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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當年死的時候大家都以爲完蛋了,沒想到只是換個地方重新活一次,天知道這回再死的話會去哪裡,反正我狗三爺不怕。”一個絡腮鬍子的黑漢子坐着說道,聲音卻是陰沉尖細,跟那白蛙正好相反。
“就是,狗三說得對,我們都不走,兄弟們當年在上面結盟的時候就發過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都一起死過一次了,第二次怕個鳥。”
赤眉鬼王看着羣情激昂的兄弟們,一股豪氣油然而生,想當年還在上面的時候他也是嘯聚山林的一方豪強,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存在,剛纔只是覺得對不住兄弟們,纔有些自怨自艾的失態。
“好!是我赤眉說錯了,兄弟們同生共死,今晚一起大醉一場,明天就殺出去,生死聽天由命吧!”赤眉鬼王拍着自己的座椅扶手,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再看那石質的座椅扶手卻已經悄然化爲灰燼。
秦大仙人和劉麗川從出了酒家的門就沒從馬背上下來過,足足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纔到了落雁海的海邊,那海水居然是淡紫色的,只是有些渾濁。海面很平靜,一點兒風浪甚至是漣漪都沒有,如果不是劉麗川說到了,秦大仙人幾乎要以爲這是一片紫色的大平原。
“鬼王就住在下面的微瀾宮裡,不過可能現在已經被平山鬼王搶佔了。”劉麗川翻身下馬,“硬闖不是辦法,您有沒有可能找到鬼王的下落。”畢竟是幹過造反的。還佔了申市17個月。如果換了科學怪人方世玉的話。肯定不管不顧先衝下去再說。
“行啊,沒問題。”這個問題對大羅金仙來講無非是神念一掃的事情,八萬裡還不算什麼,後面如果加個零就做不到了。
神念之下,整個落雁海無所遁形,秦大仙人忽然臉色一變,對着劉麗川說道:“不好,已經打起來了。我們快走。”
說着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虛虛往海面上一指,大喝一聲:“開!”只見平滑如鏡的海面頓時巨浪逆卷,像是被一下子給劈成了兩半,海水倒卷,直衝天空,形成了兩道高聳的水牆,露出了海底一片宮殿形的建築,秦大仙人看了一眼就有些失望,原本還想看個跟動畫片裡東海龍宮差不多的房子。但沒想到就是黑乎乎的一片,都是用石頭壘起來的。別說水晶了,連塊玻璃都沒有。
兩夥人正在宮殿門口打生打死,一邊只有一千多人,而另一邊卻是有着上萬人,兩邊糾纏在一起廝殺,雖然人少的這邊戰鬥力更爲強悍,一個可以抵得住對方五六個,但架不住對方人實在是太多,還是不斷有人倒下,眼看就撐不住了。
一條赤眉大漢正跟一個穿着武士服的小鬼子單挑,赤眉手持一對峨眉刺,小鬼子拿着一把東洋刀,赤眉雖然在武力上稍占上風,但看着兄弟們一個個地倒下,卻有些心浮氣躁起來,被小鬼子死死纏住,不能分身支援。
劉麗川見狀哪裡還忍得住,也不管自己衝下去有用沒用,帶着自己十幾個陰兵就衝了進去,但轉眼就像是一滴水花掉到了海里,被混戰的人羣所淹沒。
秦大仙人的分水訣動靜不小,下面混戰雙方都心裡暗暗震驚,但卻不敢停下手來,這個級別的混戰已經有了自己的慣性,誰先主動停手鐵定是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除非有人喊口號,一二三,大家一起停,但這不可能。
於是心裡震驚歸震驚,打還是要打,只有那小鬼子喊了一嗓子:“何方神聖駕到,請恕平山無暇見禮!”原來這小鬼子就姓平山,不是說他的本事能把一座山給平了。
不得不承認,他的中文說得比江邊春水還要好,那小子還有一點兒島國口音,這平山卻是帶着齊魯口音,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來的,不看衣服的話,幾乎要以爲是程咬金的同鄉。
“我不要你的賠禮,只要你的性命。”秦大仙人輕笑一聲就殺入了戰團,這麼多人混戰他還是第一次,想想以前看三國演義的時候,動不動就是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今天哥兒們總算也能玩兒一把了,雖然人還少了一點兒,但總算是有點兒意思了。
一下去就從乾坤戒裡掏出一把青龍郾月刀,這是他在島國之行後打造的,那一場大戰讓他覺得自己的法寶太少,來來去去就是九鼎,不符合大羅金仙的身份,於是按着連環畫裡的造型給自己弄了不少。
一刀下去就是一片,起碼十幾個平山鬼王那邊的鬼卒陰兵魂飛魄散,轉眼就殺到了赤眉和平山的眼前,正想上前幫忙,卻不料被赤眉阻止,“多謝這位兄弟援手,但這個小鬼子我要親手解決,請您去幫我的兄弟,打完之後再容我李不棄拜謝。”
眼見來了大救星,赤眉頓時大喜,只要能保住兄弟們的性命,這小鬼子他還是能夠對付的,但這話卻讓秦大仙人大吃一驚,愣愣地問道:“您就是當年人稱翻江大聖的李不棄?您還有個女兒叫做李朵朵?”
