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知道猜測正確,這應該就是四象之門,也不驚奇,只在一旁安靜等待着。
隨着光芒漸漸消失,大廳正中顯出一道近乎完全真實的黝黑門戶。
沒有等待太久,門戶很快打開了來。
一名中年修士緩步走出,步履微微,古服高冠,全身顏色近乎透明,只一雙眼睛炯然有神,綻放出光芒,如明燈一般在大廳內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兩人身上。
“一萬年了……是誰解開了封印?”
那修士盯着周舒手上的牽機戒,聲音忽地提高了一截,“是你麼?是你破開的鎮神陣法?”
周舒上前行了一禮,恭敬道,“前輩,並非晚輩破開,而是邊上這位姑娘。”
林珠聞聲點頭,連忙上前行禮,“前輩。”
“不是你,那便讓開些。”
修士眉頭微皺,揮袖拂出,一股大力朝着周舒襲來。
那力道雖大,但周舒也不是不能抵敵,當然周舒不會反抗,應從的退開了幾步。
修士上下打量着林珠,眼中光芒更盛,繞着林珠來回轉了幾圈,忽然停住。
“妖修?你是妖修!”
修士神色一震,顯出許多慍怒。
林珠身形一晃,臉色頓時有些白了,輕輕點了點頭,“前輩說的是,晚輩是一名妖修。”
“如此苦心佈置,又等了萬年,卻等來一位妖修,這是天命麼?”
修士仰天長嘆,神色悽苦實在難言,“真是天亡我牽機門啊!天亡我啊!”
他這邊苦嘆,那邊的林珠也是忍着淚,她也沒想到,已經費盡苦心做到最後,卻得到這樣的結果,妖修這麼不受待見,由古到今都是如此,看起來這修士是不會把傳承給她了。
修士低下頭看向林珠,擡擡手又放下,似乎想動手又停住了。
他神色越黯然,拂袖道,“饒你一次,你去吧。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傳承不可能交給你的,我牽機門的傳承絕對不會交給一個妖修。”
言語如陣陣急雷,不斷打在林珠心上。
林珠身體不住顫抖着,幾乎承受不了,但仍強忍着淚,故作堅強的點頭,“知道了,前輩,晚輩失禮了。”
她低垂了頭,淚珠在眼眶中不住打轉,正要轉身離去,身後忽然有一雙溫暖的手按住了她,讓她停在原地,同時,背後也傳來了同樣溫暖的聲音。
“別太快放棄,這傳承只有你能得到,也只有你才配得到,要有信心。”
周舒轉向修士,拱了拱手,緩聲道,“前輩,晚輩不會干涉牽機門選擇傳人,但晚輩想前輩再鄭重考慮一下,晚輩想說的是,前輩所言差矣,妖修亦是人類修者,絕不是什麼異族,前輩只看出身不看內在,草率行事,只會讓牽機門的傳承徹底湮滅,萬年等待徹底落空,晚輩想,那絕不是牽機門的初衷。”
聽到周舒一番義正嚴詞的話,修士不由神色微滯,又低哼一聲,“妖修是人類不錯,但修習的是妖獸法訣,又怎麼可能將牽機門的陣道揚光大,就算我把傳承給她,又有什麼用?”
等待了萬年,他當然也不想讓傳承消失,只是剛從封印地出來,在壽元不斷逝去的同時看見妖修,認爲傳承難以繼續,使他無法冷靜思慮,而周舒的話,讓他明晰了自己留在這裡的目的,開始認真考慮。
周舒淡淡的道,“能不能揚光大,相信前輩一定有自己的方式確認,前輩可以試一試,如果不行,我們自無怨言。”
“也好,就讓你們服氣,免得說我以大欺小。”
修士思慮了一會,伸指點出,一道柔光將林珠包了起來,似乎要測試林珠有沒有資格了。
周舒點點頭,退到一邊,傳音給林珠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到,盡力就好,就算得不到也不要灰心,我也相信你就算沒有牽機門的傳承,也能自己解決問題,開創出更好的陣道。”
一直在微微顫抖的林珠,此時也鎮定下來,眼中再度顯出自信,輕輕點了點頭,“謝謝,前輩。”
一股大力襲來,將周舒推出了很遠。
柔光擴展開來,如光幕一般,將修士和林珠一起罩在其中。
透過光幕,依稀可以看見,修士神情肅然,不住的對林珠提問,而林珠面色專注,一一回答,對答如流。
大約半個時辰後。
修士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從開始的黯然失望,現在已經綻出了不少光華,精神奕奕。
“是我小看你了。”
修士看向林珠,緩緩道,“你比我想象得還要好很多,知道你是妖修,我特意多加了許多問題,但你依然回答得很好,不對,不止是好,甚至還提到了許多連我都不太明白的陣道,真是難得。”
他眼中,流露出一些驚疑,還有許多佩服。
他很清楚,原本牽機門選擇傳人的步驟可沒有這麼複雜,只要破解了陣法就算完成了八成,再稍微問一些陣道的基本道理,證明破陣不是偶然就可以,因爲林珠是妖修,他刻意多了不少刁難,但想不到林珠都解答了,遠遠出他的意料。
林珠目光凝然,不卑不亢的行禮,“前輩過獎了。”
“你有這樣的天份,牽機門的傳承,的確只有給你才適合。”
修士微微搖頭,伸手從袖中取出一根玉柱。
那玉柱瑩白如雪,一尺高,兩寸粗細,上面紋着許多花紋。這是古代的一種玉簡,其中儲存的信息量很大,但只有用特殊的法訣才能打開,如果要強行打開的話,就會徹底爆炸。
修士撫着玉簡,好像撫着自己的孩子,目光中全是依戀之色。
隨即,他看向林珠,神色變得異常嚴肅,“你通過了我的考驗,我會把傳承交給你,但如果你濫用傳承,或是交給他人,尤其是交給異族,使得玄黃大陸再度蒙難的話,那麼,牽機門上下萬人,絕不會輕易饒過你!”
這些話,近乎是吼出來的。
林珠神情恭謹,認真點頭,“晚輩明白,晚輩得到傳承後,絕不會辜負前輩的囑託。”
“希望如此,也必須如此。”
修士又看了幾眼玉簡,緩緩遞到了林珠手上,滿是不捨。
林珠雙手接過,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幾經磨難反覆,終於得到了牽機門的傳承。
“現在我教你打開的法訣,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