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燭飄煙,少女輕聲訴說,向她傾訴着自己十年來的點點滴滴。
房外,龍星羽靠在門邊,一聲輕嘆,他知道她有太多話想要對夫人說,因爲畢竟是養育了她的恩人。
齊筱蘭也從裡面走了出來,讓筱蓮一個人安靜着,她走到龍星羽旁邊,輕輕一鞠躬,道:“龍公子。”
龍星羽輕點頭:“郡主有話要對在下說?”
齊筱蘭微微一笑道:“龍公子果然聰慧,小女子是有些話想和龍公子說。”
她目光看向了房間,像是要透過房門看到裡面那個少女,螓首微偏,想念回憶,包含着關懷的輕聲話語道:“龍公子,你覺得筱蓮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龍星羽疑惑。
齊筱蘭輕輕一笑,道:“就是問龍公子對筱蓮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龍星羽一怔,道:“郡主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應該能明白。”
她再次望着那房門,眼中溫柔再現,如同在看着自己最親的人。
龍星羽:“……”
“筱蓮她對我說過她離開王府後這十年來的生活,她說她一直過的很幸福,可我不這麼認爲。”
她忽的盯向了龍星羽,盯向了他的眼。
“因爲她從未得到過她最在乎的那人的一句話。”
龍星羽目光一顫。
“龍公子,請你說真話,你真的喜歡筱蓮嗎?”
龍星羽脫口而出:“當然。”
“那你爲何從不給她一個承諾?”
龍星羽一呆。
齊筱蘭此刻的臉色竟然是無比的嚴肅,一字一句,都敲打在龍星羽的心底:“她是那麼的喜歡你,爲了你她什麼都肯去揹負,你應該也知道她爲你付出過什麼,那你卻爲何從未想過給她一個名分?”
“名分?”龍星羽喃喃自語,神情漸漸迷惘起來。
既然我已經和筱蓮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可我爲何從未想過給她一個名分?
是心中還有什麼疙瘩嗎?
他的腦中,閃過了兩個靚影。
喂!木頭,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爲我哭?
恩人,對不起了,作爲欺騙你的代價,欣兒從此不會再出現在恩人的眼前……
他的拳頭不知何時捏緊了,甩了甩頭,暗罵了自己一聲愚蠢,不是說好放下過去的嗎?
可是他真的放得下嗎?
“我……現在還沒有想過這些……”
齊筱蘭兩眼一瞪,竟是突然間有些生氣了,道:“什麼叫沒有想過這些?筱蓮她都十六歲了好不好!一些人家的女孩子在十六歲都嫁人了,你還想等到什麼時候?你不知道筱蓮她等的很辛苦嗎?”
龍星羽的額頭上滴下一滴冷汗,心中的複雜愁緒被她這一句話掃的無影無蹤,嫁人?這太早了吧?
“呃,郡主,我們現在都還小,婚嫁什麼的,還是等到以後再說吧。”
齊筱蘭怒道:“爲什麼等到以後?你現在不能娶她嗎?”
“筱蓮才十六歲,我的確是不能娶她啊。”龍星羽心裡嘀咕一聲,無奈的道:“郡主,請問你爲何突然對此事這麼着急?是筱蓮她自己的意思嗎?”
齊筱蘭臉色一僵,結結巴巴的道:“當……當然不是。”
她忽的又臉上一正,嚴肅加認真的道:“我作爲姐姐,有義務幫自己的妹妹得到幸福,你是她最重要的人,爲了你她什麼傻事都做的出來,所以這件事,我看得很重。”
“可是那也言之過早了啊。”龍星羽極度無奈,畢竟他是從二十一世紀的地球穿越過來的,無法理解這個時代的人的觀點。
“有什麼早的?你越早她越開心你知道麼?難道你就讓她無名無份的待在你身邊?那樣的話,還不如讓她回到我家好了。”齊筱蘭哼道。
龍星羽有點明白了,道:“郡主是擔心我以後會對不起筱蓮而讓她孤苦無依?那你儘可放心,我若是日後有對不住她的地方,就讓我天打雷劈而死。”
齊筱蘭跺腳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要是敢辜負筱蓮,我就算看齊正遠他們父子倆再不順眼,也要讓他帶兵滿世界追殺你!”
龍星羽鬱悶:“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齊筱蘭狠狠跺腳:“你這人怎麼這麼笨啊,真不知道筱蓮怎麼會看上你。”
龍星羽:“……”
齊筱蘭的臉色又漸漸失落,逐漸變得複雜,低聲道:“你和筱蓮今天來,恐怕除了祭拜之外,還有着告別的意思吧?”
