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緩緩從空中落下，神態從容，仿若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他揮了揮手，“不要太過急切，你們先討論，我聽一下。”
郭天照彎腰行禮，轉身又看向趙月如。
趙月如同樣的淡定，只點點頭，並不說話。
章皓然想了想，“發現秘境這件事，絕不能讓其他宗門知道。如果其他宗門知道，多半會前來交涉甚至搶奪，荷音派恐怕要變成戰場，陷入危機。”
苗秀點了下頭，表示贊同，“確然。”
郭天照看了雲離和徐烈一眼，“消息應該不會泄露，雲離是我弟子信得過，徐烈也……”
雲離連忙開口，“師父，弟子用心魔起誓，徐烈絕不會泄露出去。”
“這點先不多說了，知道的就這幾個。”
郭天照點了點頭，環顧四周，“這秘境，我們是探索還是不探索呢？”
苗秀看了眼礦洞，“要探。”
章皓然揮舞着雙手，“必須要探！這是天賜的機緣，若是錯過，就是罪過！我們荷音派雖然發展得不錯，但這樣下去無法和其他宗門拉開距離，但要是這秘境裡有足夠的資源，甚至有大能遺留下的寶藏，我們極有可能大進一步，成爲清源山脈裡最強的宗門！”
語氣十分激昂，他的激動完全掩飾不住，全都體現在臉上。
郭天照看了趙月如和沈文一眼，見他們都沒什麼表示，也跟着點了點頭，“看來我們想法一樣。既然有了秘境，而且正好出現在門派裡，不在其他地方，那就是天賜福緣，必須留下。”
他看向周圍，緩緩道，“決定要探索，但又該怎麼探呢？”
誰都知道，去探索未知的新秘境，十死一生，新大陸的開拓者，往往都是有去無回。
章皓然看向徐烈，“你說裡面已經有一名本門弟子了？”
徐烈行禮道，“峰主，是一名外門弟子，剛剛煉氣境五層，叫做周舒。”
沈文聽到這個名字，眼神微微一滯，“周舒，是那個小子？雲離辦的好事啊，我說想辦法多給他點貢獻，居然直接就塞到礦洞來了……煉氣境五層，馬馬虎虎吧。”
“煉氣境五層？”
章皓然搖了搖頭，“那就沒用了。”
煉氣境五層的弟子，去探索未知的秘境，和羊入虎口沒有區別。在他心裡，周舒已經是個死人了。
郭天照緩緩道，“派幾名凝脈境弟子去吧。”
章皓然想了想，搖頭道，“不如派築基境弟子去，也不要他們做什麼，只要能找到秘境出口，確定進去後能出來就行了，其他的慢慢來。”
大多數秘境，出口和入口並不在一起，進入秘境，第一要做的就是找到出口，確定能出來，才能去探索。
郭天照連連搖頭，“築基境弟子？一隻三階妖獸就能讓他們全軍覆滅，更別說許多秘境都有守護陣法，他們進秘境不是尋死麼？”
“送死怎麼了，只要能爲宗門做出貢獻，送死也是值得的！”
章皓然立刻反問，“再說了，凝脈境弟子不一樣麼？遇到打不過的妖獸或是破不開的陣法，凝脈境一樣是死，與其讓他們死，讓宗門受到很大損失，不如干脆讓築基境弟子去死。反正都能飛行，只要找到出口，立刻出來就行了。”
“你這話不對，築基境弟子就不叫損失麼？”郭天照臉色有些變了。
苗秀插了一句，“秘境不一定能飛行。”
這是實話，不少秘境都有各種各樣的限制，或是靈氣極度匱乏，或是到處都是狂風雷暴，有的乾脆就在海底，很多正常的法訣都用不出來，法寶無法發揮作用，飛行也是一件難事。
章皓然哼了一聲，“那你說怎麼辦吧，總不能派一大堆外門弟子去吧？”
郭天照看了他一眼，正聲道，“反正我不同意派築基境弟子去探索秘境，危險性太大了，凝脈境弟子就好得多。”
章皓然聲音大了些，“凝脈境，我們宗門不過三十五人，少任何一個都是很大的損失，你說派誰去好？”
郭天照笑了笑，“這種事總要有人做，我可以帶頭。”
“你是峰主，去冒險？”
章皓然愕了一愕，沒想到郭天照自己都願意去，那可是未知的秘境，很可能一進去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郭天照點了點頭，“爲了宗門，這個險值得冒。”
“我還是不同意，這樣對宗門傷害更大。”章皓然固執的搖頭。
“你……”郭天照瞪着他，有些無語。
“別爭了。”
沈文一說話，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他看了眼不遠處的趙月如，淡淡的道，“趙師妹，你去？我去？”
“我去。”
趙月如的聲音很輕，但無比清晰的傳進每個人耳中。
“也好，你多做些準備然後再去，進去後先找出口，不要冒進。你若半月不出來，我再去，”沈文點了點頭，轉向其他人，“就這樣吧，你們封鎖好這裡，不要讓消息傳出去，其他的不用管了。”
章皓然神色變了，“師叔，你們這樣做很危險啊！”
郭天照也帶了許多憂慮，“這樣不太好，師叔，若是有什麼事……”
金丹境修者是荷音派的根本，若是因爲探尋秘境隕落，對宗門是極大的打擊。要是荷音派少了金丹境修者，和五大宗門的平衡就可能被打破，地位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他寧願自己冒死，也不願意長老出什麼事。
沈文搖了搖頭，“我和趙月如長老，都已經去過好幾個秘境了，無須擔心。”
“可那都是已知的秘境，我歷練時也去過，但這是新出現的秘境，完全不一樣。”
郭天照繼續勸道。
在東勝州里，自然有不少已經探索過的秘境，有的專屬於門派，有的則屬於人人可進的公共資源，誰都可以去探索。
沈文微微一笑，眼光落在礦洞上，“未知的新秘境，才讓人更有興趣啊。我們這樣的金丹境修者，如果不找機緣，光憑修煉想要突破元嬰境幾乎不可能。現在有新秘境落在眼前，那就是天大的機緣，就算死，也值得了。”
……
嘭。
周舒從數丈的空中落下來，直接跌到一片沙堆裡。
吐掉口鼻裡的沙粒，周舒站起身，環顧四周，頓感茫然。
“這是哪裡？”
四周全是沙粒，但這沙卻不是黃色，而是一片烏黑，看上去很是滲人。
天空中瀰漫着一片灰色陰霾，就像蓋了一層蓋子，不辨日月，不明晝夜。
“秘境？”
他若有所悟。
周舒自然也看過關於秘境的典籍，只是從不知道秘境的入口竟然是這個樣子，這樣的東西不是親眼看到，怎麼也無法相信。
嘶嘶嘶——
一陣莫名而來的聲音打亂了他的思緒，眼前的沙堆竟猛然陷了下去，不斷向外擴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沙之漩渦。
而他，就在這漩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