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議事廳的椅子之上,各位宗老皆坐在下坐,面色都有點焦急和憤慨。由合歡宗防禦結界處傳來的被攻擊而引發出來的一圈圈靈壓波動攪擾着宗老會成員的心思。成柳紅擡頭看了看新宗主,只見他面色沉靜如水,自顧地摸着下巴,眉頭緊鎖,彷彿在考慮着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再撇了一眼性格暴躁的周青旋,成柳紅暗自奇怪了起來,怎麼今天周宗老這麼安靜啊?安靜的讓人產生錯覺。
要是放在以前,不說周宗老會強烈的要求帶弟子前去迎戰,至少要和宗主理論一翻,今天倒好,話都不願多說一句,低着頭望着自己的手掌心,儼然那裡有一大羣人在大羣架一般。
不多時,蘇慕丹走了進來。
李成柱微微一笑:“蘇宗老,情況如何?”
蘇慕丹看了一眼李成柱,仍然有一絲憂慮道:“還在控制之內,最外層的一道防禦陣法按照宗主你的吩咐威力減至五成,如果以敵人現在的攻擊來看,不過半日,防禦陣法便會被攻破。”
“半日。”李成柱低頭沉思,隨即問道:“來的人有多少?都是什麼修爲水平的?”
蘇慕丹未加思考便答道:“大概只有三百人左右,修爲參差不齊,一語不好概括。”
“三百人。”李成柱點點頭,三百人要攻擊半日,防禦陣法纔會告破,他們也太脆弱了吧?還是我合歡宗的防禦陣法太強悍?畢竟是守護一個大派的陣法,防禦能力和檔次自然得強悍一點。
“蘇宗老,能不能讓防禦陣法支撐的時間縮短?”李成柱問道。
蘇慕丹一愣,新宗主到底什麼意思?巴不得別人趕快攻到家裡還是怎麼的?面帶爲難之色的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是……”
李成柱神秘一笑:“蘇宗老,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傳令下去,讓對方在三炷香的時間內將第一層防禦陣法攻破。”
蘇慕丹還待說話,轉念一想,如果這個時候自己都不幫他,那宗老會誰還能全心全意的幫他?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下去部署了。一個陣法,想加強威力難,但是想減小威力還不簡單嗎?第一層防禦陣法由不少弟子在努力維持着,只要撤消這些弟子往陣法內輸入的靈氣,別說三炷香,半炷香陣法就會告破。
但是新宗主說三炷香,那就三炷香吧,蘇慕丹爲難地嘆口氣,這是一個精密的活啊,弟子們輸入的靈氣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的話,敵人進攻的時間就會拖長,少了的話,又會縮短,新宗主到底想幹什麼?蘇慕丹始終琢磨不透。
李成柱摸了摸鼻子,心中思索着着,今天天墉門只不過是試探性攻擊,想試試我合歡宗的防禦陣法到底有多堅固。而自己,就要給他掌握這個“度”,讓他覺得我合歡宗不是一塊容易啃掉的骨頭,卻又可以讓他看到希望,這個希望就是派出更多的弟子來,然後就可以一舉將合歡宗消滅。這種感覺就象是自己手中捏着一根線,線末栓着一根骨頭,不停地挑逗着一隻飢餓的野狗,野狗往前進一點,老子就退一點,等到把你引誘進早就部署好的陷阱的時候,一舉將你擒獲。
而李成柱手中的骨頭便是合歡宗的防禦陣法,釣着天墉門這隻餓狗不停地往前進着。
正在幻想着這隻野狗中招之後的表情,忽然聽到成柳紅大喝一聲:“什麼人鬼頭鬼腦?”
李成柱聞言擡頭一看,正看到門外幾個急速地往回縮去的小腦袋。李大老闆莞爾一笑,這裡是議事廳,是自己和各位宗老商議事情的地方,一般情況下,弟子們是不允許接近這裡的。只不過今天怎麼有幾個小鬼跑到這裡來了?還露出馬腳被成宗老給逮到了。
“出來!”成柳紅怒喝一聲,拍案而起。
“都進來吧,有什麼事說說看。”李成柱和藹的聲音響起。
門外光線一暗,幾個女弟子唯唯諾諾地慢慢閃了進來,低着腦袋一言不發。
李成柱撇了一眼她們的右袖口,皆是袖着金色絲綢,看樣子是幾個金袖弟子,而且都是熟面孔。
“你們幾個膽子大了啊,不知道這裡是議事廳嗎?”成柳紅早就被新宗主搞的一肚子氣沒地方發,現在抓到幾個出氣筒,怎麼能輕易放過?
