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鎮中擠滿了人。
莫陽一行甚至都無法進入小鎮中，只能遠遠的仰頭觀望。
在地球的時候，莫陽雖然沒親眼見過海市蜃樓的異景，卻也通過電影、圖片等傳播媒介見過。
天空中的這一幕景象，就是海市蜃樓！
“海市蜃樓而已，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
莫陽心頭感到了一陣訝異。
他有一種錯覺，看這裡人山人海的樣子，估計整個金三角的人都被吸引過來了。
“真壯觀啊！”
“天降盛景！天降盛景！這是天佑金三角啊！”
“難以置信，真是難以置信……”
滿場之中，也就是莫陽稍顯冷靜，其他衆人，全部都表情陶醉，深受感染。
一些人甚至激動的痛哭流涕，有些人激動的匍匐在地上祈禱，有一些人不停的跪拜，有一些人則在閉目打坐，乞求能借此機會感悟仙道浩渺……
就連莫陽一直認爲頗有見識的司徒白，此刻也表情呆滯，擡頭呆呆的看着天空。
他身邊的老嫗扮相的姬梧桐，仰望天空，靈動的雙眸中充滿了崇拜和躁動。
“連仙宮中人都如此失態？”
莫陽就更爲驚訝了。
難不成這海市蜃樓，真的有什麼說道不成？
在地球時，初中的物理課堂就學過了，海市蜃樓只是最基本的物理規律，是因爲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自然現象，是地球上物體反射的光經大氣折射而形成的虛像。
沒什麼大不了啊！
仙界的科技水平比下界地球高多了。
雖說仙界之中對凡人的科技成果嗤之以鼻，一向持敵視和藐視的態度，可海市蜃樓這種最淺顯的物理原理，總歸會了解吧？
可眼前這些人的舉動，就太誇張了。
他們對海市蜃樓的態度，近乎信仰般的朝拜！
莫陽沒有什麼衆人皆醉我獨醒的自信，就開始暗暗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
有過這個念頭，他的腦海中立刻就靈光一閃。
是了！
即便在地球上，也有一些用科學道理闡述不明的海市蜃樓。如果海市蜃樓真的都是由光的折射和全反射所成的虛像，那麼也就是說，這些虛像一定都是有原型的，是有實物對照的。
大多數的海市蜃樓，都有這種特點，都可以找到這種光現象的原型地點。
然而，還有一部分海市蜃樓很特殊，沒有原型！
海市蜃樓中出現的景物，在地球中從未出現過！甚至，有的海市蜃樓中還會有人在走動，可看那些人的穿着……根本不像當代人，有點像古人。
總不會說這海市蜃樓，還會有一些時空穿梭的內在奧秘吧？
莫陽打了個激靈，不敢再輕視，開始睜大眼睛，像其他人一樣，認認真真的觀察着懸掛在天空之中的天降異景。
那好像是一片宮殿羣。
這些宮殿，隱隱多達十幾個，高低錯落，有的金碧輝煌，有的巍峨大氣，有的壯闊雄偉，有的宛若高塔一般的直衝雲霄。
宮殿之間，有片片的霧靄混沌其中，使得這片宮殿羣看起來縹緲模糊，充滿了神秘。
定睛觀察了好一會兒，莫陽卻沒看出個所以然。
就好像是一片風景。
第一眼看上去，很震撼。多看幾眼，也就是那麼回事。
莫陽實在想不明白，其他人的那些信仰般虔誠的態度從何處而來。甚至有一些人好像從這片景象中感悟出了什麼仙路真諦似的，閉目沉思，一臉陶醉。
“莫名其妙！”
莫陽搖了搖頭，表示很難理解。
這時，荒原鎮外的空氣中，有一股強烈的靈氣涌動，朝着城中的某一處匯聚而去。莫陽不明所以，身邊的司徒白卻驚聲道：“氣流波動，魂聚嬰成！這……這是有人晉升到魂嬰境了！”
“什麼？”
莫陽頓時一愣，大感驚訝。
不會吧？
那人是因爲從這海市蜃樓中領悟到了什麼，這才一舉衝破瓶頸，進階魂嬰境嗎？
