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憂不是人,更不是神,他只是擁有一副人類皮囊的怪物而已。
準確點來說,花無憂更像是狐狸精。
妖小夫、妖小魚等絕美的仙子,她們也不是人,而是存在了無數年的狐妖。
根據《神魔異志》、《大荒經》等古老典籍記載,三界無數種的獸妖怪物中,只有一種能幻化人形,口吐人言,那便是白狐一族。
元小樓從未聽過,除了白狐之外,還有第二個妖族能幻化人形的。
很顯然,花無憂就是三界之中特立獨行的異類。
花無憂的身份來歷,在天界都是一個極大的隱秘,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邪神、四方天帝等少數高層。
至於人間,卻是有花無憂不是人類的傳聞。
主要源自半年前的五毒谷之戰。
當時苗族的苗師古大巫師,拼盡全力都不是花無憂的對手,最後以自己精血飼養了數百年的雙頭血蛇,咬中了花無憂的手臂。那條雙頭血蛇劇毒無比,頃刻間花無憂的手臂就被毒血所侵,變成了漆黑色。花無憂爲了活命,當機立斷,斬斷了中毒的手臂,隨即在斷臂處又伸出了一條漆黑的觸角,
凝聚成了一條嶄新的臂膀。
斷臂重生,這絕對不是人類修真者能辦到的。
至於斷臂從天空掉落下去,被格桑撿到了,根本不是人類的手臂,而是一條噁心的觸角。
從那以後,人間就有傳出花無憂不是人類的傳言。
元小樓最近幾個月,一直呆在長白山天池,鮮少與人接觸,倒是沒聽過這個傳聞。
此刻她得知花無憂竟然是非人的怪物,還是蒼天的孩子,她的內心被震撼的無以復加,嘴巴張的大大的,塞進去兩個大鵝蛋都沒問題。
花無憂看着元小樓震撼的模樣,道:“啞姑娘,你很吃驚嗎?”
元小樓回過神來,道:“怪不得你的道行不僅古怪,而且深不可測,原來……原來你是蒼天的孩子。”
花無憂笑道:“我的力量在三界之中並非是最厲害的,蒼天比我要厲害許多,至於你們人間也有好幾個我都沒有把握擊敗的絕世強者。”
元小樓道:“須彌境界,數千年以來人間恐怕只有素女玄嬰一人達到此境界,難道人間還出現過其他須彌境界的強者?”花無憂輕輕道:“人間存在的時間,要比天界久遠的多,天界所修的真法,其實都是來自人間。人間誕生的絕世強者,絕非你能想象的。素女玄嬰的母親九天玄女,你應該很清楚玄女的來歷吧,她是軒轅與嫘祖的女兒,若真打起來,我在玄女的手下勝算只有三成。邪神是一個異類,所修的天書九卷,睥睨三界,連蒼天都爲之忌憚,我與邪
神打過,雖然是平手,其實是我輸了。素女玄嬰我在天界見過一面,雖然沒有交手,我卻能感受到,我與玄嬰的修爲只在伯仲之間。”“至於其他對我有威脅的強者,還有許多,十幾萬年前跟隨木神征戰三界的十八尾天狐妖小思,兩萬多年前跟隨邪神左右的十五尾天狐妖小狸。死澤之中那條恐怕即將蛻變爲黑龍的黑水玄蛇,還有比黑龍更可怕的人間遠古十大魔獸之首的夢魘獸,人間冥海之中的水族巨妖……三界很大,人間是三界的根本,是三界之中最強大的一界,這並非是一句戲言。啞姑娘,你趕上了一個好時代,在你的有生之年甚至有機會看到第四界的誕生,聽我一句,不要自尋死路,以後你跟在我的身邊,我讓你見識宇宙真正的奧
秘,是你以前做夢都不曾夢見過的奇妙世界。”
元小樓拒絕了花無憂的邀請,就算她真的放棄營救千面門的弟子,也不會跟花無憂走的。
因爲,她身上還有一面至關重要的玉牌。
以前不知道那面玉牌的來歷,最近知道了,那是人間守護一族七位首腦的玉牌,只有集合七面玉牌,與傳說中亡靈號角配合,就能將人間守護一族從黃泉之路喚醒。
爲了人間,她絕對不會投靠天界。
花無憂走了,在西風城碼頭上,二人分道揚鑣。
花無憂並沒有勉強元小樓的抉擇,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了,他相信有朝一日元小樓會想通的。
元小樓活的太累,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註定了這一生都是爲別人而活。
昔日元秦與班竹水誕下龍鳳胎,男孩元少欽被帶入蒼雲門培養。可是女孩元小樓卻是被身爲千面門門主的姥姥班媚兒,帶回了千面門。
千面門歷代門主都是女子,元小樓從小就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一直是在爲別人而活。
到了現在,她還是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爲了千面門不至於滅亡,不得不走上一條九死一生的道路。
當這個小啞巴走累了,就會來到花無憂的身邊,這一點花無憂很有自信。
碼頭上,依舊是忙碌一片,無數火把與火盆,照亮了巨大的西風城碼頭。
楊二十登上了最後一艘運送物資的五牙鉅艦,他打算親自去湘西走一趟。今天黃昏,楊二十接到了趙士曲的傳訊,內容原話是:“開戰兩日,前線將士傷亡已過五百餘萬,士曲身爲三軍主帥,上愧浩蕩皇恩,下愧蒼生黎民,決心與敵背水一戰。年少時與爾暢談國事,報效朝廷,胸中熱血滿腔,可恨書生之身,無縛雞之力,難至邊陲共御外虜。而今吾承蒙天下百姓之重託,任劍南道行軍大總管,統御將士四千萬
,自當殺身成仁,捨生取義,以報國恩。如吾戰死沙場,妻兒還需爾照料幫襯,待世子成人,告知他父之所爲之事。趙士曲,絕筆。”
楊二十的朋友不多,能配做他朋友的更少。
從小和趙士曲一起長大,是他最後的朋友,他不想看到趙士曲真的戰死在鷹嘴崖。
就說那趙士曲真的戰死在鷹嘴崖,楊二十也不會讓他屍骨無存,必須要將他的屍骨帶回來安葬。
乘着夜色,船隊緩緩的離崗,李婉君站在碼頭上,對着夫君揮手。
她沒有流淚,只是微笑着的揮手。
當船隊進入揚子江水道順流而下的時候,她才蹲了下來,腦袋埋在雙膝之間,輕輕的抽泣着。
“婉君……”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婉君擡起頭,看到多日不見的啞姑娘站在自己的身邊。
“小樓!”她喜極而泣,深深的擁抱住了元小樓,哽咽道:“我以爲你死了!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這幾個月你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