幾個金袖弟子腦袋一縮,看樣子對成柳紅畏懼至及。
“擅闖議事廳,輕則關禁閉十年,重則逐出門派,我沒告訴過你們嗎?”成柳紅慢慢走到那幾個女弟子的面前,盯着她們說道。
“師傅您說過。”一個高挑的女弟子縮縮脖子輕聲答道。
“那你們還闖到這裡來?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是吧?”成柳紅怒目而視幾個弟子。
幾個金袖弟子話也不敢答上一句,偷摸着撇頭你看我,我看你,不發一言。
李成柱端起桌子上的靈茶滋了一口,一宗之主的派頭擺得十足,這吞地開口說
你們來有什麼事嗎?有事但說無妨,如果理由充足的你們這一次也可以。但要是沒有理由就闖到這裡來,可就要將給成宗老處置了。”
高挑女弟子擡起頭來看了看新宗主一眼,然後又撇了撇成宗老,這才期期艾艾地說道:“宗主,師傅,我們來此確實有事相求。”
成柳紅斜視了一眼這個弟子,表情岔岔地說道:“有事就跟宗主說吧,我管不了。”
李成柱微微一笑,看成宗老的樣子對自己的意見頗深啊,怪自己不該放出話來赦免這幾個弟子還是對敵人的進犯避而不戰?沒有理會成宗老,李成柱面向幾個女弟子開口說道:“你們有什麼事,說出來聽聽。”
高挑女弟子看看左右,然後上前一步拱手單膝跪下道:“弟子想問宗主,是否有外敵來襲擊我合歡宗?”
“不錯。”李成柱點點頭,這是整個宗都知道的,你還問什麼?
“那弟子請求出戰迎敵!”高挑弟子猛地擡起頭,眼神真摯地望着李成柱。其餘幾個女弟子皆一同跪下道:“弟子也願一同前往。”
“哦?”李成柱咂巴着嘴,開口問道:“有多少人想出戰迎敵?”
高挑女弟子表情一愣,旋即答道:“內院弟子三百八十人,願前去迎敵!”
三百八十人,李成柱點點頭,內院的金袖弟子總共只有三百八十一人,除去藍玉舫在火晶礦脈上調度指揮,剩下的三百八十人皆有此想法。
“呵呵。”李成柱微微一笑,轉向成柳紅問道:“這是誰教的弟子?”
成柳紅一愣,瞪着雙眼鏗鏘地答道:“是屬下和其他兩位宗老一同教的,怎麼?”
李成柱摸摸鼻子:“沒什麼,都是好樣的。”這件事情拖久了對自己不利啊,宗老會都有怨言了,更何況底下的弟子們?得讓齊正道那個老傢伙加快點速度啊。
李大老闆慢慢走椅子上站起,然後度到這幾個金袖弟子的身邊,一一將她們扶起,揹負着雙手說道:“弟子們是不是在猜測我這個新宗主會和老宗主一樣畏首畏尾,不敢迎敵?所以讓你們前來試探一翻?”
高挑弟子心頭一凜,望了望新宗主那猶如透出實質的眼神,心虛地低下腦袋,眉頭微皺,片刻之後卻又擡起頭來,堅定地答道:“姐妹們是有此猜測,但是弟子請戰也是真心相求,求宗主成全。”
李成柱點點頭,表情陰沉,看向周青旋,怒喝一聲:“周宗老,將近百年來我合歡宗所受的欺負念上一遍!”
周青旋一驚,瞬間從椅子上站起,掏出一塊玉簡,朗朗有聲地開口讀道:“天合...c0年,齊天閣三十餘|||合修道友,導致其夫婦一死一重傷,此出師弟子前來合歡宗尋求幫助,宗主領人前去齊天閣討要說法,和齊天閣衆弟子苦鬥數十日,最後結果,合歡宗微敗而退。死三十人。
“天合...c6年,商都掌管合歡宗~.資源被洗劫一空,宗主大怒之下令弟子全力搜索歹人,無果,合歡宗商會就此沒落。
“天合...
“天合...
……
“天合...:.|問。
“天合曆5001年,齊天閣強搶合歡前往,兵不血刃從齊天閣手中反奪另半處火晶礦脈!合歡宗大捷。”
周青旋讀的時候面無表情,但是在場的合歡宗衆人卻是越聽越憤怒,李成柱也沒想到,近百年來合歡宗所受到的欺負竟然如此之大,範圍如此之廣,從人員到資源,每一處都被人打壓,不管是名門大派,還是一些跳樑小醜,都敢來合歡宗上捋上一把。看來上次周青旋給他讀的時候還照顧了下新宗主脆弱的心靈,沒敢全部讀出來啊。
玉簡中記載,老宗主蕭長川先時還態度強硬,越到最後越軟弱下來,4950年之後,蕭長川直接從激進派.
聽到最後一條的時候,幾個金袖弟子哭了,輕聲地啜泣着,面帶感激地望着李成柱,是這個新宗主給了合歡宗希望,是他讓合歡宗的弟子們明白,合歡宗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門派,不是誰都可以來拔一把毛然後再跑掉的,誰敢來摸合歡宗的屁股,必定會被反咬一口。
李成柱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彷彿要將心中的不快給吐散掉。轉而看向其他的宗老,宗老們皆是眼帶着熒光,表情沉重,這些細細條條的事情只有周青旋一人記載,若是她今日不拿出來讀上一遍,各位宗老也不知道合歡宗受到的欺負竟然如此之多,多到讓人痛心疾首。
李成柱壓抑着心頭的激動,開口向幾個金袖弟子說道:“近百年來,我合歡宗受過的侮辱和欺負,你們也都聽到了。老宗主的所爲,我和宗老會都沒
去評價,但是我向你們保證,只要我李成柱還活在這,就會保合歡宗不再受人欺負。有狗來咬我們,我們自然不能回咬它們一口,但是我們可以拿武器將它們滅掉。這次的事情,只是我合歡宗向修仙界重新展現姿態的一個機會,你們幾個有出戰的心思,我瞭解,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而我李成柱還可以再保證一件事,那就是在一個月之內,我合歡宗必將天墉門滅門!”
