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回來時,手裡拎着幾隻黃狼。在這貧瘠之地,只有最頑強的生物才能生存下來,黃狼便是其中之一,而且,他們是此地霸主。
阿公見欒天在閉目冥思,微微笑了笑,沒打擾他。他在洞口升起一堆篝火,將黃狼架在篝火之上,火苗跳躍,將他的身影拉的老長。
不一會,黃狼肉的醇香散逸出來。阿公伸出一隻手指,彈了彈黃狼肉的表面,判斷熟透之後,將它從木架上取了下來,順手撕下一根後腿,遞給欒天。
“小羅巴,吃飯嘍···”
阿公此時的心情,似乎已經變得不錯。欒天伸手接過黃狼腿,大咬了起來,烏金也撕下一塊狼肉,放入口中咀嚼。
欒天知道,如他這般境界,已經壓根不需要依賴食物補充精力,阿公只是,陪着他吃。
烏金一邊吃,一邊不時的擡頭向洞頂上望去,臉上一陣陣現出沉思之色。一塊狼肉在他口中不斷咀嚼着,似乎永遠嚼不爛,咽不下。
欒天吃了一根狼腿之後,便感覺抱了。阿公放下手中黃狼,一擡手,手中多了一個黑色的小瓶。
“夜,給你這個,聞一聞,有助於你感悟出巫銘。”
瓶子從阿公手中輕飄飄飛出,飛到欒天面前,欒天擡手拿在手中。這瓶子似石非石,打開瓶蓋,一股淡淡的靈氣從裡面散發出來。
“次爲何物?”
“靈液,這可是珍貴之物,快聞一聞。”
“珍貴!此地貧瘠到如此地步嗎?!”
欒天心中哭笑不得,此瓶中靈液所散發出的靈氣若有若無,其靈氣比普通靈石都要差上許多,甚至就連當初在羅雲鎮時,雲來居修房內供修士免費使用的靈液,也比這個要濃郁許多。
“這樣成色的靈液在此地竟成了稀缺之物···”
欒天心裡想着,苦於自己的乾坤戒無法打開,否則,這樣的靈液又算得了什麼!
他一臉平靜,又打開瓶口聞了聞後,將瓶子遞迴給阿公。
“我不需要這個。”
烏金聞聽此言略微楞了一下,旋即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他沒說什麼,將瓶子收回包裹之中。以他的閱歷,早已經看出,這個叫夜的小羅巴,不同於一般瞳族。
篝火漸漸熄滅,周圍一片漆黑,偶爾幾聲狼叫傳來,烏金盤膝打坐,欒天也盤坐在一旁,在黑夜中睜着雙眼,感悟着屬於自己的巫銘。
不到一個時辰,欒天便倒頭睡去。烏金轉頭看來看他,將身上的麻衣脫下,蓋在他的身上。
定定的看了欒天一會之後,烏金****着上身繼續修煉,他身上的銘紋一陣陣閃耀,散發着青綠色光芒,洞府外,狂風呼嘯。
清晨,欒天在一陣醇美的肉香中醒來,他身上蓋着阿公的麻衣,擡頭第一眼看到了阿公****着的乾枯肩背。
欒天坐起身,聽到動靜的阿公回過頭,看到欒天醒來後,對着他笑了笑。然後,他一揮手,麻衣飛回他的身上,馬上穿戴整齊。
黃狼很快烤熟,兩人如昨日般,吃着香噴噴的狼肉。
“阿公,你銘紋中的蒼鷹,從何而來?”
“這蒼鷹···乃是巫神賜予阿公的最珍貴的禮物。那時,阿公還是個小羅巴,就跟現在的夜一樣。”
烏金滿目笑意,看了看欒天,仰頭看向洞外,繼續說道:
“有一日,阿公在沙漠中尋得一處胡蟻的巢穴,那胡蟻的蛋,可是個好東西。於是阿公便找了個機會,偷偷取了它們的蟻蛋,結果被一羣胡蟻追殺···”
“阿公在沙漠中跑啊跑啊,那蛋非常巨大,阿公要雙手抱着,那些追來的胡蟻,站直身,比你現在還高!後來阿公實在跑不動了,便丟掉蟻蛋逃命···”
“可那些胡蟻已經被惹怒了,仍窮追不捨,終於,阿公摔倒在沙漠中,被胡蟻團團包圍。就在阿公以爲自己要命喪蟻口之時,天空中突然來了幾隻蒼鷹,他們閃電般撲了下來···”
“這幾隻蒼鷹幾下便將領頭的幾隻胡蟻撕碎,叼起,剩下的,四散逃命,是這幾隻蒼鷹,救了阿公的命,回到部落後,阿公便感悟出了這蒼鷹巫銘。”
“夜要記住,巫銘乃是個人機緣,更是萬能的巫神對世間萬物之愛,沒有愛,便不會有巫銘的存在。很多巫族畢生都感悟不出巫銘,那時因爲,他們心中···沒有愛···”
烏金說着,用手撫摸了一下胸口的蒼鷹,銘紋一陣閃耀,這蒼鷹,似在他胸口鮮活了一般。
“阿公,我懂了···”
欒天口中停止了咀嚼,他看了看阿公,又低頭凝視着眼前篝火,那跳躍的火花,彷彿點燃了他內心深處的某種東西。
“走過這片戈壁灘,後面便是荒丘了。據我多年觀察,瞳族很可能便隱匿於這荒丘之中,吃完飯,我們便出發!”
青山留名在,何處是荒丘。
“嗯!”
欒天望着阿公,深深點了點頭,若能在這入夢之中,順利找到瞳族,距離他完成范增的任務,便只有一步之遙。
只可惜,此時乾坤戒無法打開,放在裡面的項羽殘魂,取不出來。但總之,是越來越近了。
很快,欒天吃完狼肉,拍了拍手,阿公微笑看着他。
“我們走吧!”
烏金背起欒天,欒天伏在阿公背上,兩人離開洞府,轉過石山,烏金踏步半空,向戈壁灘深處飛去。
這戈壁灘非常廣袤,足足飛了三四個時辰之後,怪石圈漸漸稀少,下面又變成了茫茫沙海。又飛行了二三個時辰,茫茫沙漠中,漸漸有了一些綠洲。
隨着行進,綠洲越來越多,星羅棋佈的分佈着,如鑲嵌於黃海中的一粒粒綠色珍珠。這些綠洲毫無規則,似隨機出現,但與普通綠洲,卻有些不同。
它們有的,深陷下去,構成一個天然的地洞。地洞之內,卻是溝壑綿延,鬱鬱蔥蔥,長滿綠樹青草,有的地洞內,竟還有小型瀑布!
有的,是一座山峰,突兀的在沙漠中拔地而起!山峰氣勢雖算不得宏偉,但也怪石嶙峋,古樹橫生。
世間無常,國土危脆。
這些本不該出現在此地的景物一一出現,透露着絲絲詭異,彰顯着此地的不凡,欒天的內心,不免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