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說書老人面前的那個集美豔與庸俗於一身的男子,就是前不久在小客棧裡,聽了很多天的書,自稱蒼天之子的人。
沒想到他還沒有離開西風城。
看到美豔男子,說書老人的表情很是凝重,他已經猜到,這個自稱蒼天之子的男子,就是在七星山一戰中,重傷積香庵玄空神尼的無憂尊者,花無憂。
花無憂出現在這個小小的說書攤子前,並非是偶然、
他曾經在元小樓身上佈下了玄妙的禁制,能在一定的範圍內,準確的感受到元小樓的所在。
自從元小樓與李婉君今早下山後進入西風城,花無憂就一直在暗中跟隨,只是他的修爲太高,連元小樓都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
花無憂很閒,天人六部與六大軍團的戰敗,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壞影響,前陣子將天人六部安置在南疆巫山之後,他就獨自一個人來到了中土遊玩。
每天吃吃喝喝,倒也逍遙自在。
至於戰爭死了多少人間螻蟻,或者死了多少天界人類與修士,他纔不在乎呢。
在天界之人的心中,人間的生靈皆爲螻蟻。
在花無憂的心中,三界的生靈沒什麼不同,都是螻蟻。
他不會爲了死一些螻蟻就感到傷心與憤怒的。
花無憂搖着庸俗的大牡丹花摺扇,看着面前破舊桌子上的九枚古錢幣與一個裂紋斑斑的烏龜殼。
他伸手捏起了其中一枚古錢幣,隨意一一轉,那枚古錢幣就開始在桌面上滴溜溜的快速旋轉着。
他一共轉動了三枚古錢幣。
那三枚古錢幣就像是陀螺一般,似乎永遠不會停止似得。在周易之中,六爻皆陽爲乾卦,六爻皆陰爲坤卦,三界之中最厲害的玄門術士,也頂多是以六枚古錢幣推演六爻卦象,包括傳說中“天機九算”、與“輪迴天衍術”,都是用
六枚錢幣。
只有天罡神算,是以九枚古錢幣進行推演。
多出來的三枚,有人說,代表的是前世,今世,來世。
也有人說,代表的是天、人、冥三界輪迴。
由於天罡神算過於深奧,千百萬年來衆說紛紜,除了懂得天罡神算的人,其他外人根本說不清楚多出的三枚古錢幣的用意。花無憂盯着三枚轉動的古錢幣看了好一會兒,才微微一笑,道:“怎麼,我出現在這裡,你很驚訝嗎?其實我比你更驚訝。那晚在客棧,我看走了眼,沒想到你是一位不世
出的世外高人。”
說書老人目光也一直在桌子上那轉動的三枚古錢幣上,聽到花無憂的話,他也笑了,滿嘴的黃牙令人覺得有些噁心。
說書老人道:“世外高人?公子真是折煞小老兒了,小老兒只是一個浪跡紅塵的普通江湖客而已啊。”花無憂道:“你一直在我面前自稱小老兒,在其他人面前,則是自稱老夫,我對人間文化很瞭解,稱呼不同,地位也就不同,當初你在客棧裡的時候,就發現我與衆不同,
如今你又以天罡神算爲別人推演命格,你說,我會相信你只是普通的江湖客嗎?”
說書老人道:“天罡神算?什麼天罡神算?小老兒……老夫聽不懂,老夫只是走江湖的騙子而已啊。”
花無憂道:“你能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曾經有幸見過一位女子以天罡神算推演別人的命格,你剛纔施展的正是三界第一的推演輪迴天道的奇術,天罡神算。”
說書老人一窒,但還是搖頭道:“沒聽過。”
花無憂也不勉強老人承認,他合上摺扇,道:“老人家,你是說書的,還是算命的?”
說書老人道:“時而說書,時而算命,世道艱難,餬口而已。公子乃是上仙,爲何對老夫這種無名小卒感興趣?”
花無憂道:“我感興趣的是你給那位小夫人的錦囊裡到底寫了什麼。”
說書老人笑道:“江湖騙術,不值一哂,不值一哂啊。也過了午時,老夫要收攤吃飯啦,這位公子,咱們就此別過。”
他想收拾東西走人,遠離這個可怕的美豔男子。
可是花無憂卻似乎對他頗感興趣,竟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兀自的坐在原先元小樓與李婉君所坐的長凳上。
面前的桌子上,那三枚古銅幣還在轉動着,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止似得。
花無憂的目光從老人的臉上,移到了面前轉動的古錢幣上。他徐徐的道:“六千多年前,人間浩劫,我很確定那個時候天罡神算就已經絕跡人間,我一直以爲三界之中只有鬼仙徐小丫還懂得此玄奧之術。很多年前,我在人間見過一
位老人,他是精通推演之術的世外高人,不知老人家可否聽過那位高人。”
說書老人笑道:“不知道公子說的那位高人名諱是?”
花無憂緩緩的說出了兩個字:“乾坤。”
說書老人面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嘴角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花無憂道:“怎麼,老人家難道沒聽過此人名諱?”
說書老人面色有些凝重,他沉吟道:“天爲乾,地爲坤,公子剛纔口中所言的乾坤,可否就是人間兩萬四千年前,鬼仙的爺爺,徐天地。”花無憂輕輕的道:“我在客棧聽了說了很多天的書,你說書的內容,幾乎都是兩萬四千年前人間的風雲人物,你連名不見經傳的秦風的故事都說了,連朱苟與陸琳琅的故事你也說了,可是,你卻沒有說起過當年邪神時代,人間有一位絕世人物徐天地,徐天地乃是鬼仙的爺爺,兩人相依爲命多年,但你在訴說鬼仙的故事的時候,卻從沒有提起鬼仙的這位爺爺。不是你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而是你刻意迴避,不想說起此人,可對?我當年見過徐天地,他也是一個說書老人,同時他還是三界有史以來,唯一一位精通天罡神算,神機九算,輪迴天衍術的奇人,他手中拎着的竹竿上同樣寫着“戲說天下”與“鐵口直斷”八個字,你與徐天地應該有某種不爲人知的聯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