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白雲深處。
暗中隱藏此處的幾人,都臉色詭異。
“老陳,他在叫你?”一個嫵媚的女人聲音驚訝的問道。
“這……這怎麼可能?”那個叫老陳的目瞪口呆。
“老陳,你不會是暗中傳信了吧?”另一個豪放的大漢冷冷的道。
老陳大怒道:“放屁!要說走漏消息,也是你!那小子是從碧雲峰下來的,他身邊都是你的混蛋徒弟!”
“你徒弟纔是混蛋!”
“你找打?”
“打就打!我會怕你?”
“夠了!”
就在這時,一聲清麗的女聲打斷了幾人的爭吵,很是不悅。
“大小姐!”
衆人趕緊閉嘴,躬身施禮。
大小姐的境界不夠高,無法像其餘幾個魂嬰境的強者一般有超視距的能力,蹙着精緻的眉頭,問道:“怎麼回事?”
老陳恭敬的道:“大小姐,有人引動了冰焰犀的震天吼,引來了谷元青的林場護衛隊。現在,護衛隊已經把莫陽一行和蒼狼軍團的人給堵住了。”
大小姐俏臉一沉。
另一個嫵媚成熟的女子強忍着道:“肯定是這臭小子搞出來的鬼!瞎胡鬧!”
老陳嘆息着道:“誰說不是呢。蒼狼軍團的人已經秘密潛伏進南坡林場三個多月了,還偷偷去了猴島,引發了猴島的暴亂,他們肯定另有企圖。當然,蒼狼軍團是僱傭兵軍團,這肯定不是他們的主意,而是背後的任務委託人。”
“看來,放長線釣大魚的可能是沒了。”
“那小子太魯莽了!”
“也不能怪他。畢竟……他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怎麼能猜出來你在暗中隱藏?”
“都閉嘴!”
大小姐見他們又爭吵起來了,很不高興,輕哼道:“區區蒼狼軍團,線索斷了也就斷了,把人抓回去,慢慢審問。老陳,他既然讓你下去,那你就去吧。”
“啊?這……”老陳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那小子肯定猜出了些什麼,我要是出現……不是剛好印證了他心中所想嗎?”
大小姐稍作沉默,輕輕的嘆了口氣,“這件事,終究是我們不對。他既然點名了,我們若是還不現身,他會生氣的。”
聽到這話,老陳微微一怔,好似隱約聽出了什麼。
旁邊那個搔首嫵媚的風韻女子則是掩口一笑,面若桃花。
……
谷元青有點沒反應過來。
還以爲莫陽是在虛張聲勢,以求自保。
然而,他仔細觀察莫陽的表情,又發現他不像作假。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場主真的就在附近?
谷元青放出了自己的氣機,去靜心感受,卻沒有任何發現。
這附近,絕對沒有其他人!
“小子,你花樣太多了吧?”谷元青心下篤定了,莫陽這小子就是在耍花樣,臉色陰沉,怒意上頭。
莫陽微笑而自信的衝他點點頭,“我相信陳場主會現身的。”
他的人格魅力真的太強了。
谷元青雖然是魂嬰境,可在莫陽的自信和從容面前,心中也不禁暗暗打鼓,就覺得他的氣度着實非凡,對自己的判斷就不自信起來。
這時,一道耀眼的白光閃現。
一個氣質堂堂、氣勢巍峨、氣場強大的中年人忽然出現了。
莫陽曾在綠波仙池盛會中見過這個人,正是南坡林場的場主陳永言!
陳永言鬼魅一般的出現,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大吃一驚。
倒是莫陽笑眯眯的模樣,衝他眨了眨眼睛。
陳永言正深深的打量他,沒想到竟遇到了鬼臉,不禁心中氣急,罵道:“你壞了我大事!”
“啊?”
莫陽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這時,谷元青和他身邊的護衛隊成員終於反應過來了,連忙行禮,齊聲道:“見過場主!”
陳永言一擡手,輕輕的“嗯”了一聲,說道:“穀道友,這些人不要傷了性命,都帶回去。尤其是蒼狼軍團那兩人,要仔細盤問。”
“遵命!”
