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準備撤了，你怎麼樣？”
“我這邊沒關係。”
“那我去了，你小心點。”
周舒注視着混亂的戰場，暗暗搖頭。
形勢一下逆轉，原本被包圍着的黑沙塢軍隊，現在反過來攻擊無方城了。
那一艘艘飛舟，在死士和黑雨的加持下，就像一顆顆炮彈，呼嘯着衝進對手陣中，如煙花一般的炸開。
絢爛的光芒讓整個虛空閃耀起來，而光芒中沒有歡呼，只有痛苦的哀嚎，絕望的慘叫，一片一片的破碎屍骸，慌不擇路的仙人，散亂不堪的殘魂餘魄。
這就是戰爭，目不忍睹。
而上空的烏雲則在放肆的搖晃，像是正在跳一曲歡快的死亡之舞。
也許大島主就藏身在裡面，並不在意死亡的他，正欣賞着由自己導演的一場大戲。
太乙或大羅的境界超出金仙一階，差距相當大，但無方城集合的這幾百金仙，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如果他們早知道大島主要來，有了足夠的準備，或許現在就是一場激戰，可惜的是，大島主是偷襲，佈置了陣法，利用近百金仙當作死士，面對這種情況，他們除了撤退別無他想，只能寄望少損失一些人了。
周舒自己倒不用擔心，大島主的黑雨特意避過了他，就說明對他沒有殺意。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有一艘飛舟格外顯眼，和周舒一樣都很安靜的待在原地，沒有遭受黑雨的侵襲，也沒有參與戰鬥。
那是大護法。
周舒可以想見大護法此時的絕望，本以爲能把整隻軍隊帶進陷阱，然後趁着混亂逃走，去其他地方繼續做自己的二十四盜，哪裡想到，大島主也在隊伍中，他的不忠全被看在眼裡，這一次，想不死都不可能了。
數十息後。
原本空蕩蕩的虛空，已經豎起了近百個虛空風暴，咆哮聲無處不在，打雷一般。
空中還漂浮着許多殘片，有飛舟的，也仙人的，也有法寶的，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垃圾場，不過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捲入虛空風暴，塵歸塵，土歸土。
周舒仔細計算了一下，無方城損失了大約一百二十艘飛舟，四成的損失，不可謂不慘重，而黑沙塢這邊也好不到哪去，自爆的金仙就有五十個（當然他們存在的目的可能也就是這個），近百僱傭兵只剩下十幾個，只能說是慘勝。
但慘勝也是勝，這一戰的結果會給雙方帶來巨大的影響。
無方城的戰略目的沒能達到就不說了，而下一次想要再進攻必定千難萬難，知道對方有太乙或大羅鎮守虛空，再發動其他人，城主要付出的代價可比之前多了幾倍甚至幾十倍，掏空家底都未必能做到。
話說回來，其實這次對無方城也是個很好的機會，如果無方城能夠知道大島主的策略，知道大島主會離開黑沙塢兩天，那就可以事先分兵，派一部分人去攻擊黑沙塢，很可能就能解決掉最大的隱患——那些冥毒苔，而解決了這個，無方城就可以安然守在城裡，以逸待勞。
還是黑沙塢這邊更加老道一些，大島主的冒險出擊，爲整個戰爭定下了基礎，何況他損失的，不過是一羣被控制的金仙，和並不算太聽話的僱傭兵。
僱傭兵隨時可以再招納，現在戰爭已經開打，黑沙塢又佔了上風，相信會有不少人主動過來分一杯羹。
一步錯，步步錯，無方城可以說是一敗塗地了，如果不出奇招，不出現特殊情況，註定是要完了。
“黑獸，你要殺我，就放手來吧！”
像是被寂靜的死狀打亂了情緒，一直沒有動的大護法突然吼了出來，“但你殺了我，我不信冬至老大會放過你，不管你在哪裡，他都會找上你，爲我報仇！”
空中的烏雲緩緩散盡，並沒有出現大島主的身影，但卻有一個聲音，從遠處緩緩飄來。
“不用拿冬至來恐嚇我，大勢已成，他做不了什麼，不過我可以給你機會，我自己不動手。”
話音未落，剩下的十幾個僱傭兵金仙，突然動了，三三兩兩的，分頭向大護法衝去。
啪！
最先飛過去的金仙，被一道黑光射中，在半空中突然散開，炸裂。
虛空風暴生成，但卻看不到一點殘骸，連魂魄也沒有留下。
周舒心中一滯，這一下他看得很清楚，但仍然沒法摸透，那黑光的本質是什麼，和立春的藍光相似，但顯然要強出了許多，更渾厚也更精粹。
“大寒，你的破壞法則比立春強很多，如果不是一直要分心教授他，恐怕現在也能摸到太乙的門檻了，可惜，可惜，你的執念，怕是要害了你了。”
聽到大島主的話，周舒似有所悟。
原來那是破壞法則，源出毀滅法則，等階和五行、生死法則等等相同，但卻是同等階中威能最強大的幾種之一，單論威能，它甚至強過源出力量法則的仙界法則，其力無所不破，而且破壞得極爲徹底，被破壞法則之力摧毀，連一點殘渣都不會剩下。
對付這等力量，絕不可硬碰硬的對抗，但可以慢慢消耗。
破壞法則之力雖然強悍，但弱點同樣明顯，第一是用於防禦的話，效果很差，第二就是消耗極大，就算是金仙都承受不了多少。
一個個僱傭兵，在大島主的操縱下，概不畏死的衝過去。
大寒依樣畫葫蘆，將他們一一破壞。
像這樣一下就毀掉一個金仙，看起來爽快之極，但大寒心裡卻是不住發寒，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
而他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將他們一個個摧毀在遠離自己的地方，因爲他知道，那些僱傭兵如果在身邊爆開，對他的威脅更大，他們身上的力量可是來自大島主的，黑獸的力量，要比破壞法則更加可怕。
他現在只希望大島主能遵守承諾，不親自動手，那麼只要拼命解決掉了這十幾個金仙，他就有機會離開。
沒多久，虛空再度陷入死寂。
除了不時出現的大聲喘氣聲，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
此時，大島主的聲音又飄了過來，“周舒，大寒，你們之間，只能有一個活着離開這裡。”
大寒身體一震，瞪着周舒，眼中兇光畢現。
周舒則淡定的舒了口氣，他早知道會是這樣。
大寒，就是大島主留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