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川與雲乞幽二人,帶着旺財與富貴,在萬元山的西面三百里的一個山窩窩裡安營紮寨,其他人則是先行一步返回了萬元山營地。今天晚上,南疆萬元山附近的北風呼呼的吹着,十分的陰寒,葉小川生了一堆篝火,在寒風下,火焰不斷的閃爍,差點引燃了周圍的枯枝爛葉,爲了避免引發南疆山火,
葉小川不得不擼着膀子,將篝火方圓五尺範圍的落葉都給清理了。
弄完這一切,就和雲乞幽一起坐在了火堆邊,本來想賞月觀星,陶冶一些情操,瞅了半宿沒瞧見朗月繁星,倒是天上的雲彩越來越厚。
直到一片雪花落在了葉小川的臉頰上,輕輕的化開。
下雪了。
南疆的這一場雪,比往年要早一些,富貴本就是冰屬性的神鳥,非常的喜歡雪花,拉着死氣沉沉的旺財和它飛舞在雪花之中。
旺財本來是不樂意的,都快一個月了,它那是那種嗜睡厭食的狀態,可是它又打不過富貴,只好屈服在富貴的淫威之下,陪着它在空中心不在焉的轉了幾圈。
雲乞幽看到了葉小川的一臉擔心,她知道葉小川在想什麼。
便道:“格桑不是說了嗎,從中土運來的糧食,已經陸續的運到了各族的營地與游擊隊,幾百萬石的糧食,還有許多臘肉,足夠南疆五族的百姓熬過這個冬天。”
葉小川默默的點頭,道:“這一場該死的戰爭,也不知道還需要打多久。我好想回到蒼雲,好想師父啊。”
雲乞幽能清楚的感受到葉小川此刻內心中的疲倦與厭惡,這個男人終究不是一個惡人,他那可少年時的童真之心,並沒有因爲過度的殺戮而泯滅,這一點讓她着實欣慰。風雪漸漸的大了,雲乞幽最喜歡的那張白熊皮,上次送給了玉玲瓏,現在只能從乾坤袋裡拿出了一張灰熊皮的大褥子,披在了身上,然後向葉小川身邊挪了一些,用灰熊
皮也將葉小川的身子給蓋上。
兩個人的身子緊緊的相挨着,雲乞幽似乎是想用自己的身體,給這個男子冰涼的心帶來一絲的溫暖。她柔聲道:“小川,不僅是你,我們每個人都討厭這場戰爭,你說過,這是上蒼降下的浩劫,我們是這片蒼穹下的生靈,所以我們無法躲避,也無處躲避。不論未來的道路
有多艱險,我都會陪你的身邊。”
葉小川的心中大爲感動,手臂從熊皮褥子下穿過,輕輕的攬住了雲乞幽的肩膀。
他知道浩劫將要降臨在人間的時間,比大多數人都要早,十數年前通過玄嬰與司徒風的對話,他就知道了浩劫的存在。
他甚至是親眼目睹了三年前綺麗絲敲響夔牛大鼓的場面。
知道的早,知道的又多,就越發的害怕與無助。葉小川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一個人在默默承受,沒人能理解他心中的壓力有多大。南疆奉他爲劍神,讓他領導南疆五族與異族,這可是兩千多萬的人類,他害怕自己一個決
策的失誤,就會讓無數百姓爲之喪命。
還好這段時間一直有云乞幽陪伴在身邊,當他的心安定了不少,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眼前的局面。白雪漸漸的覆蓋在了熊皮褥子上,原先的灰色熊皮,漸漸的變成了白色,篝火熄滅了,兩個人就找到一棵參天古木,依靠在古木的樹幹,坐在地上,繼續的依偎,似乎人
世間再也沒有什麼力量,能將二人分開。
看着鵝毛般的大雪徐徐的落下,雲乞幽輕輕的道:“小川,你還記得我們初識的場景嗎?也是在這個滿是白雪的寒冬。”葉小川咧嘴笑道:“怎能忘記啊,你在後山催動北斗誅神遭到煞氣反噬,幸虧我當時被罰思過崖面壁,順手拉住了你。你在思過崖上昏迷了三天,我怕你凍着了,就將身上的衣裳蓋在了你的身上,結果那三天我被凍的嘴脣發青,你醒來後我問你要點銀子補償,都降到了五兩的跳樓價,你卻說自己沒錢,還污衊我乘你昏迷的時候輕薄你,想
殺我……”
十幾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就像是昨天發生過的一般,是那麼的熟悉。
雲乞幽嘴角一動,道:“我那可不是污衊你,這些年來,你佔了多少仙子的便宜?我當時昏迷了三天,毫無知覺,你敢說沒對我動手動腳?”
葉小川啞然。
雲乞幽見狀,心中惱怒,道:“原來你當初真的對我做出了不軌之事!”
葉小川大呼冤枉,百般狡辯,說自己是正人君子,絕對不會做出乘人之危之事。
兩人在熊皮褥子下打鬧了一陣,漸漸的又安靜了下來,似乎這場雪讓彼此的心更近了幾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小川道:“一下雪,這裡跟北疆黑森林就沒什麼兩樣,也不知道當初在北疆遇到的那囚牛一家子怎麼樣了,現在它們應該還是趴在冰面上大口的吃魚
吧。”雲乞幽聞言,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一大兩小的長毛怪獸,她對那囚牛一家子很是喜歡,囚牛作爲龍生九子中的大公子,天生就愛好優美的旋律,在黑森林的那段時間,三
頭囚牛最喜歡趴在雲乞幽的身邊,聽雲乞幽彈琴。
葉小川來了興致,拿出了黃泉碧落簫,道:“乞幽,在此風雪之夜,有沒有雅興與我合奏一曲?共攀音律的極樂之境。”
雲乞幽也很懷念往西與葉小川琴簫合奏時兩人心中的玄妙感覺,那是她永遠無法磨滅的美好記憶。
今夜雪花飄零,南疆十萬大山銀裝素裹,倒也有幾分雅趣與意境。她從乾坤袋裡拿出了鎮魔古琴,取下了古琴上的琴套,倚坐在葉小川的懷中,玉指輕輕的拂過琴絃,頓時間便有一陣優美的旋律在山谷裡響起,宛如黃鸝啼叫,空谷幽鳴
,在雪花飄落髮出的輕微的沙沙聲中,說不出的動聽。
葉小川的手臂在從雲乞幽的頸項間穿過,開始吹奏玉簫,片刻間悠揚的簫聲與琴聲就漸漸的融爲一體,相輔相成。
更妙的是,這一對年輕男女相互依偎,郎情妾意,秋波流轉,宛如人世間最快活的神仙眷侶。
就在這時,一個男子的聲音從風雪中傳來,帶着一絲的孤傲與桀驁。緩緩的道:“妙八音?在下洛神賦,不知撫琴奏簫之者,可是紫薇帝的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