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些事情,至今令他記憶猶深。
那是在他拜師之前,大仁朝的最後一場戰爭,決戰的地點在大仁朝的國都九千城前。
當蒼涼的號角響徹在天空的各個角落,這一場關乎存亡的戰爭緩緩拉開了序幕。
數不盡的敵人如同潮水一般涌來,彷彿天地都在這爲座歷經千年的王朝發出哀嘆,那日黃昏的陽光如同血染一般,泛着強烈的紅光。
硝煙瀰漫在戰場的各個角落,悲鳴的飛鳥俯視着蒼涼的大地,在天空孤寂盤旋。
在這戰場中有一個女子,帶着一抹嫣紅的色彩出現在九千城之上,她閉着眼睛雙手覆在一把古色古香的瑤琴之上。
蒼涼而磅礴的琴聲在戰場中響起,似乎任何人聽到這琴聲時,都會錯愕地想到那本該是由一雙蒼老的手才能撥出一種韻涼,這琴聲在她手中帶着一種令人不解的韻味;。
彷彿是一曲故事一般,訴說着千秋的鴻圖霸業轉瞬成空,萬載的青史訴盡墨盡留香。
沒有人知道這琴聲是給誰聽的,然而聽懂的人知她想表達什麼,卻沒有作爲,不懂的人感受着那種悲傷的情緒,卻無法作爲。
只是似乎連上天都無法挽留這一刻的美好,那琴聲在‘鐺’地一聲巨響中嘎然而止,斷絃的嗡嗡回聲響徹在戰場上,似乎要讓人們驚醒,明白什麼是現實與殘酷。
曇花,終究是一現之後,在無法挽留的美麗中漸漸逝去。
只見那彈琴的女子一臉頹然,手上的鮮血一滴滴落在斷絃之上,她的身軀被一束利箭穿過,大量的鮮血順着指間流了下來,染紅了衣裙。
這一幕好像只是一個插曲一般,隨着琴聲地突然消失,敵軍也開始更爲猛烈的進攻了。
在一聲巨響中,那巨大的破城石擊碎了防禦的石門,九千城的城門終於宣告破裂,守城的士兵們更是節節敗退,兵敗如山倒。
那名紅衣女子的眼角不經意間滑落了一滴淚水,順着白皙的面龐滑落在琴岸之上,只見她睜開雙眼,看着不斷涌進城內的敵軍,說着不知想對誰說起的話語:“你真的……不後悔?”
她的身上似乎有一道光芒閃過,如同生命逝去的絕唱一般,她決然的縱身從那城牆上跳了下去。
一直站在旁邊的葉塵也衝了出去將她救了下來,並且帶着已經漸漸沒有呼吸的她殺出了重圍。
葉塵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毅力能使他堅持到底,然而鮮血早已染紅了戰袍,斷裂的長劍發出最後的哀嘆崩斷了,殘破的盔甲訴說着那生與死之間的掙扎。
慘淡的風颳去灰暗的雲層,天邊的太陽露出了血的顏色,這是葉塵最後一眼看到的景色。
葉塵昏了過去,遠方似乎有追兵追了過來,最後的時刻葉塵想着就這樣吧,這樣也好。
…………
葉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救的,他是事後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一夜。
葉塵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男子,他滿頭的銀髮在陽光下濯濯生輝,一雙充滿滄桑的雙眼中似乎藏着訴說不盡的故事,葉塵瞬間被他的氣息所感染,內心竟忍不住生出一種悲傷。
那名男子的肩膀上伏着一隻雪白的銀狐,它閉上眼睛好像在睡覺。
白髮男子笑着對葉塵說:“你醒了。”,葉塵覺的他笑起來真好看,那種感覺彷彿是自己多年未見的親人在微笑的看着自己,這個男的身上似乎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不知不覺間產生一種親切感。
“你救了我嗎?九公主呢?”葉塵驚慌的起身四下探尋着。
“放心吧,她應該還有救,謝謝你一路保護她。”白髮男子安慰着葉塵。
這時,葉塵的餘光看到一個令他最不想看見的身影,他叫沐雲恨,是發動這場戰爭的人,也是九公主內心喜歡的人。沐雲恨的旁邊是大仁朝的南山王程燁,他們兩人都跪在這個白髮男子的跟前。
葉塵驚訝的看着這個組合,他們不是應該是仇人嗎?之前還在戰場上拼得你死我活,爲什麼此刻卻相安無事的跪在這裡?這個白髮男子又是誰?
沐雲恨和程燁情緒激動的訴說爭吵着什麼,葉塵漸漸聽清楚一些來龍去脈,原來這個白髮男子是二人的師尊,他們二人在爲十數年前的一場家族滅門之案而表達着什麼,沐雲恨就是那個家族所剩不多的族人之一。
這樣的事情說來總讓人感慨,但是世間的事情大概也都是這樣,歷史的車輪就是滾滾的碾過一代又一代的人,讓這個世界不斷的在某種相似的輪迴往復中飄向未知的終點。
最後沐雲恨被逐出了師門,他雖然悲傷無奈,但並不認爲自己做錯了,因爲他早已做出了選擇,永不後悔。
白髮男子給了程燁兩個選擇,一個跟自己走,另一個是去報仇。程燁最終選擇了放下仇恨,他說只要自己的九妹能夠活着自己也就不奢求什麼了。
葉塵艱難的翻過身跪在白髮男子面前,求他收自己爲徒,葉塵的舉動似乎讓白髮男子有些啞然,他沒有很快的回答,而是揹負雙手凝望着遠處久久沉默着。
葉塵不知他在想什麼也不敢打擾,只是轉眼剛好看見程燁偷偷朝自己豎起大拇指以示鼓勵。
直到十年後的今天,葉塵也想不明白自己當時爲什麼會有拜師的舉動,但是當時他內心莫名的就升起一了種強烈的執念。
或者是因爲他是修真者,因爲沐雲恨與程燁都是修真者,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葉塵狠下心一下子就將自己的頭磕到流血,白髮男子才終於轉身了:“我已無意收徒,你又何必跟着我吃苦。”
葉塵又開始狠狠的磕頭了,直到那白髮男子擡手發出一股力阻止葉塵繼續下拜,他看着肩膀上的白狐說:“小白,你覺得呢?”
只見那白狐懶洋洋的睜開眼睛,然後跳到地上抖動了一下身體,然後直直的看着葉塵。
葉塵打量着眼前的小東西,只見它身材瘦小,渾身的毛髮非常潔白乾淨,眼睛異常清澈明亮,葉塵跟它對視一眼,像是被它看透內心一般,讓葉塵一瞬間甚至以爲它是一個人。
那個叫小白的白狐打量了葉塵片刻,然後跳到白髮男子的肩膀上摩挲着他的脖頸,只見他有一瞬間的輕笑。
葉塵不知道他們怎麼交流,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總之,他最後同意收葉塵爲徒了。
葉塵的一生從這裡開始改變了,他不再是一個小小的護衛,而是成爲了一名修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