這時，越來越多的人都感受到了空氣中靈氣的異常涌動，也都察覺到了是有人要在此地進階魂嬰境。
驚呼之聲連連響起，大多數人臉上都流露出了羨慕與讚歎。
“真沒想到，金三角這種地方，竟然也有如此奇才！”老嫗扮相的姬梧桐連連讚歎，眸子中流光溢彩。
因爲柳妃兒的關係，唐興夜對她沒什麼好印象，不屑的道：“你想多了吧？”
“你什麼意思？”姬梧桐面色不忿。
唐興夜淡淡的道：“那人名叫邢冠，境界停滯在神煉四段已有兩百餘年，是金三角有名的老牌神煉境修士。只不過資質太差，且欠缺了一些運氣，前後十幾次衝擊魂嬰境，都未能成功。最近，聽說他投靠了長定山總盟，獲得了老山的支持，得到了兩枚價值不菲的丹藥。他在此處晉升，恐怕不是感受到了什麼天降異象的機緣，而是巧合。”
“你怎麼知道？”姬梧桐大爲驚訝，大失所望。
唐興夜瞟了一下眼睛，“這金三角……尤其是寧北區，就沒我不知道的事！”
“就會吹牛！”
姬梧桐撇撇嘴，就默不作聲了。
這撇嘴的動作，若是少女樣子，還帶有幾分俏皮可愛。奈何她現在是奇醜無比的老嫗扮相，那動作，實在令人作嘔。
唐興夜臉色有些爲難，強忍着什麼，連忙扭過頭去，不搭理她了。
莫陽卻若有所思的道：“此事，說不定就是長定山總盟故意安排的。長定山總盟自從創立以來，在金三角招賢納士，卻頗受冷落。只有那些籍籍無名，或者聲名狼藉的傢伙還會加入。這次，那個邢冠選擇在此晉升魂嬰境，恐怕也有着爲長定山總盟搖旗吶喊、壯大聲勢的用意。”
唐興夜深以爲然，卻不屑的笑笑，“安排出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小花樣，可見那長定山總盟的負責人，水平不怎樣。”
司徒白笑道：“嗯，我知道！上週，我還出手了一次，把那個什麼沙盟主給揍了一頓。”
“沙經武？”
莫陽和唐興夜同時愣怔了一下。
在如今的金三角，這個名字的名氣可不小。
正是長定山總盟的總盟主沙經武，年紀不到三十，卻達到了魂嬰境。
“你和他動手了？”莫陽臉色微變。
司徒白坦然道：“是動手了，那小子……有點水平，他的野豬化身，達到了虛化物境。不過跟我比起來，還是差了點，被我胖揍了一頓，愣是沒敢說出半點硬話。哼！上次殺了他們兩個人，他要是再敢找我，我必殺他！”
莫陽就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司徒白這話中信息量不小。
上次，莫陽設計借刀殺人，讓司徒白殺了兩個長定山總盟的手下，報了石牧被殺之仇。沙經武會找上他，估計就是因爲此事。
司徒白是仙宮的天之驕子，沙經武卻是從老山中走出來的修煉天才。
二人都是魂嬰一變，他倆的交手，肯定非常激烈。
到最後的平靜收手，很有可能是達成了某種協議。
這很不合邏輯，卻很合乎現實。
老山和仙宮是死敵關係，在未來的某一天會進行生死決戰，這幾乎成了公開的秘密。
可這不代表着司徒白和沙經武現在就要一決生死。
司徒白的任務是幫助仙宮掌握金三角的局勢，拉攏到一批地頭蛇爲己所用，爲將來的大事做準備。
沙經武創立的長定山總盟，表面上是爲老山中出來的年輕人提供一個可以展現才華的平臺。實際上，未嘗就沒有招兵買馬，以備將來大決戰之用的意思。
兩人都有任務在身，又都在金三角吃癟，接下來的行動，自然就不敢冒失了，以免壞了背後大人物的大事。
莫陽心中暗暗盤算，語重心長的道：“這裡是金三角，其實就是老山的地盤。仙宮勢力雖大、實力雖強，可遠水不解近渴。你們在金三角，近期還是要以低調、安全爲主。”
司徒白笑笑，“我知道，你放心吧。”
姬梧桐眼珠子轉了轉，輕笑道：“從見過你開始，你可算是說了句人話。”
莫陽翻了一個白眼，懶得搭理她。
這時，全神貫注盯着天空中海市蜃樓觀看的柳妃兒忽然開口了，語氣有些急切，“快看！好像動了！”
“動了？”
