘇靜若看着圖紙,問:“這幢爲什麼改?”
陳工程師指了下旁邊的一塊地,“這裡,蘇副總看到嗎,原來這裡是一幢私人別墅,蘇總說這幢樓距離別墅太近,建設的過高會影響別墅採光。”
蘇靜若盯盯的看了會兒,眉心越皺越緊,沉默了良久她點頭,“知道了,沒事,你去忙吧。”那個私人別墅是莫家別墅的位置,她抿了下脣。
繼續朝着裡面走,陳工程師突然喊住她,“蘇副總,蘇副總。”
“嗯?”蘇靜若回身,只見陳工程師找了一個安全帽交到她手裡,“帶上,安全點。”
“好。”蘇靜若表情淡淡的,拿起就戴在了頭上。
卓軼一直跟在蘇靜若不遠不近的地方,警惕周圍,這是他的職業習慣,走到哪都是如此。
一下午,蘇靜若都在滿是鋼筋水泥的工地裡轉,每到一個區域,負責的工程師和監理員都會陪同她檢查樓體的建設,及建材的質量,偌大的金地項目橫跨近好幾公里,蘇靜若巡視了一圈後,準備往回走,肩膀受傷的位置隱隱作痛,她不時的揉着肩,卓軼走上來問:“怎麼了蘇副總?”
蘇靜若擺擺手,聲音有些虛,“沒事。”
來到車邊,卓軼打開門她坐進去,扭動身子的時候臉疼得皺了下。
卓軼坐進駕駛室,啓動轎車,視線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看蘇靜若,她抓着肩膀,咬牙隱忍着。
手機響起,她從包裡拿出來看了眼號碼,是他!
疏離、冷靜的聲音,“喂。”
對方說“是我。”
“我知道。”
“你在哪?”
“車上。”
遲疑了下,看手錶,“……你下班了?”
蘇靜若擰眉,“沒,我從金地出來,檢查下工程質量。”
聲音很輕,話筒內的人卻再次陷入沉默。
“不會再有問題了。”喬文軒脫口而出。
蘇靜若突然無聲的笑了笑,知道疼才怕?呵呵!喬文軒你就得治治這毛病,不然莫氏遲早毀你手裡。
“我知道,好幾天沒過來了,到這看看。”她不是專程來檢查莫氏運輸過來的建材的。
喬文軒似乎舒了口氣,說:“哦。晚上有空嗎?”
“幹嘛?”蘇靜若問。
“想你了。”這是真話。
蘇靜若冷笑,“我也是。”這是假話。
“想抱你。”這是真話。
蘇靜若厭惡的蹙眉,卻柔聲細語的說:“我也想。”這是假話。
“晚上我請你吃飯?”喬文軒說。
蘇靜若:“好,哪裡?”
“海鮮喜歡吃嗎?”
“喜歡。”
突然,她就想起來昨天下午跟鄭野那段前後不搭噶的對話,噗嗤就笑出聲。
“你笑什麼?”喬文軒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蘇靜若斂起笑意,聲音又冷冷的,“沒什麼。我們訂幾點?”
“六點半,我去別墅接你。”喬文軒拿着筆在便籤上寫下一行字,撕下後走向凱文,交給他,凱文接過點點頭,這是讓他給訂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