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狂從韓少遲別墅離開後,心情說不出的鬱悶,開車路過咖啡店,許沫還在裡面打工順帶收集情報,他從車裡出來,悄無聲息的走到櫥窗的外面,透過茶灰的玻璃望着裡面的女孩。
褪下面具的女孩側面白皙乾淨,她卷着袖子,露出半截蔥白的小手臂,面對客人的時候面帶微笑,笑容甜美,對客人的要求耐心細緻,說話溫柔,來咖啡店的客人都很喜歡她。
但是誰都不知道,這樣柔美的一個女孩,當她戴上羅剎面具的時候,就是全然的另外一個人。冷漠凌厲,不管好人壞人,一旦接下任務,殺人不會留任何情面,身手了得,是殺手界裡的佼佼者,跟隨在暗夜神身邊多年,是他的心腹。
櫥窗外的秦子狂暗暗嘆口氣,有時候他在想,把她帶入自己的世界到底是對還是錯?把這樣一個性格溫潤的女孩訓練成和他一樣身披黑暗的殺手,真的好嗎?
當初他將她從另外一羣殺手中救出來的初衷,其實真的並不是要訓練一個心腹,那時候他才15歲,年輕氣盛,純粹是出於打抱不平瞎湊熱鬧想展示自己伸手的目的,救下了12歲的她,哪知道從那個時候,這個叫做許沫的小女孩便死心塌地的追隨了自己。
在聽到她提出要學習成爲殺手的時候,他本來是反對的,但是那個時候這女孩那種倔強而堅定的目光,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
於是他將她帶回了家,她是孤兒,自家老頭子就把她當作女兒一樣的疼愛着,教她本領,教她知識,從15歲開始,他就和她在一起了,他們一起長大,一起練武,一起出任務,一起青梅竹馬,直到後面,他成爲暗夜神,戴上神一般的惡魔面具,而她,選擇的是戴上另外一張鬼樣的羅剎面具,站在他身後,宣佈效忠和追隨。
許沫對於他而言,如同妹妹般的珍貴。
但是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妹妹對他的感情……並非親情。
一聲汽車的鳴笛將秦子狂從回憶中拉了回來,陽光在頭頂上炫麗着漂亮的色彩,他微微仰了頭迎着陽光看去,晃得張不開眼睛的陽光裡,他似乎看到了唐果的模樣。
原本以爲他或許真的會和許沫在一起,畢竟他們知根知底感情深厚,但是誰能想到多少年後,在他三十歲的時候,命運會讓他邂逅另外一個女人,那個叫做唐果的女孩。
一眼入劫,說的恐怕就是他這樣的感覺吧。
想到唐果秦子狂心情就越發煩躁,推開玻璃的門走進去。
頭頂的風鈴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響,許沫聞聲擡頭起來,迎着陽光,英俊狷狂的男人緩步朝她而來,她怔在原地,忘了所有言語。
他是驚豔了她時光的男人,以前如此,現在依舊如此。
直到秦子狂站在她面前輕咳一聲,許沫才愣神回來,“老大……不對,秦先生,您怎麼來了?”
秦子狂在她旁邊的座位上坐下來,淡淡的說,“來看看,不行嗎。”
許沫看他幾眼,“是不是又和唐果……吵架了?”
在遇上唐果之前,她的老大是個冷漠寡言的男人,做事從不解釋,情緒從不外露,心事從不對任何人述說。但遇上唐果後,但凡他不高興,鬱悶的時候,就會來她這裡坐坐,有時候一句話不說,有時候說一些,但她能很清楚的感覺到,他心情的愉快和不愉快。
秦子狂按了按眉梢,“許沫,這個世界上,恐怕再沒有第二個人如你這般懂我了。”
許沫給他倒了杯咖啡,在他旁邊坐下來,“因爲我是秦先生的知音,不是嗎。有什麼時候都可以對我說,我是你最忠誠的聽衆。”
瞧着女孩俏皮的模樣,秦子狂喝了一大口咖啡,忽然心聲感慨,“沫兒,你說,這個世界上的愛情是不是都一樣的痛苦。你愛我,我愛她,她愛他,他又愛她,形成一個奇怪的圈,我們都在圍着這個圈跑,沒有盡頭,沒有終點,追在後面的人拼命的希望前面的人能回頭看看自己,可前面的人又永遠期盼着更前面的人回頭,就這樣誰都不回頭,誰都愛不得,誰都在痛苦。”
我們都在圍着一個叫做愛情的圈子跑,沒有盡頭,沒有終點。
後面的人想讓前面的人回頭停步等等自己,而前面的人同樣在期盼着更前面的人回頭停步等等。
就這樣誰都不回頭,誰都愛而不得,誰都……痛不欲生。
這是愛情的怪圈,不得解,不能解,除非圈中有人真的停下腳步。
許沫低着眉眼,她是聰慧的女孩,明白秦子狂話中說的話,沉默一會兒,對他說,“我會永遠支持你,老大,我不是圈中的人,我只是圈外,跟着你跑,追隨着你腳步的人。唐果我也很喜歡,如果以後她真的和你在一起,我想,大家都會很高興的接受她的,畢竟她善良可愛,和老大很配。”
她的愛情卑微到不敢追在他身後,甚至不敢對他表露愛意,不敢大膽追求他。
她所求的不多,能看着自己深愛的人幸福快樂,對於自己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至上的幸福。
許沫說完這句話後秦子狂就再沒搭話了,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咖啡,許沫安靜的陪伴在他身邊,他喝完她就及時爲他倒上,他把咖啡當作酒喝,竟也有了醉意,搖晃了一下站起來,對許沫說,“走,陪我出去兜兜風。”
“好。”許沫將衣服換下來,並且請了假,陪着秦子狂離開了咖啡店。
走到車邊,許沫習慣性的爲秦子狂拉開車門,秦子狂忽然怔了一下,眼前晃過的是今天早上,他在車邊一句一句問唐果的那些話,他覺得他就是二的,就應該直接擄她上車帶走拉倒,就不會再生出後面這些煩躁無比的事情了!
“老大?”許沫喚他一聲,“怎麼了?”
“沒事。”他眯了下眼,藏了情緒,坐進車裡,“你來開,我休息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