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兩族之間爆發了有史以來,最爲激烈的一次衝突,兩族的聚居地,更是數次被對方攻克,雙方死傷不計其數。
兩族的高層,根本就沒料到,事態竟會發展到如此地步。由於當時雙方皆有一些超越了渡劫期巔峰的超級高手參戰,等他們試圖插手平息時,根本已經控制不了事態的發展了。
等他們費盡周折,將衝突壓下之後,卻發現由於此次衝突,雙方自破魔之戰後好不容易恢復起來的一點實力,再次消耗殆盡。
再後來,雙方的高層就制定了一條規則,由雙方抽調出一些超級高手,各自成立了一個修仙者同盟。
今後,凡是兩方族中,出現有超越了渡劫期巔峰之境的修仙者,立即就會被召進同盟內擔任職務,且會將人妖二族的秘辛告訴他,並一再嚴令,凡是超越了渡劫期境界的超級高手,不得插手兩族紛爭,違令者將會受到雙方同盟的無情追殺。
同時,人妖二族各自在雙方的一些重要聚居地,派駐有超越渡劫巔峰的超級高手,一旦發生衝突,可由此人視衝突狀況,自行決斷。
“本來妖神山也有人駐紮的,就是剛纔你見到的那條黑龍。但是三天前,我因爲研究一個水系法術出現了點麻煩,所以把他叫到我那裡去一同探討。誰曾想,偏偏你就在這個時候,殺上了妖神山。”魏無涯苦笑道。
“聽您這麼一說,好像人妖二族現在的敵對情緒,完全是雙方高層故意造成的?”韋小寶聽完後,吃驚不小。
“沒錯,當初制定下這個計劃,完全是出於提高兩族戰鬥力的原因。因爲只有在真正的廝殺中,纔能有效的提升雙方的實戰能力,並且促使雙方不停的研製出更加適合實戰的法術。可誰會想到,事情的發展,已經偏離了軌道。做爲後人,我們也只能盡力擦乾淨前人的屁股了。”魏無涯無奈嘆道。
“可這又何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想替我師父報仇,僅此而已。”一提起他師父,韋小寶身上就不由自主的散出了冰冷的殺意。
“孽債啊……”魏無涯長嘆了一聲,對韋小寶說道:“若當初雙方高層沒有想出這個方法,那麼現在的人族和妖族,恐怕還其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又如何會有眼下這樣的仇怨,沒有仇怨,風兒又如何爲遇害?”
“前人犯的錯與我何干?”韋小寶冷冽的說道:“我只知道師仇不同戴天,其他的事,根本懶得去想。”
“你這孩子,還真是倔強。”魏無涯無奈的苦笑道:“那我問你,死在你手上的那些妖族呢?他們也有自己的親人和徒弟。”
“那是他們自己找死,怨不得我!當時我若不殺了他們,必會被他們所殺!”韋小寶倔強的說道。
“可對他們來說,你和殺害你師父的兇手有什麼不同?”魏無涯突然問道。
“若是他們和你一樣,深陷仇恨中不能自拔,爲了替他們的親人報仇,四處殺害我無辜族人,你又會怎麼想?”看到韋小寶沉默不語,魏無涯繼續問道。
“難道真的非要陷入爲報仇而不停殺戮的泥坑?”
魏無涯嘆息道:“我殺了你,你的後人再殺回去,世世代代就爲了報仇而活?人活着,不能光想着報仇這樣的事,還有其他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做。比如說,把風兒所創的功法發揚光大。比如說,成家立業,把你父母的血脈再延續下去。”
“小寶,回頭吧!死在你手上的妖獸已經夠多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無辜的。我甚至可以斷定,他們中的大多數,其實和你一樣,是爲了救他們的親人或朋友的生命,纔會死在你手上的!在他們眼裡,你和當初的魔族有何不同?!”