谷元青行禮領命,然後就指揮着手下,把這些人分成兩組帶走。
“陳場主,我們是蒼狼軍團的人!我們是奉團長之命行事!”童大臉色蒼白,驚恐萬分,只能擡出團長的身份來祈求活命的希望。
陳永言笑道:“蒼道友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你們先跟着護衛隊回去吧,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自會放你們離開。”
童大臉色大喜:“多謝陳場主!”
“嗯。”陳永言滿意的點點頭,一揮手,“去吧。”
童大一行的七人小隊,此時只剩下了兩人,乖乖的跟着林場護衛隊走了。
等轉過身來,陳永言的笑臉就立刻收斂,嘴角流露出了一抹冷笑。
莫陽敏銳的觀察到了,也不禁失笑。
是啊,這陳永言也是一代梟雄!
童大想活着離開南坡林場?
做夢!
“英道友、顏仙子,你們先和護衛隊的道友們一起去吧。放心,他們肯定不會傷害你們的,我和陳場主單獨說幾句。”
被林場護衛隊抓住、成爲階下囚莫陽,反而大咧咧的安排起來。
谷元青都傻眼了。
這也行?
飛快的瞟了陳永言一眼,就見他臉色鐵青,顯然也是氣憤惱火的樣子。
谷元青當即明白,喝道:“閉嘴!再多說一句,就地處決!”
“算了。”陳永言嘆了口,擺了擺手,“穀道友,你帶碧雲峰的這些小傢伙們離開吧,以禮相待。我和這小子聊幾句。”
谷元青臉上閃過了一抹難以置信的表情,隨即反應過來,低頭道:“是,場主!”
莫陽好似又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穀道友,唐興夜受了重傷,經脈混亂,若是不加醫治,一個月都沒法運功動武。南坡林場勢力強大、資源豐富,肯定能解救一二吧?”
谷元青臉色鐵青,就覺得莫陽這小子實在得寸進尺,混蛋透頂!
陳永言冷冷的瞪了莫陽一眼,哼了一聲。可忽然想到臨別之時,大小姐的那句話。她害怕莫陽生氣呢!
莫陽和大小姐的關係……
陳永言深吸了一口氣,一揮袖子,“按他說的辦!”
谷元青驚愕的看他一眼,生生嚥了口唾沫,才點了點頭,“遵命!”
很快,其他人就都被林場護衛隊帶走了,只剩下了莫陽和陳永言二人。
陳永言臉色不太好看,似乎對莫陽這種主人翁似的行爲很生氣,不悅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兩件事。”莫陽笑了笑,不以爲意。
“什麼事?”
“第一件是私事,爲了這件事,我曾專門來拜訪過您三次,卻都被拒之門外了。聽說……是你的意思?”
陳永言冷哼道:“整個金三角,每天拜訪我的小輩不下百人,哪有時間都見?”
莫陽就搖了搖頭,“這不是理由。”
陳永言道:“有事說事,別繞圈子!”
莫陽嘆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了一封書信,遞了過去。
陳永言沒有伸手,奇怪的看他。
莫陽解釋道:“有一位名叫左茂才的老先生,委託我把這封信轉交給你。只可惜,我三番五次上門,卻都被你拒絕了。直到今日纔有機會。”
“左大哥?”
陳永言沒有理會莫陽話語中的不滿和譏誚,所以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左茂才”這個名字上,震動莫名。
他如獲至寶般的把書信搶了過來,當場打開閱讀。
書信不算太長,寥寥數百字,陳永言卻讀的辛酸感慨,一臉滄桑,甚至那深邃的眼眸中,都流露出了幾分追憶的感慨和對歲月無情的唏噓。
莫陽仔細觀察着陳永言的表情變化,心中微動。
看來,左茂才老先生在陳永言心中的地位很高啊!
尤其陳永言還稱呼左茂才爲“左大哥”,這就更加的意味深長了。
良久之後,陳永言才長嘆一聲,把信件收了起來,眉宇之間再也沒有了不滿,反而多了幾分感激和感動,衝着莫陽深深的一揖。
莫陽哪敢受禮,趕忙讓開,“陳場主,切莫折煞晚輩!”
陳永言仰天一嘆,幾近哽咽,激動的情緒平息許久,才緩緩的道:“莫小友,左大哥他……他還好吧?”
