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撈金，也不是挖礦吧？”對方的說法，有點超出了莫陽的認知。
石牧很肯定的說：“就是挖礦！”
範堅白笑着解釋道：“莫道友非本地之人，有所不知也是正常。在長定山脈當礦工，可是我輩修士很好的出路，也是很多人都向往不已的職業。不說其他，莫道友如今有凝氣二層的修爲吧？”
莫陽頷首，“的確如此。”
範堅白道：“莫道友有凝氣二層，一旦應聘上崗，那就是小工了，每日能拿到兩顆靈石的報酬呢！”
莫陽愕然一愣。
小工？
凝氣二層才僅僅是小工？
開什麼玩笑？
每天有兩顆靈石的報酬，很多嗎？
見莫陽發呆，石牧還以爲他是被兩顆靈石的高薪酬給震驚到了，不禁笑道：“不止如此呢，若是表現的好，被監作表揚，或是成爲了勞動模範，還有額外的獎勵。我們有一個同鄉發小，就在金三角工作，他連小工都不是，只是輔工。可就因爲工作認真，責任心強，最多的一個月，整整拿到了三十四顆靈石呢！”
這一下，莫陽算是真的體會到了靈石的珍貴价值。
以前在天昌城，他大手大腳的花着天敗老魔和杜正平的靈石，又從公羊超、史宏等公子哥身上騙來了一筆鉅款。
以至於他對靈石都沒什麼感覺了，動輒幾十萬的概念。
可他忽略了，天昌城乃是荒越仙域的第一大城！
富得流油！
相比之下，一些偏遠地區的小修士們，都窮困潦倒，甚至爲了一顆靈石和生死決戰的情況也不在少數。
看看範堅白和石牧在說到那位一個月拿到三十四顆靈石的酬勞時，眼裡流露出的那抹羨慕和渴望，就能夠體會出來靈石在這些底層修士心中的極高價值。
“輔工是什麼意思？”莫陽心頭的疑問有很多，要慢慢詢問。
範堅白笑道：“輔工……其實也是底下的說法，官方的說法叫初級工程師，是我們這種凝氣一層的修士的職稱。小工就是中級工程師，是道友這般凝氣二層的前輩的職稱。若是大工，那就更不得了了，需要凝氣三層的實力身份呢，每天能拿到足足三顆靈石的報酬！”
石牧就無比羨慕的道：“也不知道我們何時能夠晉升凝氣三層，要是我也能當上大工就好了。”
範堅白笑道：“你可別癡心妄想了，咱們辛辛苦苦五十餘年，才終於退出了凡人的身份，成爲凝氣一層的仙人，纔有了去金三角地區當礦工的資格。若是想晉升到凝氣三層，說不定要需要千百年的努力呢。”
石牧就略顯尷尬的笑笑，“我就是隨便想想。”
莫陽心頭就略有辛酸。
原來，仙界也好，地球也罷，凡人也好，修士也罷，底層的生活……都是一樣的。
即便是大工，每天也就是三顆靈石而已。一年下來，也就是千餘顆靈石。
都不夠莫陽一次性揮霍的。
他志存高遠、志向遠大，可不想這樣廉價的出賣勞動力。
可是，範堅白和石牧卻真心的希望莫陽也能去應聘礦工。前往長定山脈，還有千萬裡之遙的路程，至少要趕路三個月。”
若是途中能與一位凝氣二層的“高人”結伴同行，安全方面會有更大的保障。
“莫道友，那金山角地區充滿了機遇，很多人都爭恐着去那裡尋找機遇，有不少人都在那裡發家致富，一舉進入高階，變身前輩高人呢。”石牧又試探着勸道。
莫陽笑着搖搖頭：“很抱歉，挖礦這種事，在下沒興趣。依在下看來，挖礦本應是凡人們的工作，吾輩仙人，豈能從事這等職業？”
範堅白奇怪道：“莫道友，在下不是跟你說過嘛，這長定山脈出產的是銀月礦！”
“銀月礦怎麼了？”
“道友不知道？”
“恕在下孤陋寡聞。”
石牧道：“銀月礦乃是我輩修士一生中必備的礦物，不論是煉丹制器，還是陣法符籙，都需要加入從銀月礦中提取的銀砂晶來維持穩定。這銀月礦是真正的寶礦，豈能由凡人插手？”
範堅白又道：“不僅如此，就算是凡人想挖銀月礦，也不可能。”
“哦？”莫陽眉梢一挑，有些不解，“這是爲何？”
範堅白遲疑了一下，看起來有些忌諱，欲言又止。
石牧不如範堅白那樣沉穩，心直口快，便低聲道：“銀月礦的出產過程中，會冒出一些……禁忌氣體，這種氣體腐蝕性極大，連我輩修士都難以抵擋。凡人膽敢進去，必然當場暴斃。”
“禁忌氣體？”
莫陽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是魔氣？”
範堅白和石牧當即面色大變。
