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仙子將長生珏放在自己的臉頰上,一直哭泣了半個時辰,這才止住了眼淚。
她是一個堅強又堅韌的女子,能讓她流淚的除了至親摯愛摯友,別無他人。
她的眼淚是流給葉天星的,流給自己的兒子的,同樣也是流給當初拼死護送自己兒子的血奴等三十六位鬼玄宗弟子的。
當她的眼淚止住了之後,她的眼神中不再有悲傷,只有堅毅。
長生珏被她又丟給了天問,天問有些意外,道:“長生珏本來就屬於你的,這兩年落在我的手中,純屬意外,你還留着吧,也算是個念想。”
流雲仙子搖頭道:“我身陷囹圄,自身難保,何況這長生珏乃是血煉法寶,與我的兒子早已經融合爲一,長生珏在我的身上,遲早會被人發現,會害了我,也會害了我的兒子。你既然能將長生珏交給我,我便可以相信你,你有機會將長生珏交還給它的主人吧。千萬不能對旁人說,魔教那些傢伙爲了長生珏,足足折磨了我十八年,要是讓他們知道長生珏在你的身上,你的下場可不會好的。”
天問收起了長生珏,道:“這點你放心,沒人知道長生珏是在我的身上的,既然你如此信任我,那日後我如果有機會再見到葉小川,便將此物還給他。”
流雲看着天問,道:“你能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天問一愣,不明白爲什麼流雲如何會提出這個要求。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的解開面紗,露出了那張絕世的容顏,她的膚是白的,眼的亮的,脣是紅的,齒是白的,鼻子是小巧的,眉毛是婉約的。在她的左耳耳垂下方,有一顆小小的紅痣,幾乎不起眼。
流雲目光盯着那顆小紅痣,忽然笑了,道:“原來真是你。”
天問道:“前輩此話何意?”
流雲道:“我見到秦家兄弟,就覺得這對雙胞胎有點眼熟,可是不論我怎麼詢問,他們就是不說,今日看到你的模樣,已經確定,你與琴家兄弟,就是三十年前從小黑屋裡活着出來的那三個孩童。我當時正好在聖殿,我喜歡雞腿,經常隨身帶着,看到你們三個被擡出來的慘樣,我給了你們每人一根雞腿……你的模樣變化很大,但我卻認識你耳垂下的那顆紅痣。”
天問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道:“不錯,我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當年的一飯之恩,我沒有忘記,秦家兄弟也沒有忘記,你放心,我現在已經是青木旗的副旗主,以後由我親自給你送飯,我雖然不能救你出去,卻你保住你這條命。”
流雲笑的開心極了,她和葉小川一個德性,天生的樂天派,前一刻還悲傷的痛哭流涕,現在開心的宛如青春少女。
她道:“沒想到我當年的一時惻隱,卻種下了善因,收穫今日之善果,看來人還是得經常做善事才行。天問,你這個人不錯,一根雞腿就讓你對我感恩戴德,我也不是小氣的人,我會報答你的。”
天問道:“我不需要你報答我,何況,我也不認爲,你現在的情況能報答我什麼。”
流雲咯咯大笑,伸手從食盒裡抓了一隻雞腿,忽然站了起來,她很高,四百歲的年紀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身材依舊很好。
她一邊啃着雞腿,一邊得意洋洋的道:“你剛纔說過,三百六十年前,我可是斷天崖大試的第一名,雖說當初我擊敗玉機子,是靠法寶上的優勢,可是當年我已經達到了第八層靈寂境界的修爲,如今三百六十多年過去了,你覺得我的修爲在天下能排第幾?十八年前那個暴雨之夜,我剛剛臨盆沒多久,魔宗的人忽然殺進來,七位魔教長老,被我瞬間反殺四位,如果不是我當時剛剛臨盆,力氣虛弱,這些人想抓我豈能這麼容易,我一生沒有傳人,你如果想學我流波山流雲谷一脈的真法,我可以傳授與你,以你的資質,不出三十年,只怕連你的師父青木老祖都不是你的對手。而且我還身兼鬼道異術,有我指點你,百年之內問鼎天人,三百內之內問鼎長生,這絕對不是大話。”
天問愣住了,她做一切都沒有目的的,只是想報當年之恩,從沒有想過從流雲仙子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流雲仙子的一番話,讓天問徹底的懵了。
她說的沒錯,流雲仙子的修爲應該是天人境界,單打獨鬥,估計聖殿之中的左右二使中的任何一人,都未必是流雲的對手,自己的師父絕對是比不上流雲的,能有把握壓制流雲的,整個聖教之中除了誅心老人,只怕再無旁人。
如果有流雲這種級別的絕世高手指點自己,對自己來說絕對是有着天大的裨益。
正所謂苦練三年,不如名師一點,那些說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都是屁話。
流雲仙子看着天問震驚的臉色,道:“怎麼,你還不樂意?我流雲仙子一身真法,絕對不輸給天下一人,早在兩百年前,我已經問鼎天人境界,最近百年,我又開始修煉鬼道異術,如今單打獨鬥,恐怕就連玄嬰、妖小夫、無相、雲崖子、玄空神尼這些老前輩都不能勝過與我,我有意收你爲傳人,你還猶豫?”
天問反應過來,跪倒在地,道:“多謝前輩,晚輩三生有幸!”
流雲仙子很滿意天問,四十歲上下就已經達到了靈寂境界,資質不是一般的高,自從百多年前她愛上葉天星之後,知道自己的下場肯定不好,所以也就絕了收徒傳藝的心思。
現在被關在地下岩漿洞穴實在無聊,加上她很看好天問,像這種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女子,心思不會壞到哪裡去,所以就起了傳承衣鉢的心思。
只是流雲仙子也知道,她與天問只是有緣,卻無師徒之緣,所以她不不讓天問叫自己師父,而是叫一個很彆扭的稱呼。
她嚼着雞腿,大咧咧的熬:“你我之間並非師徒,你不必叫我師父,前輩前輩的叫着,也會將我叫老,你以後就叫我雲姨吧。”
“雲姨?”
天問的臉色變的十分的怪異,心想葉小川還真是她親生的,兩個人玩世不恭的性格簡直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