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試驗品
寧筠無奈，只能儘量的讓身體配合古塵那源源不斷的真元，盡己所能降低他的真元消耗。
可饒是如此，古塵堂堂結丹中期修爲，真元依舊損耗了一半才讓寧筠的經脈與丹田恢復如初。
剛剛停手，古塵的身子一晃，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寧筠猛的睜開眼，一個閃身便來到古塵的身邊，接住他的身體。寧筠將他緩緩的放到地上，眼淚忍不住的往外流，“師父，師父……”
她一遍遍的喊着古塵，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古塵並沒有暈過去，他看着寧筠這樣一幅自責的模樣，眉頭終於皺了一皺。
他示意寧筠扶自己起來，坐定之後，古塵稍稍運轉了一下靈力，確認了一下自身情況，便看向了寧筠。
寧筠被他這個眼神看得一愣，此時的古塵竟然是帶着一點歉意。可是寧筠不解，該有歉意的是她纔對，如何是他？
“有件事，我認爲現在需要告訴你了。”古塵神情嚴肅，看着寧筠的目光中淡了一絲歉意，語氣卻一如既往的平淡，“當年並不是我救的你，在我發現你的時候，你的經脈已經有了癒合的趨勢，而且靈根也被另一種東西所取代。”
寧筠愣了愣，隨後驚訝的看着古塵。這些年，她一直都以爲當年是古塵救了自己。可是她也知道，古塵說的重點並不在這裡。
寧筠將自己分散的注意力收攏了回來，終於順着古塵的思路道：“我自己也有感覺，但是這個並不能影響我修煉啊。”
古塵罕見的無奈一笑，“我本以爲會沒有影響，但我還是小看了魔修的手段。”
“魔修？！”寧筠失態的驚呼，此時她的神情終於變了。
當今修仙界有不同的修煉方式，道修、佛修、體修、儒修等等不同的修士雖修行方式千差萬別，卻殊途同歸。可唯有妖修與魔修，被排斥其外。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論是妖看人還是人對妖，都將其視爲不應於天地的存在，矛盾生來便已然存在。而魔修卻不同，魔修同樣是人類，可是修煉的方式迥然不同。
道修主張堅持道心本源追求永恆無盡天地萬物，而佛修主張覺己覺他覺行之圓滿，體修主張量變轉質變循環往復與道修相似，儒修主張柔和仁義中和精不現證不醜。
可是魔修不同，魔修因其修煉方式與道修十分不同，並不拘泥於道修所需的靈根或佛修所需的慧根。哪怕是個普普通通的孩子，都可以成爲魔修。但是魔修因其功法過於激進，而十分容易走火入魔。就算僥倖順利修煉，心性也會隨之變化。
魔修大多弒殺，而且因其沒有道修所謂的心魔，高階修士殘害低階修士的事情時常發生。
正因如此，魔修纔會被正派仙盟所排斥，最終將其趕到了幽州。
這是寧筠在書本上看到的對魔修的介紹，可是卻沒有親眼看到過魔修。
魔修的殘忍，她並沒有親眼看過，但是單單是高階修士可以無視心魔隨意殘害低階修士這一條，就可知道魔修作爲是多麼囂張跋扈。
可是自己怎麼會跟魔修扯上關係？
古塵並沒有吊着寧筠的胃口，很快便繼續說道：“那時候我發現你丹田中存在一縷極爲精純的魔修真元，這一縷真元取代了你的靈根，讓你可以繼續吸收周圍的靈力。而原本我的打算，是讓你通過魔修留下的這一縷真元成爲一名堪比混元靈根的道修，可這縷真元比我預想的要強大太多。”
“華炎師兄的封印原本可以壓制住這縷真元，可沒想到華炎師兄以元后修爲立下的封印卻沒有抵抗住區區魔修的一縷真元。而你在之前感覺到的那股強大的靈力，實際上就是衝破一絲封印的魔修真元在釋放靈力，想讓你提高修爲來自行衝破體內的封印。”
“此後你的修爲恐怕還要以十分驚人的速度提升，但是有師兄的封印在，並不會超出道修的範疇。只不過……”說到這，古塵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畢竟是通過魔修真元得到的靈力，雖展現出的是五行靈力，可本質上卻還是魔氣轉換而成。只要稍稍走錯一步，你便會成爲一名魔修。”
轟隆一聲，寧筠的腦子徹底炸了開。
她雙眼瞪的老大，滿臉驚愕的看着神情複雜的古塵。
半晌，她才艱難的開口，“師父，你原本，是打算看看我是否可以成爲一個修煉速度堪比魔修的道修？還是說，您打算讓我成爲一個魔道雙修的人？”
古塵看着寧筠的神情，心中升起一絲歉意。
他原本是這樣打算的，所以根本就沒想着收徒。他只是想知道，魔與道的區別到底在哪裡。可到了現在，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好像觸碰到了超越師兄這個元后修士的存在。這樣的存在，根本不是他區區一個結丹中期的修士可以接觸的了的。可是苦果卻不是他自己承受，而是讓一個僅僅二十幾歲的寧筠一力承擔。
古塵是在爲自己的自不量力感到愧疚，也是在爲將寧筠推入無底深淵而感到無奈。
見古塵不說話，寧筠深深吸了口氣，竟然神奇的平靜了一些，“師父，你一直當我是試驗品？”
明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寧筠還是將這句話說成了問句。她還是想問問古塵，她到底是不是一個試驗品。
“抱歉。”古塵雙眼微垂，輕聲道。
這些年不惜耗損修爲以傷換命救下自己的師父，竟然，竟然是打算拿自己當試驗品？
寧筠突然很想笑，忍不住終於笑出了聲。
笑完，寧筠面色古怪的看着古塵，“怪不得你不願承認我這個徒弟。”
寧筠的反應在古塵意料之中，卻也在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爲，以寧筠的性子，這時候會說些奇怪的話，直接甩袖離開。可她竟然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卻沒有動。
古塵看着寧筠，好一會，才整理好語言，“此後不是試驗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