翻江大聖李不棄便是秦大仙人的太外公,而李朵朵自然就是老外婆的閨名,當年她出生的時候正好漲潮,浪花朵朵煞是壯觀,所以就有了這麼個聽上去很文藝的名字。
“你怎麼知道?可是我那寶貝女兒也死了嗎?”太外公被秦大仙人問得心神一亂,差點兒就被平山鬼王一刀劈成兩半,好不容易狼狽不堪地躲開,卻見那平山鬼王化爲一道黑煙就要跑路。
秦大仙人三盞命火就像是三道奪命符,平山鬼王雖然本領算是不小,但也沒有狂妄到去跟神仙打架的地步,一看來者不善,當然伺機逃跑。
但在大羅金仙的面前他哪裡還有一絲機會,秦大仙人翻手收起了青龍郾月刀,同時拿出了一個上窄下寬的橢圓形瓶子,用瓶口對着平山鬼王所化的黑煙默唸了一聲:“收,”只見瓶口放出一道黃色的光芒,化爲一個鉤子,一把將黑煙扯回了瓶子。
這也是照着連環畫生產的法寶,出自西遊記裡的一個妖怪,叫啥名字秦大仙人想不起來,只記得好像是哪個神仙的童子或者坐騎,下凡來變了妖怪就等着吃唐僧肉,然後手裡有這麼個法寶,連孫猴子都給收了,很厲害的樣子,真不知道這些神仙在齊天大聖鬧天宮的時候都去哪了,不然的話派個坐騎或者下人出來就夠那猴頭兒喝一壺的。
一見老大都被人收了,小嘍嘍們自然是四散而逃,赤眉手下的兄弟也無力再去追殺,都一個個坐在地上喘氣,赤眉鬼王也顧不得道謝,走到秦大仙人面前問道:“你認得我閨女?她現在怎麼樣了?”但隨即又苦笑着搖頭,說道:“算算她也要九十多歲,估計早就下來了,可我就是找不着。”
秦大仙人心裡高興,笑道:“您閨女我還真認得,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您當然找不着。”
太外公大喜,問道:“真的?她過得好不好?當年我死的時候她還不滿十七歲,肯定是受苦了。”
“大哥,我們還是先謝過這位兄弟纔是正經,朵朵既然還活着就好。”狗三爺在一旁插話,他們當年都是江湖好漢,最是講究恩怨分明,今天這個人情太大了,大到了都不知道拿什麼東西去還。
赤眉聽了一拍額頭,哈哈笑道:“是我失禮了,來來來,兄弟們都過來,我們一起拜謝這位兄弟的救命之恩。”說着就要當先給秦大仙人跪下磕頭。
這一下秦大仙人真被驚着了,按着老人的說法,如果赤眉這一跪,秦大仙人就要被天打雷劈的。大羅金仙連忙閃身遠避十米,搖着手大聲叫道:“太外公,李朵朵是我外婆,我是您曾外孫,救您是應該的,不用這麼客氣。”
赤眉鬼王一愣,心裡雖然難以置信,但也沒人願意自認灰孫子吧?更何況這還是一個神仙,可想我老李當年不過是個強盜頭子,怎麼就有了個當神仙的曾外孫,這怎麼可能?
“這個事情,似乎、好像,不應該是開玩笑的,那就是真的?”赤眉鬼王還在發呆,他邊上的老兄弟卻都是粗豪的漢子,一聽救命恩人居然是自家晚輩,心裡就只剩下高興了,白蛙也不顧去料理身上的傷口,哇哇大叫道:“孫子,過來,讓你白蛙爺爺看看神仙到底長啥樣?”
雖然這個話秦大仙人聽得彆扭,但還是得乖乖過去,沒辦法,這裡每一個都是老外婆都要叫聲叔伯的人物,叫自己孫子還給自己長了一輩呢,要是叫灰孫子那還要難聽。
每一箇中年人模樣的老爺爺都過來摸了摸秦大仙人的頭,好好的髮型都弄亂了,有幾個還使勁地揉,分明就是故意的,說是要看看神仙的頭髮摸上去手感會不會特別好。
見太外公還有些如夢似幻,秦大仙人拿出了老外婆送的飛刀,那就是當年他送給老外婆的,屬於傳家寶的範疇。這把飛刀一出,赤眉心裡再無疑問,仰天長笑五分鐘,拉着秦大仙人的手就往自己的宮殿裡走,好像是牽着一個三歲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