李成柱心頭澎湃,面目猙獰,胸脯拍得砰砰響,激動的情緒讓他根本壓制不住說大話的慾望。
卻將幾個金袖弟子和宗老會成員聽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抄傢伙將來進犯的敵人給幹掉。
成柳紅面上帶着歉意地走上前來,對新宗主深深地一鞠躬:“成某帶合歡宗數千弟子謝過宗主了。”其實從他在火晶礦脈上的表現就可以看出,這小男人不是一個好惹的主,現在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來了,他還這麼氣定神閒,必定有所依仗,只不過,成柳紅心中也急也鬱悶啊,所以纔對李成柱那般不假辭色。
李成柱擺擺手:“合歡宗現在也是我的家,我這個宗主不做一點事情出來的話,那日後合歡宗如何能被其他人瞧得起?”
高挑的女弟子抹一把眼角的淚水,強擠出笑容問道:“宗主,您說現在不是時候。那到底什麼時候纔可以出戰?”
李成柱神秘一笑,眉頭一挑:“該出戰的時候。”同時心道,齊正道啊齊正道,就看你的了。轉過身面向着周青旋,嚴肅地說道:“周宗老,麻煩你將手中的玉簡再刻制一份。”
“是,宗主!”周青旋恭敬的答道。
李成柱再轉向這幾個請戰的女弟子,面帶微笑道:“你們要是悶得發慌,我可以給你們找件事情做。”
“這件事情對合歡宗有幫助嗎?”高挑女弟子欣喜地問道。
李成柱一愣,隨即答道:“當然有幫助,大大的有幫助。”然後湊到這個女弟子的耳邊說道:“拿着周宗老給你的玉簡,回到內院裡,然後大聲地朗誦,表情有多悲哀就擺多悲哀,有多痛苦就擺多痛苦。讀完之後再刻制幾份,你們幾個一人拿一份,有事沒事全宗朗讀,讓內院外院的所有弟子都知道這百年的屈辱史。能辦到嗎?”
高挑女弟子莞爾一笑,點了點頭道:“能。”
“那就行了,周宗老刻好了沒?刻好了交給她吧。”李成柱擺擺手,跨着大步走到椅子上坐了下去。
幾個金袖弟子捏着周宗老刻制的玉簡走了,玉簡裡面記載的內容是聞者垂淚的合歡宗屈辱史,只要是合歡宗的弟子,只要對合歡宗稍微有點感情,聽了這百年的屈辱史之後,要是不憤怒,不悲傷,老子跟你姓,李大老闆心中說道。
成柳紅看着新宗主,這個小男人不止在對付敵人的手段上讓人猜測不到,對付自己人也有這種手段啊。蠱惑人心的東西,最適合不過的就是讓人產生憤怒,而周宗老手上的東西正好可以起到這種效果。更何況,那裡面記載的全部都是真人真事呢?合歡宗的弟子們,這下恐怕會萬心一向了。
“成宗老。”李成柱打斷了成柳紅的思考,“這些天注意一下弟子們的動靜,千萬不要讓她們和外面的敵人產生什麼摩擦。”
成柳紅點點頭,要是血性過度的弟子聽到這百年的屈辱史,指不定單槍匹馬,寧願違背宗主和宗老會的指令也要出去殺個敵了,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個道理,成柳紅還是懂的。
“宗主,屬下有一事不明,還請宗主賜教。”成柳紅越發地佩服起這個小男人來了。
“還有成宗老不明白的事情?”李成柱眉頭一挑,調笑道。
成柳紅渾不在意,自顧地問道:“宗主,您剛纔說一個月之內,滅掉天門,不知宗主您有多大的把握。”
成柳紅的眼神緊緊地盯着李成柱,其餘的宗老也是豎着耳朵聆聽,這個消息對她們來說,簡直太震撼了,如果在一個月之內就滅掉天墉門,那合歡宗不止可以一雪百年內的恥辱,更可以重新站起來,奪回自己原本的威望。
李成柱抹一把有些僵硬的臉,道:“如果我說百分之百的把握,宗老們相信麼?”
成柳紅苦笑一聲,緩緩而又堅定地搖了搖頭,各位宗老也是一臉的疑惑。
“那就對了,凡事在未成功之前只有兩種可能,成與否!”李成柱有節奏地敲着桌子,“滅掉天墉門,是難事,也是易事,只是這次的機會偏向於成的概率大一些而已。”
正在說話間,李成柱突然感覺到防禦陣法被破的靈壓波動,急忙瞅向門外。
片刻之後,蘇慕丹急急闖了進來道:“宗主,第一道防禦陣法已經告破,現在該當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