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一,上午。
關中長安南部,藍田縣。
昔日繁華的城鎮,如今變的異常的蕭索。
十年前,葉小川在這裡養傷時,這裡還有些人氣,街道兩次的店鋪多半還是開着的。
現在,店鋪關閉了大半,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人影,生活垃圾隨意的被堆放在街道兩側的,無人清掃。
易容裝扮之後的秦閨臣與元小樓,從鎮上唯一還在營業的雜貨鋪裡走了出來,兩個女人懷中都抱着許多東西,說說笑笑的朝着槐花巷走去。
這時,忽然一個身穿青衣,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正迎面而來。
三人錯身而過,但只走了幾步,青衣男子忽然停下了腳步。
轉頭看向二女的背影。
他的嘴角微微抽動,眼中閃爍着詫異的神色。
見二女走遠了,青衣男子忍不住道:“兩位姑娘,請留步。”
秦閨臣與元小樓聞言,不由得停止了腳步。
因爲這條街上沒什麼人,她們自然知道這是在叫自己二人的。
當看到對方是一個氣質儒家的中年人,二女心中都是有些忐忑,擔心是不是自己二人的身份,被對方認了出來。
元小樓的膽子小,不由自主的躲在了秦閨臣的身後。
秦閨臣手中抱着一個放滿着生活物品的笸籮,道:“這位先生,你是在叫我們嗎?”
看着這兩個身穿麻衣,素衣裝扮的普通女子,青衣男子的眉頭又是一皺。
他緩緩的走上前,目光在二女的身上掃過,最後腦袋微側,看着躲在後面的元小樓。
他道:“你們知道這裡哪裡有棺材鋪嗎?”
二女神色一鬆,原來是問路的啊。
秦閨臣是第一次來這裡,對這裡自然不熟悉。
於是,元小樓伸手指着前方,道:“鎮裡就一家棺材鋪,在街尾,你再走幾百丈就瞧見了。”
青衣男子點頭,道:“謝謝。”
說完,轉身離開了。
二女目送他遠去,見他真是朝着棺材鋪去的,便放下心,繼續說說笑笑的走了。
在二女拐入巷子裡之後,青衣男子停下了腳步。
轉身看着二女走進的那條巷子。
他口中喃喃的道:“你也感覺到了吧,那個指路的女子,身上蘊含着一股特殊的力量。”
他並不是在自言自語。
只見他印在地面上的影子,竟然扭動了起來,彷彿有了靈魂一般。
隨即,一道陰柔的聲音響起:“這兩個女子,都不是普通人類,她們都是修爲極高的修真者,而且有可能都是長生境界。”
青衣男子微微點頭,說道:“她們的修爲是不俗,不過,本王更在意的是那個女子身上的氣息,好像是幽冥鬼氣,又好像不是,很奇怪。”
影子沉默片刻,道:“除了她身上的氣息很奇怪之外,她身上應該還有一件極爲特殊的法寶,我能感覺到那件法寶的陰寒之氣,這股微弱的氣息,讓我感到很恐懼。”
青衣男子目光一閃,能讓黑影恐懼的法寶可不多,何況,對方的法寶還沒有催動。
一旦催動起來,黑影絕對不會只是恐懼那麼簡單。
青衣男子道:“你跟上去看看,別被她們發現了蹤跡。”
地上的影子又扭動了幾下,隨即一道細微的影子便融入進了太陽照射不到的牆角陰影裡,消失不見。
青衣男子則是來到了元小樓所指的棺材鋪。
亂世時,棺材鋪的生意都不會差。
不過,這家棺材鋪的生意似乎不太好,就一個消瘦的老頭,帶着兩個身體有殘缺的工人在幹活。
店裡的棺材也不好,都是一兩寸厚的薄皮棺材,沒有什麼上好的壽棺。
這裡除了賣棺材之外,還賣元寶蠟燭香,以及紙紮的祭祀品、壽衣之類的。
青衣男子在店裡轉悠了一圈,那個消瘦的老掌櫃這才走過來。
道:“客官,您要買點什麼。”
青衣男子道:“我需要兩口棺材,還需要一些拈香,紙錢。”
老掌櫃一怔。
一般人家過來買壽棺,都是買一口,很少看到有同時買兩口壽棺的。
難道說,這個男子的家中,有兩位親人同時離世。
做這一行,自然不能過多的詢問對方家裡的喪事。
老掌櫃便道:“您需要幾寸厚的,什麼木材的壽棺,我讓夥計給您送到府上。”
青衣男子道:“材質不重要,今晚給我送到城西的義莊,至於拈香紙錢,你現在給我就是了。”
說着,青衣男子從懷中取出了兩枚金腚子,都是足足的二十兩赤金。
老掌櫃立刻來了精神,道:“客官你稍等,小老二馬上把您需要的紙錢給您包起來,壽棺今晚也必定送到義莊。”
現在正逢亂世,銀子已經貶值了,黃金反而升值了。
這四十兩黃金能買下整個棺材鋪子,掌櫃的自然不敢怠慢。
將店裡所有的禪香與紙錢都裝了起來,還詢問青衣男子要不要一些紙紮的祭品。
結果青衣男子卻是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那些祭品。
沒多久,青衣男子就提着一大包東西從棺材鋪出來。
一道細微的黑影,融入到了他的影子裡。
青衣男子邊走邊道:“探查清楚了嗎?是不是五鬼璽。”
黑影道:“我跟丟了。”
青衣男子一愣,道:“跟丟了?”
黑影道:“你自己去看看吧。”
街道不長,青衣男子很快就來到了槐花巷。
這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巷子,由於很少有人走,巷子裡又見不到太陽,都正月二十了,在陰影處還是能看到沒有融化的積雪。
黑影道:“這巷子裡有八處小宅院,有五處已經荒廢,三處有人居住,但只住着幾位老人,沒有那兩個年輕的姑娘。”
青衣男子眯着眼睛,在巷子裡來回了走了幾圈,他的神識念力張開,方圓百丈的風吹草動都在他的腦海裡。
正如黑影說的一樣,這裡沒有發現那兩個姑娘的蹤跡。
可是先前明明看到她們二人是走進這個巷子的。
忽然,青衣男子停了下來,瞳孔急速的收縮,眼瞳就彷彿形成的兩道深不見底的漩渦。
如果有鬼修高人在場的時候,或許能認出來。
這就是鬼道中至高無上,與佛門天眼齊名的幽冥鬼瞳。
青衣男子施展幽冥鬼瞳,目光掃視周圍。
片刻之後,他發現了有一處不對勁。
凝視許久,嘴角一動,道:“這裡不是隻有八座院落,而是有九座,其中一座被高人佈下奇門遁甲之術給隱藏了起來。
厲害,真是厲害啊!連我都差點被騙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