莫陽道:“老先生的身體有些毛病,據說是當年在金三角伐木時候留下的老傷。他有一個孫女,叫樂樂,幫着他管理着店鋪。祖孫二人的生活,倒也安定。”
“樂樂……”
陳永言眼睛一熱,泛着晶瑩,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無法忘懷的往事。
“陳場主?”莫陽試探着問了一句。
陳永言搖了搖頭,伸了下手,意思是邀請莫陽漫步而行。
莫陽跟他並肩而走。
陳永言緩緩的道:“說起來,那是一百多年前了。當時,我還只有神煉境,跟左大哥,肖二哥一起,並稱爲林場三傑。呵呵,現在想起來,當真可笑的緊。”
陳永言臉色露出了幾分自嘲的表情,隨即聲音就冷漠起來,“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傳出的消息,說是這聖女山南坡下,蘊藏了數之不盡的銀月礦。此礦一旦開採出來,將會是金三角的第一巨礦!利益動人心,當時金三角爲之轟動,聚集了一大批高手,強闖林場!”
莫陽心頭一動,他聽唐興夜說過,連忙道:“這就是百年前的林場大戰嗎?”
陳永言瞥他一眼,點了點頭,沒有否認,淡淡的道:“當年的那場大戰……絕對是千年以來金三角爆發出的最大規模的一場大戰。當時,南坡林場的場主和三位副場主,全部戰死,後來還是因爲……”
話音戛然而止。
莫陽眨了眨眼,感覺陳永言的說法和唐興夜的說法不太一樣。
陳永言的話中顯然更加的悲愴、更加的嚴重。
想一想也正常,唐興夜畢竟是道聽途說,他並沒有真正的參戰過,陳永言卻是當事人。
“因爲什麼?”
陳永言沒有給出答案,自顧自的道:“那場大戰,林場的損失極大。當時,左大哥、肖二哥和我,奉命對付一個魂嬰境的強者。左大哥爲了保護我,被賊人直接打亂了經脈,從神煉三段的境界退落到了凝氣二層。肖二哥更是當場隕落。靠着兩位兄長的自我犧牲,我才得手,一舉斬殺強敵。再加上當時南坡林場實力受損嚴重,元氣大傷,我便因此功績,被大家推上了場主的位置。當時,我才神煉三段。”
莫陽“哦”了一聲,有些不太情願。
百年時間,從神煉三段晉升到了魂嬰五變,這修煉速度還算蠻快的。
“樂樂是肖二哥的親孫女。因爲遭逢林場變故,樂樂被人拐走了。後來,靠着千年紅的關係,左大哥找回了樂樂,帶着她去了安平鎮隱居。說起來,也有一百多年了。”
陳永言感慨萬千的說着。
說的莫陽心裡面一陣汗顏,還好當初他沉浸在和冉雨竹分別的離愁當中,沒有胡亂動心。要是知道那如花似玉的少女樂樂,都是一百多歲的老太太了,估計得氣死。
見莫陽興致索然,陳永言就不再嘮叨下去了,自嘲的搖了搖頭,問道:“對了,你不是說有兩件事嗎?第一件事是送信,第二件事呢?”
莫陽道:“我要見安姐姐。”
“啊?”
陳永言頓時一愣,怔怔的看他。
莫陽笑笑,笑的很從容,很坦然,“本來約好每週見一次面的,這都半個多月了,我很想她。”
“有事嗎?”
“我想跟她說。”
陳永言被莫陽這話噎了一下,有些來氣,“她不是在碧雲峰嗎?別找我!”
莫陽笑笑,“陳場主,這話不由心吧?”
陳永言老臉一紅,瞥他一眼,就發現他表情戲謔,不由得失笑搖頭,虛指了他兩下,“你啊你……你小子還挺聰明。”
莫陽道:“聰明人太多了,只不過大多數的聰明人都沉迷武道,心無旁騖。又或者忙着爭權奪利搶地盤,玩弄着陰謀詭計的把戲。我只不過是置身事外,多聽多看多思考,比別人冷靜了三分罷了。”
這一番話,着實讓陳永言心中一動,打心眼裡對莫陽高看了幾分。隨即又覺得莫陽這話似乎流露着嘲諷的暗示,便解釋道:“我們對你沒有惡意。”
這算是承認了。
莫陽笑笑,“我知道,所以我在給你送信。”
陳永言也老懷甚慰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