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程搖了搖頭，“沒什麼，大概是我多想了吧。”說完，他就啓動了引擎。
蘇澄望向窗外，她的感覺和肖程其實差不多。
是錯覺嗎？
陸小七來到一間高級病房，打開門進去，裡面躺着一位婦人，婦人的眉眼很淡，和她有幾分相似，細長的眼裡全是冰碴。
她看了眼陸小七，稍轉霽色，朝她招了招手。
陸小七蹦蹦跳跳的走了過去，“媽！”
林真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頭髮又長了。”
“嗯。”陸小七開心的點了點頭，她湊近林真，伏在她懷裡，眸光一變，用腹語慢慢說道，“小叔還是不肯放你出來嗎？”
林真眼裡一閃，蹦出幾絲恨意，她狠狠的抓着被單，臉上的表情卻分毫未變。
“居漓肯幫忙了嗎？”
陸小七點了點頭。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林真鬆了一口氣。
“可是……”陸小七話音一頓，“作爲代價，他要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她一怔，神情正色許多，“你答應他了？”
“嗯。”陸小七無奈的點頭。
“我知道了。”林真若有所思。
“對了，媽，我今天遇見了一個人。”
“是男人吧？”聽到女兒主動提起男人，林真笑了笑。
陸小七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說：“他說，他是我的哥哥……”
林真笑容一僵，雙眼緩緩睜大，“他叫什麼？”
“秦勵錚。”
回到了公司，蘇澄被直接召喚到了總裁辦公室。
她敲門進去，一擡眼就發現了桌上擺着的一束玫瑰花。伸手將玫瑰花捧在懷裡，深深的嗅了一下，很香。
火紅的花蕾中間，夾雜着一張紙片，她拿起來，上面是蒼勁有力的三個字——對不起。
沒有落款。
蘇澄慢慢笑了，將花抱在了懷裡。
這種悶騷的做法，倒是挺秦勵錚的。雖然不是很喜歡這麼豔麗的花，但是秦勵錚送的就是不一樣，怎麼看都是順眼。
這時，門外有響動，她回過頭，“阿……”
看到來人，話登時哽在喉嚨裡，臉上的笑也隨即凝固。
“季總。”她扯了扯嘴角，看着走進來的季辰希。
季辰希看了眼她手裡的玫瑰花，移開目光，口吻很隨意：“秦總不在？”
“臨時有事，出去了，很快就會回來。”蘇澄答。
“哦。”季辰希應着，然後慢條斯理的走到她身邊。
抽出一朵花來，在手裡晃了晃，眸光透出一絲冷冽，“我記得你以前，並不喜歡這些俗氣的東西。”
莫名的一股寒意，蘇澄背脊一涼。
她微笑：“人總會變的。再說，俗氣的東西也沒什麼不好啊，起碼會讓人變得開心，不會有那麼多的負擔和心理壓力。”
“是啊，人總會變的。”他重複着她的話，倏爾一笑，頗有一些咬牙切齒的感覺，“那我倒是好奇，你這顆心又會在什麼時候再次改變呢？”
蘇澄一怔，抿了抿嘴，理智得沒有接這個話茬，選擇保持沉默。
季辰希嗤笑一聲，轉過身，“我看，秦總好像很忙，我還是先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蘇澄心裡多了一份沉甸甸。
對季辰希，她有着說不出的愧疚，即便她自己的委曲無處訴說。
嘆口氣，將花又放到桌上。
秦勵錚從電梯出來的時候，剛好碰上季辰希。
兩人對視一眼，季辰希微笑：“澄澄在等你。”
秦勵錚淡淡頷首，“這事就不勞季總費心了。”
他的不友好，季辰希也不是第一次感受了，不禁莞爾一笑，說：“本來是路過，想談點事的。但待會還有一個約會，就只能改天再登門了。”
秦勵錚果斷道：“好，改天我抽空拜訪。”
“歡迎。”
“再見。”
兩人寒暄得生疏客套，秦勵錚轉身就走了，回到辦公室時，蘇澄還在等他。
“秦先生，什麼時候學會拿花鬨女朋友了？”
秦勵錚看着她，視線落在桌上那束玫瑰花，他揚揚眉，“哪來的花？”
她一愣，可馬上失笑：“戲不錯。”
她差點就信了。
不過呢，按秦總的處事風格，他確實是不會承認自己做了這麼狗血的事。
她很是“體貼”得替他找了藉口，“秦總貴人多忘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勵錚過去，拿起那花看了看，放下來，又捏了捏她的臉，“能讓你這麼開心，我會查清楚是誰這麼英明。”
對於剛纔季辰希出現一事，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及。
