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濛濛的,耳中總是一種嗡嗡類似雷鳴的聲音,周圍的空氣中都佈滿着一種詭異的壓抑。
看着前面灰色的世界,看着腳下越發平緩的海浪,所有人都清楚,將近三個月的旅途,終於順着季風與洋流,來到了世界盡頭。
冥海。小小的浮冰上,葉小川蹲在邊緣,從乾坤袋裡拿出以一枚柔軟的白色鵝毛,是真的鵝毛,從九玄仙境出來的時候,看到鵝毛就抓了一把塞進乾坤袋裡,就是想到了冥海的時候,看看是不是真如傳聞中那般
鵝毛沉底。
鵝毛沒有沉下去,被海浪帶遠了,葉小川對此很失望。
結果遭到了百里鳶等人的無情蔑視與嘲諷。
百里鳶說道:“這裡進入真正的冥海水域,少說還有三四百里呢,你現在弄根鵝毛做試驗有屁用?”
葉小川翻着白眼,他已經好多天沒有理會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了,上次如果不是這個女人釣鯊魚,引來了無數恐怖的北海水族,自己等人也不至於在一塊小小的浮冰上玩漂流。
當時計算頂多再過十七八天就能到達冥海外圍,結果足足飄了將近三十天才到,而且這浮冰太小,根本就沒法子挖出船艙來,大家在暴風雨中受的罪幾乎難以想象。
日照時間也不長,此刻每個仙子活脫脫都變成了黑色的崑崙奴,甚至皮膚都開始脫落。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百里鳶這個愛吹牛的女人所賜。
見葉小川眼白都翻出來了,百里鳶上去就是一巴掌,道:“葉小川,我都道歉三百七十二次了,你還抓着這件事不放嗎?你打算永遠不和我說話嗎?”
葉小川哼哼唧唧的道:“我原諒你,不代表大家都原諒你,你看看現在大家的慘狀……”
百里鳶大怒,道:“你小子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自從上了這塊浮冰之後,就屬你小子最開心,你說說這二十多天,你流了多少次鼻血?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前天還和六戒說左秋身上有一顆小紅痣呢。”
“砰!”
左秋一腳踹在了葉小川的後腰上,葉小川哎呦一聲,從浮冰上一頭栽進了海水裡。
他大呼冤枉啊,說不是自己想看的,是當時左秋仙子被風雨打溼之後,正好對着自己臉,近在咫尺,自己只是無意中瞄到了一眼,算是無心之失,不算有意爲之。
左秋還想教訓這個小色鬼,忽然,鳳儀指着前面,道:“前面好像有一座島嶼。”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伸着腦袋往前面看,百里鳶立刻放出旺財遞進偵察。
果然是一座島嶼,孤懸在冥海外圍,周圍瀰漫着一層海霧,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被海水沖刷出來的奇形怪狀的礁石,在灰濛濛的視線裡,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骷髏。
洋流到了這裡已經相當平緩,在沒有風暴的天氣裡,風也小了許多,一丈多高的海浪也也變有數尺。
所有人都開始歡呼起來。
在這個海上漂流了三個多月,看到陸地簡直就像是看到了親人。
海水無法飲用,也不能洗澡,現在每個仙子都恨不得馬上登上前面的島嶼,找一個小湖泊痛痛快快的泡上三天三夜。葉小川又將海盜冥王旗給掛了起來,這傢伙還特意讓手巧的雲乞幽給自己做了一個黑色眼罩,戴在眼上,抽出無鋒劍,站在浮冰上吱哩哇啦的大叫着,凶神惡煞的模樣,很對得起他千手人屠滾刀肉的名號
,說他不是打家劫舍海盜估計都沒人相信。
浮冰慢慢的駛向那座海島,小心翼翼的避開海島外圍無數突出的礁石,海面上有一層薄薄的海霧,讓這座匍匐在深海里的這座島嶼,更平添了幾分神秘感。
越靠近海島,海上的霧氣就越是濃郁,最後幾乎只能看到前面兩三丈的距離,爲了防止這海島上有水妖,大家都將神識張開。這裡的霧很奇怪,好像並不是白色的,而是灰色的,死灰死灰的那種,這不由得讓人想起,在幽冥地府中那代表亡靈的濃霧,據說每一個喝了孟婆湯的陰靈,走過奈何橋後,就是消失在死灰色的濃霧之中
的。
安靜的幾乎連水浪拍打礁石的聲音都沒有,大家似乎都能聽到彼此間的心跳,一股又緊張又壓抑的氣氛在這個小小的團隊中蔓延。
就在大家都警惕的以神識探查四周的時候,忽然,濃霧之中傳來了優美至極的動人歌聲。
“我的芳心被美麗的愛神一箭射中,耀眼的珍珠在我眼中變成糞土,沒有什麼可以安慰我,除了那個快樂勇敢的水手……”
這歌聲竟然是用中土語言唱出來的,聲音優美婉轉,似乎帶着初戀女子的羞澀。
大家都是一愣,難道在這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烏龜不上岸的冥海外圍的海島上,竟然還有人類居住不成?
葉小川將左眼的眼罩翻了起來,讓大家小心點,這海島處處透着詭異,不能大意。
“在這世界的彼岸,充滿着危險,只有最勇敢的水手,才能來到世界的盡頭,我心已經與你融合在了一起,請吻我,然後帶我走……”
又有歌聲響起,這一次不是一個女子在唱,彷彿有好多女子一起在唱,每個人的聲音都很特別,十分的動人,彷彿是這人世間最美妙的聲音。
“水下!”
忽然,鳳儀喝了一聲。衆人往下一看,一個長髮女子的腦袋,從平靜的水下鑽了出來,那女子竟然彷彿沒穿衣裳,長長的黑髮從肩膀上垂落,蓋住了她白皙的胸膛,精緻的五官,宛如彷彿人世間最完美無暇的藝術品,脣紅齒白
,眼睛黑白分明,海水從她光潔如象牙般的肌膚下緩緩的滴落,這種場面,讓葉小川這種傢伙立刻就有些把持不住,感覺又要流鼻血了。這個忽然出現的絕美女子,半個身子還在水下,上半身露出水外,雙手趴在浮冰上,那一雙美麗如星辰寶石一般的眼瞳,似乎帶着幾分的好奇,盯着浮冰上的衆人,口中還在發出優美至極的歌聲,似乎她天生就喜歡唱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