魏無涯越說越嚴肅,尤其最後這句話,更是對着韋小寶厲聲斥喝。
“這……”如當頭棒喝,這麼多年來,韋小寶爲報師仇,不是瘋狂的殺戮就是寂寞的苦修,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說話。
這一刻,韋小寶眼前,閃現出過往殺戮時的一幕幕畫面,尤其是半天前他在妖神山的殺戮。
那野狗,那山貓,那爲了保護母虎妖,而不懼生死,奮勇向前的衆多無名小妖。就在韋小寶差點被感動時,他想到了畫面中的母虎妖,讓他的心腸再度冰冷了下來。
“我做不到……”韋小寶使勁搖頭,嘶聲大喊道:“我忘不了,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每當我閉上眼睛,我就會看到師父死不瞑目的樣子!!!”
“你怎麼不想想,我們妖獸爲什麼冒着失去性命的危險,潛入你們人族的地盤去殺人!”韋小寶背後,傳來了憤怒的話語。
“錚!”韋小寶猛地轉身,寒冰絕情劍輕吟了一聲,帶着刺骨寒意,指向身後來人的咽喉。
“老魏,這小子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了,你再勸也勸不回來了。我看你還是按照你我二族定下的約定,把他交給我吧。”
來人正是半天前韋小寶見過的那條黑龍精,只見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寒冰劍劍尖敲了一下,韋小寶便覺得如遭雷擊,渾身一顫之後,手中大劍無力的墜在了地上。
“妞妞,你過來,你來告訴他,爲何你要去殺他的師父。”黑龍精冷冷說道。
這個叫妞妞的,正是妖神山上衆妖奮不顧身保護的公主,也是韋小寶追查了數百年後,才得知的殺師仇人。
“鏘!”寒冰大劍再度擡起,韋小寶雙眼通紅的看着這個母虎妖。
“別怕!有黑龍伯伯在這裡,我看誰能傷得了你!”黑龍精根本沒把韋小寶的舉動放在眼裡,柔聲對母虎妖說道:“告訴他,告訴那個一心想殺了你爲師報仇的小子,你爲什麼要殺他的師父。”
“因爲……因爲他殺了我的弟弟,我孃親自弟弟死後,每日裡流淚,爲了安慰孃親,也爲了替我弟弟報仇,所以我纔去雪山殺他師父的。”
說到這裡,母虎妖一下跌坐在地上,捂着臉痛哭道:“只是我沒想到,因爲這件事情,會害死這麼多的同族兄弟,早知道這樣,我寧願不去報這個仇了。”
“你聽到沒有!”黑龍睛怒吼道,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難道只許你們人族報仇,就不許我們妖族報仇嘛!”
“可是……可是……”韋小寶明顯沒料到,自己師父遇害的原因竟然會是這樣。
“可是,我師父爲什麼要殺你的弟弟?肯定是你弟弟先對他出手,我師父纔會殺了他的。”說出了這番話後,韋小寶才覺得心中踏實了一點。
“不!”母虎妖猛地站了起來,衝着韋小寶撕吼道:“是因爲你師父要拿我弟弟煉丹!當時,當時……”母虎妖的情緒再度失控,坐在地上無聲的抽泣着。
“當時我就在邊上,只是那時候我實在太害怕了,沒敢衝出去救弟弟,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弟弟,被那個惡魔剝皮拆骨,放在丹爐裡煉成了丹藥。嗚嗚嗚!”
母虎妖伏在地上號淘大哭,突然又慘笑了起來:“嘿嘿嘿!是我害死了我弟弟!嗚嗚……所以我回家後苦苦修煉,終於在一百年後替我弟弟報仇了!嘿嘿!嗚嗚嗚!”
“你不是要殺了我替你師父報仇嗎?”
母虎妖猛地衝到韋小寶跟前,一把握住寒冰大劍往自己心口插去,雙眼通紅,悽慘的念道:“其實我早就不想活了,你殺了我吧,因爲我,已經有太多人死去了。殺了我吧!死了,或許就解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