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書生急切的衝進屋內時,整座房子突然開始劇烈震動起來。屋內之人根本就站不住腳,紛紛摔倒在地。
“地震啦!!!”
屋外傳來了淒厲的喊聲,書生慌忙爬起,一把抱起襁褓中大哭的嬰兒,往門口衝去。
眼看就要衝出搖搖欲墜的房子時,在一陣嘎吱聲中,整座房子終於承受不住這天地之威,轟然倒塌,屋內數人就這樣被生生埋在了瓦礫之中。
這時,整個畫面再次靜止,經歷過先前韋小寶的片段,白撿已經知道,這是鏡中畫面顯示完畢的預兆。
果然,空間內再次涌出磅礴的斥力,隨後白撿感到身子一輕,再度回到充滿了鏡子的奇怪空間。
“這個沌靈還真夠慘的,這一次竟然剛剛出生,就又被打入了輪迴。”此時,白撿心中已經猜出了一點眉目,他所見到的這些畫面,完全就是沌靈轉世之後,所經歷的一切。
就這樣,白撿信步徜徉在這迷幻的鏡子海洋中,挑選中一些他感興趣的畫面進入,再目睹沌靈轉生後所發生的一切。
這其中,有投生爲凡人,庸碌過完一生的普通平民;也有笑傲蒼穹,俯視衆生的修仙界大佬。
不過所有這些沌靈的轉世,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極其悲慘的結局。不管是凡人也好,修仙界大佬也好,不管生前平淡也好,轟烈也好,幾乎都死的十分悽慘。這樣的結局,讓白撿心中奇怪不已。
不過好在這都是沌靈的轉世經歷的一切,和他沒有一點關係,所以白撿也並未放在心上。反正就當是免費看了場大戲而已。
隨着白撿看的鏡子越來越多,他眼前出現的鏡子則越來越少。當他再一次從一面記錄着沌靈轉世爲妖的鏡中退出時,驚訝的發現,在他眼前竟然只有一面鏡子安靜的懸浮着。
“難道這是沌靈最後一次轉世?”想到這裡,白撿心中充滿了好奇,他要看看,這個沌靈的最後一世,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咦?這地方看上去咋這麼熟悉?”慢步踱到鏡前,看到鏡中的畫面之後,白撿心中一驚,稍後立即明白了過來,笑着說道:“看了他這麼多次的轉世,見識到了許多個不同的世界,沒想到這一次的轉世卻發生在我們西華洲。也好,就讓我看着,他會在西華洲幹出怎樣一番作爲。”
原來,雖然白撿已經經歷過了許多個世界,但是每一個世界都完全不同。雖然也有樹木芳草,鳥語花香。但那裡的地形地貌、植物動物,甚至是建築風格,都和西華洲上可是有着顯著的差別。
可眼前這最後一面鏡子中顯示的那個村落,第一眼看上去,白撿就認出了這是西華洲獨上的茅屋。還有那喇叭花,楊柳樹,這些都是之前那些世界中從未看到過的,也難怪他會一驚一乍了。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白撿的雙腳踏在了這塊熟悉的土地,沿着一條泥濘的小路,向這個由二十幾座茅草屋組成的小村子走去。
“看來沌靈這傢伙這一世的日子,恐怕又好過不到哪裡去了。”看着一座低矮又破落不堪的小屋,白撿心中感嘆道。
見多了沌靈悽慘的結局之後,他倒是十分希望這一世轉生在西華洲的沌靈,能擁有一個完美點的結尾。
“嗯?”原本四處打量的白撿,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腳步,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座茅屋。
一扇殘破不堪的木門,在冰冷的夜風中搖搖欲墜,嘎吱嘎吱的聲音,猶如一個苟延殘喘的老人。
窗戶上破爛的窗戶紙中,透出昏黃的光芒。依稀可見一個略微佝僂的身影,在窗邊踱來踱去。
木門左邊不遠,有一棵低矮的楊樹。楊樹下面,是一口水井,黃泥砌起的井沿,已經缺了一個角。一個小小的木桶,在夜風中滾來滾去,只是被一根繩子拴着的水桶,始終不能滾遠。
“這!!!”