範堅白連忙跑到了山洞口，左右觀望，就好像犯了什麼大罪似的，石牧則是無比驚恐的道：“莫道友，這是個敏感詞，萬萬不能說！不能說！”
莫陽有點發懵，“不就是魔氣嗎？怎麼了？”
石牧都快哭了，哀求着道：“莫道友，您快別說了。你若是再敢提及敏感詞，在下和範道友就只能趕緊離開此地，不敢逗留了。”
莫陽實在沒想到，仙宮的威懾力會這麼大。
不就是提了“魔氣”這個詞嘛，就這樣大驚小怪？好似隨時都可能被斃命似的。
仙宮到底在害怕什麼，難道說幾個“魔氣”這種敏感詞，就能影響了仙宮的道統地位了不成？
殊不知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道理？
不過見到他們二人驚懼不安的樣子，莫陽也就不說了，歉意道：“好吧，在下不說便是了。”
石牧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這短短片刻之間，他已汗流浹背了。
範堅白這時也從洞口走了回來，看向莫陽的眼神，充滿了警惕，與輕微的責備。
莫陽暗暗好笑。
不過，也想通了一些道理。
在天昌城時，尤其和魏子朗、公羊超、史宏這種上層的公子哥打交道時，根本沒有任何避諱，提起仙宮，別說避諱敏感詞了，甚至破口大罵都是常有的事。
底層就不一樣了，只不過是說了個被仙宮定性爲敏感詞的“魔氣”，就大驚小怪的好似犯了滔天大罪。
膽識、視野和格局的差距，都太大了。
而通常成就大事的人，努力、天份、聰慧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就是膽魄和格局。
從這個方面來說，未來範堅白和石牧的成就，恐怕都比不上史宏這樣的紈絝公子。
也許，這就是窮小子努力一萬倍，也很難比上富家小子的原因吧。
出身的差距，造成了思維層次的差距。
思想都被限定住了，都噤若寒蟬了，怎麼還會有改天換地的勇氣？
只能像現在這樣，高高興興的去應聘礦工，打一輩子工了。
還好，莫陽剛剛來到仙界，就被天敗老魔綁去了天昌城，見過了天大的世面。
格局和視野，變得無邊無際。
膽識和志向，變得高高在上。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還要感謝天敗老魔綁架了自己呢。
良久之後，山洞內的氣氛也有所緩和，莫陽忍不住開口道：“既然那銀月礦中的氣體是忌諱的，爲什麼大家還敢去？據我所知，那種氣體，便是我等修士也抵擋不住。”
範堅白道：“所以在挖礦的時候，還需要穿上厚厚的防護服。”
石牧遲疑了一下，低聲道：“那金三角地區是撈金聖地，也因爲有禁忌氣體的存在，以及地處邊界，常有蠻荒妖獸的騷擾，所以非常混亂。很多在各大城裡犯事的罪犯，都會跑過去躲災。聽說，連仙宮的通緝犯也有……”
“石道友！”範堅白臉色一整，瞪了他一眼，“有些話，不是我們可以亂說的。”
石牧就尷尬的撓撓頭：“這些都是我那位在金三角地區當礦工的老鄉說的，前些年，他回鄉探親過。”
這一下，莫陽就動心起來。
他想去金三角地區了！
不爲其他，只爲魔氣！
衆所周知，修煉正統玄功，需要靈氣，靈氣越多越好。同樣的道理，修煉魔功，肯定也需要魔氣，魔氣越多越好。
莫陽已經基本可以確定，魔氣是來源自氫氧結合的反應。氧原子太多，漫天的靈氣都是氧原子。然而氫的物質密度極低，都像氣球似的飛跑了，空氣中太少。
只有在礦脈之中，有礦洞阻隔，產自地下，才能大量儲存，才能誕生出魔氣了。
莫陽要修煉《仙魔經》，去應聘礦工，近距離接觸那些魔氣，就是最佳途徑！
也可以作爲他修煉魔功的掩飾。
再者，石牧還說了，金三角地區很亂，有很多罪犯都潛藏在那裡，還因爲是蠻荒邊界，有妖獸出沒，又有魔氣外溢……
這反而讓莫陽有了一種極大的安全感。
畢竟，仙宮和魏子朗那邊的情況，他不知道。
他要以防萬一，金三角地區就是個不錯的去處。
所謂亂世出英雄。
只有亂局，才充滿了變數，機遇和挑戰並存，給那些有才華的人大展拳腳。
恰恰，莫陽對自己的才華和能力的信心，從來就沒有動搖過。
他站起身，鄭重的道：“範道友，石道友，在下想好了，和你們一起去金三角……當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