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百鬼戰車進了亂石灘。
到處都是浮島,最近的兩個島之間的距離甚至不到數百里,可以說是緊挨着的了,在這裡駕車很不容易,不得不放慢速度,要是快一點,可能就來不及轉彎撞到浮島上,——數萬裡方圓的浮島雖然不經撞,但撞多了也受不了。
“有人,現在要給錢麼?”
趙月如按劍站在車前,目中閃過一點精光。
看着遠處巡弋的數個黑影,周舒不以爲意,“不必管,等他們分出勝負再說。”
“分出勝負?”
趙月如有點不解,但很快就明白了。
那些黑影顯然代表着不同的勢力,爲了爭奪百鬼戰車這個肥羊,很快就爭鬥起來。
數個時辰後,偃旗息鼓,纔有幾個人慢慢飛過來。
爲首的那大羅金仙臉上還帶着大團血污,連眼睛都蓋住了,勉強從中透出了一點光,冷冽而滿是殺意的光。
“殺!”
那人看了周舒等人一眼,毫不猶豫的下了命令。
嗯,大約隱匿了氣息的車伕,根本不在他的眼裡吧。
周舒也不動,等那幾人撲上來,才擡袖一揮,幾道白霧緩緩飛出,看似速度很慢,但卻精準無比的罩在那幾人身上。
幾個人都不能動彈了,只有眼睛還能轉,但轉沒轉,也看不太清楚。
“你……你們?”
爲首的人終於感覺到了不對,但仍是硬氣得很,“不管你們是誰,進了亂石灘,就別想出去!”
趙月如拔劍上前,鋒寒的劍光在他頭上晃了兩晃,“是麼?”
渾身一涼,彷彿從上到下每一寸都被劍光割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莫名寒意從心底慢慢升起,就算是殺戮無數的他也有些心悸,但很快便定住了心神,嘶啞着道,“當年蜀山都沒能硬闖過去,你們也配?!”
趙月如都滯了下,隨即怒起,“蜀山又如何?”
“別跟他們置氣。”
周舒擺擺手,揮手收了白霧,淡然道,“讓你們管事的來找我,不要做多餘的事情,那都是白費。”
那人立了一會,眼神閃爍不定。
“走!”
一聲令下,幾人消失不見。
趙月如神色微凝,“沒見過這樣的修行者,很弱又很狂妄,還完全不怕死……”
“和宗門弟子完全不同是吧?”
周舒緩聲道,“土匪就是這樣的,他們不在乎長生,只在意一時的滿足,過一天算一天,再說他們手裡不知道沾了多少血的,早就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了,現在死和晚點死沒區別。”
趙月如疑道,“那幹嘛放他們,殺了就是,他們的頭領還不是會找來?”
姜人王請纓道,“人皇要是覺得髒了手,由我來料理他們就是。”
周舒搖頭,“要殺他們的不是我們,而且這些人還有點用處。”
“因爲因果的關係吧?”姜人王想到了什麼,莫名其妙的就豎起了拇指,“這些年來,總聽你在說這些,是不是你對因果法則有所感悟了?不愧是我追隨的人皇啊,隨時都在悟道!”
“爲了因果也該殺啊。”
趙月如眨着眼睛,“殺了他們,想殺他們的人或是被他們害過的人就會幫我們了,說不定能得到許多好處呢。”
周舒似有所思,“你說得也有道理,但我是覺得,亂石灘裡的這些人的因果不該落在我們身上,因此而來的好處也未必是真的好處,最好不要沾染上。”
姜人王連忙點頭,“人皇說得對。”
趙月如橫了他一眼,頗是無語,“你……你這傢伙。”
林珠想了想道,“月姐姐,其實這些人殺不殺,根本不足爲慮,他們不僅看不出百鬼戰車,甚至連道器都認不出來。”
“也是,我剛纔還特意費了點精力,想在他們身上試試新感悟的劍道,可一點效果都沒體現。”
趙月如想了下,也覺得索然無味,沒必要對這些人起半點心思,“他們就像野獸似的,放他們走了都不知道感激。”
不知覺間就是幾個時辰,戰車越來越深入,而一行人影也適時的擋在了前面。
適才那人也在,不過是站在後面,他前面的是一個蒙着面的青衣人,已是混元金仙,一雙鷹隼般的眼睛在幾人身上掃過後,閃過一絲驚詫。
“之前失禮了啊。”
他拱拱手道,“幾位莫非是從玄冥界趕過來的?”
周舒還禮道,“不錯,打算從足下這裡借過一趟,可否?”
那人微一頜首,“在下風坤,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周舒看了姜人王一眼,姜人王會意,站起來大刺刺的舉手,“老夫姜人王。”
“好響亮的名字。”
風坤呵呵一笑,笑聲漸漸變冷,“嘿,就算是人皇,想從這裡過去也不容易。”
“你胡說什麼?竟敢污衊人皇!”
姜人王大怒,揮鞭就要發作,但被周舒一眼止住,頓在那裡喝道,“你說吧,要你借道有什麼條件?”
“可不止是借道啊。”
風坤嘆道,“你們帶着如此寶貴的東西,光是那幽靈木箱子,就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覬覦,哪怕我們肯讓你過去,其他人也未必肯,不如你們乾脆點,把東西讓給我們好了,免得多遭幾次罪。”
他搖了搖頭,頗顯感慨的道,“畢竟呢,其他人不像我們那麼好說話,動輒就是古怪的咒印符法,哪怕是混元金仙,也難免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姜人王還沒說話,周舒先開了口,“那就不止是借道,順便也幫我們保鏢好了。”
“什麼?”
“我沒聽錯吧?找我們保鏢?”
“你把我們看成什麼人了?那種丟臉的事情,我們是絕對不會做的!”
羣盜一陣譁然,風坤卻是笑了起來,“呵呵,閣下想得好,想讓我們幫你擋住其他人麼?”
“不錯。”
周舒順手拿出一面金磚,在手上拋了兩下。
羣盜還沒看出什麼,風坤則面色微變,冷冷的道,“你們是懸鈴宗的人,連九品仙器金磚都拿得出來,至少也是花長老了罷?但想憑一塊金磚就闖出去,那也絕無可能!”
“我沒說要靠它闖出去啊,那太費神了。”
周舒嘆了口氣,隨手就把金磚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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羣盜慌忙躲避,風坤凝然不動,直到金磚平平的落在他面前,臉上才顯出一絲驚愕,不明其意的看向周舒。
周舒灑然道,“這塊九品金磚,就當是你們當保鏢的定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