“我喜歡雛菊。”她突然說。
秦勵錚看她，她笑着說：“下次要是送花，可別記錯了。”
這時，拿起車鑰匙，他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呃，去哪？”
“買花。”
“……”
跟着秦勵錚來到一家很別緻的花店。看到那麼多漂亮的鮮花。蘇澄湊上前去，陶醉得深嗅一口。
秦勵錚親自挑了束淡紫色雛菊，再指定了粉色包裝紙，等着店員將花包好。
結賬後，手捧花遞到她面前，“拿着。”
蘇澄：“送我？”
“你會是我最後一個送花的女人。”他說得鄭重，即使拿着再普通不過的鮮花，可是在蘇澄眼裡，卻是無價之寶。
簡潔卻動人的話，讓蘇澄心理暖洋洋的，她接過花，“所以，你辦公室裡的那束玫瑰花，真的不是你準備的？”
“不是我。”
蘇澄疑惑：“那可真是奇怪了，不是你準備的，就是別人嘍！所以……花應該是送給你的吧！”
她隨即狐疑看他，滿眼都是不信任。
秦勵錚笑了，“你在懷疑什麼？”
她別開臉，“我沒懷疑什麼。”
“真的？。”
“嗯！”蘇澄重重點頭。
秦勵錚輕笑，“我信了。”
蘇澄跟在他的身後，手無意間碰到兜裡東西，是陸小七給她的名片。
她看着前面的秦勵錚，想了想，還是決定交給他，至於怎樣選擇和處理，她都尊重他的決定。
接過名片後，秦勵錚的臉色微微變了下。也只是一兩秒的時間，又恢復如常，將名片收起後，說：“我知道了。”
回到家裡，蘇澄將花插好，怎麼看都是喜歡。
醒寶被陳濤接到家，跑到蘇澄面前，“媽媽！媽媽！你今天有收到禮物嗎？”
蘇澄一愣，“禮物？”想到什麼，立即將醒寶抱起來，“你老實說，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媽媽？”
“哎喲，纔沒有呢！”醒寶窩在她懷裡，小手攪着她的髮梢玩。
就在這時，小傢伙看到了花瓶裡的花，眨巴下大眼睛，脫口而出，“怎麼不是玫瑰花啊？”
“所以，那花是你送的？”秦勵錚的聲音驟然出現，他過來，從蘇澄懷裡接過醒寶。
醒寶嘿嘿一笑，立即撒嬌道：“大叔，人家是想幫你表現一下嘛！”
秦勵錚看了他一眼，“做得不錯。”
蘇澄失笑，看着兒子，還真是越來越像秦勵錚了……
她突然愣住，覺察到這個想法後，居然點不可思議！隨即晃動下腦袋，馬上拋開，因爲，這樣對秦勵錚而言，並不公平。
晚餐後，蘇澄端着水果來到房。
打開門，秦勵錚正盯着桌上那張名片，一言不發。
走到秦勵錚身邊，她掃一眼，說：“不如打個電話吧。”
“沒這個必要。”秦勵錚將名片捏在手中，扔進了垃圾桶。
他其實早前做調查的時候，就有了母親的聯繫方式，只是，他還沒有完全過去自己那關，也就遲遲沒有邁出那步，擱置至今。
蘇澄卻從垃圾桶裡撿回名片，然後拿出電話，直接撥出號碼。
秦勵錚皺眉瞪她，她只當沒看到，直到電話那邊接通後，蘇澄立即丟給他，然後轉身退出房間。
既然接通，秦勵錚握在手裡，平靜了幾秒後才接起。
“嗨，你是‘大哥’先生吧！我就知道你會打電話給我。”電話那頭的聲音，充滿朝氣。
秦勵錚沒說話，對面的女孩也不介意，直接說：“她現在在醫院裡……”
……
夜裡，蘇澄被旁邊細微的響動吵醒，她睜開眼看到旁邊的人坐了起來。
迷迷糊糊的，蘇澄問：“怎麼還不睡？”
秦勵錚輕笑，“睡不着，吵到你了？”
她搖頭，秦勵錚看看她，倏爾俯下身子，“既然都醒了，不如做點晚間運動吧。”
“嗯？”蘇澄沒反應過來。
秦勵錚沒有說話，一隻手挑起了蘇澄的睡衣……
“喂……秦勵錚……”蘇澄在抗議，可下一秒，一聲輕吟從她嘴裡溢出。
秦勵錚的車，出現在醫院門口。
他下車，一個人影馬上竄出來，“喂！你來得好晚哦！”
秦勵錚掃了她一眼，“你就那麼確定我會來？”
“當然！”陸小七不無得意道：“別忘了，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們身體裡面可是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呢！”
秦勵錚沒說話，陸小七則主動在前面帶路，“跟我走吧。”
推開病房的門，她示意他進去。秦勵錚遲疑了下，最後還是走進病房……
病牀上坐着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瘦弱的身子完全撐不起病服。
在他記憶最深處，始終是這張面容，數十年，如一日，
而最後留給他的，則是她決絕離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