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是他罷。”
蜀桑冷冷的道，“諸天，讓所有人都無法跳出去的諸天，聖人也一樣。”
周舒心神微緊，卻是陷入了沉思。
如果說是諸天界定的規則，那倒合理了，可這又奇怪了，諸天意志能如此明確的傳遞給他人，這是不是說明，這諸天本身也可以是一個人，甚至他就是一個修行有成，超越了聖人的強大存在？
有人先一步達成了超脫諸天甚而創造諸天的成就，這諸天就是他創造出來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人他的目的又是什麼，他是出自這個諸天的麼？如果是，他爲什麼還留在這個諸天，如果不是，爲何他不回去？
還是說，把諸天當遊戲玩，就是最高存在者的追求？
想着想着，竟有些迷惑了。
蜀桑看着周舒，眼神裡有一絲嘲諷，“怎麼樣，現在覺得聖人也沒有意義了吧？”
“你都過得這麼有意義，我自然也有。”
周舒摒棄了雜念，現在多想無益，事實未必如此，蜀桑的話可能不是真的，還有可能是蜀桑潛意識裡的感覺，是他自己跟自己說話，其實只是出於內心的畏懼，笑了笑道，“蜀桑，你就是因爲這樣的警告，所以遲遲不敢進去，對不對？”
蜀桑點點頭，“有高於我的存在，他的提醒我當然不可能無視，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永遠都不想進去。”
周舒緩緩道，“你說有兩點，還有一點是什麼？”
蜀桑平靜的道，“你見識過聖人的威壓吧？”
周舒思慮幾息，“聖人大多數時候都是平易近人，感覺不到威壓，但某些時候也能感知到，很明顯也很強大，不可阻止，無法用心神攻擊或是法則大道之力來表述……”
“不用說這麼多，”蜀桑指了指自己，自嘲道，“那你從我這裡感覺到了麼？”
“我明白了。”
周舒只能點頭，蜀桑也很強大，尤其是在魂界裡的時候，那團黑火也給了他不小的震撼，但從沒有面對聖人的感覺，沒有那種對方絕對高於自身的絕望感，這點的確非常明顯，“這是怎麼回事？”
“那感覺是那團迷霧，也就是混沌領域帶來的。”
蜀桑很坦然，“這是我在魂界才慢慢明白的，如果不是聖人，得不到迷霧的認可，就沒有在混沌領域的居住權，也就無法成爲真正的聖人，也就沒有那些威壓。”
看着蜀桑，周舒莫名的生出些憐憫來，“這麼說，你的確不算真正的聖人，即便超越了法則。”
“不要用這種同情的眼神看我，這是我選擇的路，而且我也相信能走下去，”蜀桑臉上有些怒氣，“哪怕我到了這裡，我也還是有出路的，未來誰知道會怎樣呢？”
“是我的錯。”
周舒很坦率的認了錯，“要是成神的話，應該就沒有混沌領域，那又是什麼呢？”
“我連聖人都沒弄清楚，你來問我神的事情？”
蜀桑皺了皺眉，想了一會道，“我發展信徒，獲取力量很麻煩，這點你也見識過，我信徒的力量不是時刻都能反饋給我，而我也不能做到神降，最多是附體借給他們力量，真正的神可不一樣，據說巫神那邊，信徒的生命乃至一切都是神的，想要就可以拿走，而且想神降就神降，哪怕不在巫界，也能把自己的神力大量傳遞出去，最重要的是我不能接受祭品，若是可以，我哪裡還需要去冒險……”
周舒緩緩道，“蜀桑，你其實瞭解很多啊。”
“再多也沒有了，想知道去問真正的神，不過現在神也不是那麼好找的……”蜀桑似是自言自語的道，“我在的那個時期，天神還是經常出現，甚而降世的，現在完全沒有了，而巫神只在巫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知道了，我會去找找看。”
周舒點點頭，“我還有事情問你，你被聖人追趕，最後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蜀桑頓了一會，嘆道，“我也不是自己想來，我是被捲進來的。”
“捲進來的？”
周舒想到了什麼，心神微微一滯。
“我之前說了，混沌領域裡面，有很多怪風，它們隨時隨地都可能出現，毫無規律可言，一碰到就很麻煩，它們會不斷你的消磨力量，讓你無法穩定，若是自身力量不夠，還可能被它們帶走，”蜀桑緩緩道，“也得虧了那些時不時出現的怪風，誰都小心翼翼，我也是運氣好，沒碰到幾次，那些聖人卻是遇到的比我多，也就沒辦法追上我，可我到底力量不夠，進去的時候就很虛弱，最後還是碰到了，還是很大的一陣風。”
說到此處，蜀桑臉色有些發白，“那大風一下就把我捲到一個漩渦裡去了，藏在灰霧裡的漩渦，近了我才發現，也已經晚了，直接就被捲了進去，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一切都被撕碎了……”
他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回味也是一種巨大的痛苦。
周舒沒有說話，也沒有還怕，反而有一絲莫名的興奮。
之前蜀桑說的混沌領域裡的種種，和他去過的混沌秘境很相似，那些山啊草原啊什麼的，很像是秘境裡蘊育的光點，當然也可能是聖人改造出來的，而被完全撕碎的感覺，他在進入秘境的那一刻就感受過了……如果這混沌領域和混沌秘境相似，那周舒可能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又不得不想到，玄黃界可能真是諸天的中心，聖人的體驗，在玄黃界就有機緣見識到。
“……那種感覺我不想再體會一次，你知道，我死過一次，但那比死要難受百倍。”
蜀桑沒有繼續描繪，只沉聲道，“之後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身處何處，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等我復甦意識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魂界裡了。”
他注視着周舒，緩緩道，“我想，那處漩渦會把卷進來的一切轉化爲混沌，再創造出新的東西，如同創世一樣，聖人都抵抗不了，而我卻運氣好，進來了也活下來了，但凡運氣差一點，我就會徹底被混沌吞噬，成爲新界的一部分，這個界說不定都有一部分是我化成的，呵呵，這諸天，可真是殘酷啊。”
他最後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爲自己，還是爲了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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