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趙月如,周舒飛行得極快。
不多時後,就到了魁隗界的北端。
面前是無邊無際的荒漠,黃沙漫天捲起,沙丘不斷推移。
看着停住的周舒,趙月如詫道,“是這裡,看不到山啊?”
“應該是。”
周舒點頭,的確看不到山,也看不出有什麼幻陣,但之前感知卻告訴他,這裡隱藏着一位強者,一般來說,耒耜山這般重地,不會沒有強者鎮守,發現了他,也就找到了耒耜山。
沒有顧忌沙漠,徑直走了進去。
大風助力,沙粒撲面而來,噼裡啪啦,急雨一般,趙月如的防護罩都有些承受不了。
周舒把她護在身後。
沒走多遠,捲動的黃沙中突然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站住。”
周舒沒有理會,步伐反而快了些。
身影漸漸清晰,看起來年紀不大,從裝束看就知道是姜家人,而且袖上標着五穀圖案,和姜稷姜黍一樣。
“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氣了。”
那人神色漸厲,手中開始閃爍淡淡的光華,細看的話,像是一把很小的鋤頭。
周舒沒有停頓,但卻提起了十分戒備。
小小的鋤頭,外面平常,裡面卻似灼熱的太陽,蘊藏着難以言說的毀滅之力,周舒可以確定,新月城城主的毀滅之力都未必有這麼強悍純粹,這一鋤頭下去,怕是一界都能劈開。
那人皺起眉,將鋤頭揚起,剎那,光彩奪目。
但絢爛只是一息,很快隱沒,看着周舒,那人的神情突然從嚴厲變成了恭順,由於轉變得太快,看起來有些古怪。
那人收起了鋤頭,緩緩道,“你過去罷。”
周舒點點頭,舉手行禮,“多謝族老。”
“奉勸你一句,過去不如不去。”
那人轉身離去,很快消失在黃沙中。
趙月如很詫異,“他這是什麼意思?怎麼突然讓開了,裡面有陷阱嗎?”
“不管有什麼,都要去。”
周舒很淡然,看着她道,“你離我近一些。”
“嗯。”
趙月如不自覺的伸出手,抓住了周舒的衣袖,魁隗界就很神秘了,而這裡的氣氛更加詭異而且壓抑,便是她也有些心悸。
兩人繼續向前。
在他們的身後,一個年輕人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不知何時,黃沙就消失了。
面前是一座連綿的大山,細雨中,山色空濛,處處青黛。
山前一片廣袤良田,但田裡種的不是五穀,而是一叢叢的火苗。
此爲耕火,取地火和太陽之火融合而成,過去玄黃界裡還算常見,耕火在一般修行者手裡可能就是普通的火,但在姜家這裡就是不分品階的強大異火。
有些人在田裡煉器,一看就是姜家的人,因爲練的器大都是農具樣式。
這是姜家的習俗,不管怎樣類型的仙器法寶,煉製出來的模樣都是農具,據說這樣能激發神農之力,也的確如此,但真正能激發出來的,一萬個裡也未必有一個。
“好多人。”
趙月如滯了下,剛從無人的黃沙裡出來,就看到這副熱火朝天的景色,總覺得奇異。
“沒事。”
周舒輕輕搖頭,大步往田埂走去。
那些姜家人依然在忙碌,對從身邊經過的周舒視若不見。
這讓趙月如很是詫異,“他們……是活的還是死的?看到外人進了禁地,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我還以爲他們都要過來阻止我們,劍都拿出來了。”
“當然是活的,生機很明顯啊。”
周舒笑了笑,走到一位姜家人身邊,慢慢蹲下來,溫聲道,“道友,請問傳送陣在哪裡?”
那姜家人只把手中的犁耙在耕火上來回翻滾,頭也不擡,彷彿周舒完全不存在似的。
“看樣子他們真的很忙。”
趙月如小聲說着,但心裡也不怎麼相信這個解釋,怎麼說都太奇怪了,明明近在咫尺,卻毫無反應,就算是一般的修行者,也不會讓別人侵入到這麼近吧?何況是闖入禁地的敵人。
拿起耙犁打過來,纔算正常。
周舒頓了頓,“生機不弱,但感覺不到多少力量,的確有點怪。”
當面說傳送陣,算是很直白的挑釁了,這樣都不理會。
趙月如想到了什麼,心中一緊,“是不是來到這裡的外人都會變成死人,所以姜家人才會無視?”
“別想太多,不會有事的。”
周舒站起身,很平靜的看着遠處的大山,大步走過去。
趙月如跟在後面,仍是抓着周舒,一點都不想放開,也不敢放開,氣氛越來越詭異,生怕一放開就不見了。
穿過耕火田,路上起碼有三四十個姜家人,但沒有一個對他們的存在產生任何反應,完全的無視。
趙月如回身看了一眼,心裡越發慌了,她感覺這種事情,比直接動手要可怕多了,就好像自己完全不在這個世界裡面一樣。
山前一條小徑,幽幽通向山裡。
小徑前站着兩個姜家守衛,一左一右,目光直視前方,十分專注。
不知爲何,趙月如卻鬆了口氣,這兩個人肯定不會無視他們了吧。
周舒走到兩人面前,舉了舉手,平靜的道,“兩位姜家道友,我想進去看看,可否?”
平靜的語氣後是積蓄的力量,先禮後兵,若是兩人動手,他必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他們擊倒。
只兩人動也不動,好像完全沒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趙月如愣了下,“這……真的不管我們啊?”
“那我們就進去了。”
周舒亦覺詭異,但來了就不會後退,笑了笑,大步往山上走去。
走出了幾步,卻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五族老怎麼還沒回來呢?”
“是啊,說一會就回來的,聽說最近界裡來了個厲害的敵人,我們兩個守這裡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去找找看吧,也許出了什麼事?”
“那你去吧,小心點,這邊不用擔心,陣法已經關閉,想飛都飛不出去。”
一個守衛快步離去,另一個走到小徑中間,無比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恐錯過了什麼。
趙月如頓了下,“我覺得,他們好像是真沒看到我們?”
周舒很謹慎,“不能下論斷,也可能是他們在掩飾,但不管如何,必須要萬分小心。”
“我不會鬆開你的。”
趙月如點着頭,不覺又抓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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