白撿呆呆的站着,腦中一片空白。多麼熟悉的景象啊,沒錯,這個地方,曾經無數次出現在過他的夢裡。這裡,分明就是他心中一直魂牽夢縈的家啊!
再顧不上什麼沌靈不沌靈了,白撿體內混沌之力一轉,瞬間就進入了自己家中。
屋內昏黃一片,一個兩鬢隱隱發白的中年漢子,手中捏着一竿旱菸,愁眉嘆氣的來回不停走着,一副十分煩躁的模樣。
而在窗下,一個額頭爬滿皺紋的中年女子,盤腿坐在牀上,雙目垂淚,低頭呆呆的看着由幾塊破布縫成的被子中,閉目熟睡的小娃娃。
“爹,娘!”白撿再忍不住心中的激動,雙目含淚,撲通一聲跪在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雙親面前。
可他現在只是個過客,一個盤桓於別人的生命歷程中的過客。他的聲音,怎麼可能進入這個早已流逝在時光中的世界。
“翠花兒,你倒是說話呀!”白撿的父親猛地跺了下腳。
“說?說什麼說!”白撿的孃親嘶啞的喊道,隨即又想起了身邊還躺着熟睡的孩子,又將聲音壓低了罵道:“牛根生,你個沒用的畜生,我絕不會把孩子扔掉的!我寧願自己餓死,也不把小寶送人!”
“小寶?”聽到這個名字,白撿如遭五雷轟頂,爹孃之間的對話,他聽了個一清二楚,眼前這一幕他曾經聽到母親提起過,正是他們將他遺棄前的那一晚。
可問題就出在了小寶這個名字上,白撿可是清楚的記得,在沌靈所有的轉世中,除了那一出生就因遭遇地震而死的龍鳳胎外,其他順利長大的轉世,每個人的名字都含有個寶字。
“難道說……我就是那個沌靈的轉世?”這一刻,白撿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這個念頭。
“不!不會的!”一想到每一世的沌靈所遭遇的悲慘結局,白撿怎麼可能接受這個想法。
可聯想到自己的遭遇,白撿又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
他死了,他的師父也死了,甚至是隻要和他沾上點關係的人,統統在魔王與天憶仙帝的那一戰中死了個乾淨。
“不!這不是真的!”白撿心中大聲嘶喊着,可隨即,他就想到了那個鎖魂環,那個每一世都套在沌靈手腕上的鎖魂環,這一世不是也出現在了他的身旁嗎?只是這一世中,鎖魂環因爲某些變化,與他融爲了一體。
還有那神秘莫測的混沌之氣,爲什麼天下那麼多的神仙,那麼多的修仙者中,只有他一人能使用的如此得心應手。
“哎!”白撿的父親長嘆了一聲,一下蹲在了地上,叭嗒叭嗒的猛抽了幾口旱菸。
“你也看到了,這兩年地裡遭災,沒什麼收成,家中已經沒有一點吃的東西了。小寶跟着我們早晚會一起餓死的。”辛辣的煙霧中,傳出了無奈的話語。
“沒有你不會出去找嗎?”白撿的母親一下跳下了牀,瘋了似的撕扯着白撿父親身上本就破爛的衣裳。
“抽抽抽!你就知道抽!”瘦弱的她,哪來的力氣,只是拉扯了兩下,便蹲坐在地上號淘大哭起來。
“找?你以爲我不想找嗎?”白撿的父親,不知道是不是被哭聲吵煩了,站起來衝着他老婆大叫:“可你讓我到哪去找?別說是能吃的樹皮了,就連難以下口的觀音土,也全都被人給吃光了!我們家算好的了,靠着往日積下的一點米糠才撐到現在,旁邊老王莊,不知道早餓死了多少人了。”
“我不管,小寶是我十月懷胎才生下的心頭肉,我不會把他送人的!我不管!嗚嗚嗚……”白撿的母親只是不停地抽泣着,反覆說着這句話。
“你難道以爲我想嗎?”白撿的父親轉過身,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後,抱着頭悶聲說道:“我張家三代單傳,好不容易有了小寶,你以爲我願意把他送出去啊!可不送出去,他就會餓死,我不忍心啊!”
說到這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拉過他的老婆,兩個人抱頭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