龍星羽一怔。
“其實我早已經猜出來了,我們從今以後只怕很少甚至幾乎不會再見到了,所以我希望在長時間的分別前,親眼看到筱蓮得到她的幸福,那樣的話,我的心願也算了了。”齊筱蘭低聲道。
“郡主……”
“你是想問我我是怎麼猜到的嗎?呵呵,從剛剛第一眼看到你們倆,我就感覺到你們倆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都達到了那修士的‘神通境’了吧?”
龍星羽輕輕點頭,默然道:“郡主所說不錯,我們都達到了神通境,而也正如郡主所說,達到神通境的我們,從此不再是凡人,也不能再和凡人凡世牽扯太多,所以爲了修道,我們以後的確是有可能見不到面了。”
“既然和我猜的一樣,那我的請求,你能夠做到嗎?”齊筱蘭看向了龍星羽的眼睛。
“這……”
“蘭姐姐,你不要爲難哥哥嘛。”
一個輕柔的聲音忽然傳來,兩人同時望去,只見筱蓮從房間裡走出,一臉溫柔的看着龍星羽,臉上已無之前的悲傷。
“筱蓮。”
齊筱蘭趕緊過去,抓住她的手,關心的問道:“心情好點了嗎?”
筱蓮甜甜一笑,道:“蘭姐姐,我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嗯……剛剛我和龍公子的談話,你都聽到了?”齊筱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聽到了,蘭姐姐你要哥哥娶人家呢……”筱蓮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羞澀的粉色。
龍星羽:“……”
“這個,筱蓮你不要怪姐姐多事啊,這也是爲了你嘛。”齊筱蘭低聲道。
筱蓮對她輕輕一笑,道:“蘭姐姐的好意,筱蓮心領了,可是這種事情是勉強不得的,哥哥他有他自己的難處,我們應該理解他的。”
“筱蓮……”龍星羽怔怔的道。
筱蓮走過去,輕輕拉起他的手,柔聲道:“我相信哥哥,所以,我等,一直等到哥哥能夠真正接受我的那天。”
齊筱蘭的眼眶頓時就紅了,低聲道:“筱蓮,你這又是何苦?”
她輕輕搖頭,笑的甜蜜:“我不苦。”
龍星羽眼波劇烈的動盪起來,他看着眼前這個少女,心中在翻江倒海,就連法海都在躁動,因爲連他的法力都感受到了他這顆凡心的波動,開始不安的躁動起來。
修道者若是凡心太重,那定然就不能真正的修煉出自己的道,而龍星羽此刻,心中完全是各種執念和思緒。
許久,他才讓自己平靜下來,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拉住筱蓮的手,道:“筱蓮,你放心,我答應你,等你十八歲的時候,我一定會娶你,那時,你將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
筱蓮笑了,笑得很美。
聽到這句話,她縱然是死,也無憾了。
………………
萬里之外,水霧山。
“媽的!周德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個巨大的咆哮傳上半空,聽上去是那般的憤怒,聲音的主人現在正被一大羣人給圍着,周圍只是緊緊少數幾人。
這是一支商隊,規模不算大,加上車伕也只有七八個人,發出聲音的乃是商隊的頭領,名叫倪咚行,乃是倪家現任家主倪咚騰的親弟,也是前任家主倪咚平的親弟,水霧村倪家的三爺。
那圍住他們的,則至少有二三十人,且每一個都拿着刀劍,顯然是不懷好意。而在這些人中爲首的,則是一個青年,他聽着倪咚行的咆哮,只是淡淡一笑,道:“倪三叔,小侄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想讓倪三叔把貨留下來給我們。”
“放屁!”倪咚行大罵一聲,吐了口唾沫道:“你這狗崽子,當初二哥真是看錯你了,竟然會和你結盟,老子也真沒想到,你這狗崽子竟然投靠了水家!”
原來這個青年就是周家現任家主,周德少,周見襲之子,倪欣兒的未婚夫。
“倪三叔,你這麼說可就有些失禮了啊,小侄再怎麼說也是堂堂周家家主,倪三叔你如此辱罵於我,可是有傷我們兩家的情誼了呢。”
倪咚行冷冷一笑,道:“情誼?我倪傢什麼時候和你周家有情誼了,就算有那也是大哥還在世的時候的事了。那時他和你爹乃是好兄弟,情同手足,大哥更是把欣兒都許給了你,爲的,就是讓兩家同心協力,共同對付水家。誰知,你爹一死,你就背棄了你爹的遺願,轉身就投靠了原本是敵人的水家,像你這種人,不配提情誼!”
周德少的臉色也是漸漸陰沉下來,哼道:“不要說的一副我罪大惡極一樣,難道事情都是我不對嗎?你自己想想看,倪咚平原本說要讓欣兒做我的妻子,可是呢?成親當日她便跑了,我連洞房都沒有進就聽到了她逃跑的消息,而這無疑就是你們倪家暗中幫忙的!你們不仁,我便不義,所以我投靠水家又怎麼了?對你們這種言而無信的家族,我周德少不屑與之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