莫陽、唐興夜、司徒白和姬梧桐四人，都趕緊仰頭看去。
宮殿羣巍峨聳立，有一種遺世而獨立的傲然。
跟剛纔一模一樣。
哪有什麼變化？
柳妃兒卻神色專注，聚精會神，精緻的小鼻子微微皺着，美眸輕輕眯着。
莫陽深吸了口氣，定睛看去。
他用了全部的精力。
卻依舊沒有發現變化。
然後，他開始運功。
先是運轉靈氣，匯在雙目之上，沒能發現異象。
然後是魔氣，依舊沒能發現異象。
接下來，莫陽體內暗暗翻滾起靈氣和魔氣，兩種不同屬性的氣體在他體內丹田處混成一團，在《仙魔經》融合篇的流轉之下，匯成了一條黑白相融的先天古氣！
在這道經過太極構造雜糅相融的先天古氣的狂莽力量的灌注之下，莫陽就覺得自己的雙眼發熱發燙，爆發出了驚人的視線。
朝着天空中的海市蜃樓看去！
“嘶！”
莫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看到了！
宮殿羣之間的那片白茫茫的霧靄當中，好似有什麼生命體在流動！
就好像那片虛空是一條河，那個生命體把虛空當成了河流，如魚得水，恣意暢遊。
它的流動非常的隱秘，就好像和虛空融爲一體，難以察覺。
“是虛空獸？”
司徒白顯然也看到了霧靄當中生命體的流動，喃喃失聲。可剛一出口，就立刻搖頭，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虛空獸是虛空的伴生生命，可以完美的與虛空融合。然而，霧靄中的生命體，並不是與虛空融合那麼簡單，而是掌控虛空！
這是一種比虛空獸還要強大的存在！
莫陽沒翻閱過仙宮典籍，見識有限，深鎖眉頭，默默觀望。
忽然，霧靄中流動的生命體消失了。
就好像從來都不存在一般。
“咦？”
荒原鎮中，傳來了一片不小的驚疑之聲。
很顯然，觀察到海市蜃樓中生命體的修士還有不少。
“怎麼回事？”
莫陽也有些吃驚，觀察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消失了呢？
轉瞬過後，柳妃兒就朝着海市蜃樓左下角一指，“在那裡！”
莫陽定睛一看，果然有看到了熟悉的感覺。
“這……”
司徒白大驚失色，臉色惶變。
莫陽也倒吸了一口涼氣，立刻就反應過來。
他見識少。
可僅有的一些仙界見聞和聽聞當中，也知道有一種傳說般的生命體存在，可以凌駕於虛空之外，可以無視虛空、藐視虛空、穿梭虛空！
“龍！”
莫陽脫口而出。
“龍？”
從來到荒原鎮開始，柳妃兒就把所有的精力都落在了海市蜃樓上。聽到莫陽這話，才終於微微側目，臉色愕然。
這時，司徒白忽然驚呼道：“看右上角！”
莫陽和柳妃兒趕緊望去，頓時呆住。
原來在這片海市蜃樓異像中，右上角的白霧之中，隱隱的也有一條好似龍的生命體存在。
竟然有兩條龍？
怎麼可能？
司徒白曾經跟莫陽說過，在仙宮百萬年的歷史記載中，荒越仙域從來未曾出現過龍的影子。只是在仙域東北方向，曾經發現過一處真龍遺骸。
可見龍的稀少和罕有。
卻沒想到，這海市蜃樓中，竟然出現了兩條龍！
“不會是看錯了吧？其中的生命體，不是龍？”
莫陽心中產生了一抹質疑，卻來不及多想了，因爲白色霧靄中那隱藏的極深的生命體，有一種很靈活、很妖嬈的姿態。
每一個動作，似乎都飽含了世間大道的真理，是對大千世界最源頭的真諦。
一瞬間，莫陽竟有些癡了，身體的骨骼、肌肉、關節、經脈……下意識的在模仿着那生命體的動作。
竟頗爲受益！
“你幾天沒洗澡了？”姬梧桐見莫陽身體好似撓癢癢似的亂動，一臉鄙視的躲開了幾步，連連撇嘴。
莫陽沒時間搭理她。
因爲他發現，海市蜃樓的景象變了。
霧靄似的白雲，逐漸的染紅，變成了火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