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亦雙沉默許久,道:“師姐,你說我和小川,還是朋友嗎?”
楊靈兒道:“爲什麼這麼問?你們當然是朋友,還是經歷無數次生死的朋友。”
楊亦雙道:“如果是朋友,爲什麼這一次小川沒找去大雪山?百里鳶,秦凡真,戒色,六戒……甚至還有小川認識不久的一些正道與魔教年輕高手,他們都去了,爲什麼不讓我去?”
楊靈兒苦笑道:“昨天上午大雪山一戰十分慘烈,死傷很重,你若在場,只怕也凶多吉少。”
楊亦雙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小川已經不信任我了,不把我當朋友了!師姐,你說是不是上次閣主讓我與小川聯姻,才讓小川疏遠我的?”
楊靈兒搖頭道:“雙兒,你不要多想,我們縹緲閣與蒼雲門雖然分屬不同門派,但小川重情重義,絕對不會因此而疏遠的。你沒看到這一次去大雪山的,除了迦葉寺的戒色與戒賢二人之外,其他人幾乎都是正魔散修嗎?甚至連一個蒼雲門弟子都沒有,這就說明,他不想讓我們幾個大派參與進去。”
楊亦雙仔細一想,還真是如此。
她忽然又開心了起來,道:“對哦,還是師姐聰明,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看着楊亦雙臉頰上重新綻放出美麗的笑顏,楊靈兒的心很難受。
她輕輕的道:“雙兒,如果說有朝一日,葉小川有危險,你會幫他嗎?”
楊亦雙一愣,道:“師姐,小川有危險?什麼危險?”
楊靈兒道:“沒有,我是說如果,打個比方。”
楊亦雙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爲小川出了什麼事情呢。我和小川認識這麼多年,一起經歷無數風雨,尤其是在海外那段時間,是我最難忘的。我爲了小川,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我相信小川也會這麼對我的。這不是自誇,而是真的。別看他平日裡猥瑣好色,貪生怕死,其實小川的內心中非常重情義,他從不會出賣朋友,隨時可以爲朋友去死。我如果遇到什麼危險,他會毫不猶豫的衝出來護住我。這是我最欣賞他的地方。”
楊靈兒面紗後的嘴角輕輕的抽動了一下,她慢慢的低下了頭,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
她知道楊亦雙說的很對,葉小川雖然貪生怕死,但在情義二字方面,確實無可挑剔。
如今人間大部分人,都是披着一層僞裝的外衣,活的虛假。
葉小川活的很真。
你說他沒有城府也罷,直腸子也罷,腦袋缺少跟弦也罷,他確實活的比其他人真實。
他真正做到了那八個字。
做人以真,待人以心。
正是因爲這他做到了這八個字,纔會一呼百應,甚至連魔教的那些桀驁不馴的年輕高手,都聽從他的調派,悄悄的去了大雪山。
可是自己呢?
自己作爲葉小川的朋友,自己做到了那八個字嗎?
自己明明知道師父要拿葉小川的身世做文章,可這幾天來,自己一直在裝聾作啞,連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說。
自己這位朋友,當的稱職嗎?
楊靈兒心中有些痛苦。
腦海中不斷的閃爍着葉小川在一起經歷的畫面。
揚子江上初次相遇,崑崙山腳下初次以自己的真面目相見,葉小川初次對自己的敲詐……
太多太多的初次。
太多太多的美好經歷。
從沒有一個男子,讓她這位高高在上的玉芙仙子如此的刮目相看,如此的難以忘懷。
她知道這個男子在自己的人生中留下永遠無法磨滅的痕跡。
楊亦雙發現了楊靈兒情緒有些不對,道:“師姐,你怎麼了?”
楊靈兒低着頭,輕輕的道:“雙兒,如果說咱們縹緲閣要對付葉小川,你會怎麼辦?”
楊亦雙道:“什麼意思?”
楊靈兒道:“沒什麼意思,只是咱們縹緲閣與蒼雲門,畢竟有許多利益上的衝突。萬一有一天,兩派之間爲了利益反目成仇,師父要對付葉小川。一邊是縹緲閣的千年基業,一邊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會站在哪一邊。”
楊亦雙陷入了兩難。
她沉吟許久,道:“自古忠義兩難全,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應該會忠於縹緲閣,捨去朋友之義。”
楊靈兒聞言,猛然擡頭,看着楊亦雙道:“謝謝你。”
楊亦雙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腦袋。
道:“謝我什麼?”
楊靈兒道:“謝謝你剛纔說的那番話,你的話讓我好受了一些。”
楊亦雙也不傻。
她站了起來,道:“師姐,你千萬不要告訴我,閣主真的要對付小川。”
楊靈兒道:“有些事兒,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你就不必多問了。還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只要能平安渡過今天,那一切就會完結。我們爲他祈禱吧。”
楊亦雙再三詢問楊靈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楊靈兒咬死不說。
她不能說。
要是楊亦雙知道,是她自己將葉小川身懷長生珏的事兒告訴的閣主,從而害了葉小川,那楊亦雙這一輩子都會在自責痛苦中度過,這輩子也就廢了。
楊亦雙詢問無果,也就不問了。
她覺得應該沒什麼大事。
估計閣主最多就是幫助玄天宗拿捏一下葉小川當初在南疆,讓三百多個天界仙子去給敢死隊侍寢的事情,這對戰功卓著的葉小川來說,壓根就不算什麼事情,大家頂多聲討他幾聲,然後此事就會不了了之。
除了這件事,楊靈兒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情能威脅到葉小川。
天蝠族吃戰士屍體的事兒,很惡劣,但現在南疆異族已經被南宮蝠接管,這事兒葉小川可以推脫。
再說了,天蝠族的事兒,又不是葉小川下達的命令,怎麼攀扯,也攀扯不到葉小川的身上。
想通了這點,楊亦雙也就沒太擔心葉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