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瀟瀟耗費七成靈力,灌入田湘兒丹田之中,幫助田湘兒把魔子周圍的氣罩,加厚了一層。兩人約好,田湘兒提供修復元氣的藥材,白瀟瀟負責煉丹,每月中加固一次氣罩。
田湘兒當天搬到了新洞府,這間洞府和白師姐的差不多大,也有一塊露天藥田。後來她又效仿別的內門弟子,在淨一院的大藥園裡,租了一塊藥田,每月租金加上維護費爲1o萬下品靈石。
現在她有了空間戒指,光每月出產的藥材,拿到周邊的坊市換回來的靈石就是百萬級以上的,所以那1o萬租金對她來說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洞府裡的那塊藥田和自己租的這塊藥田,其實是用來打掩護的,將來若有人追查她出售的藥材來源,自己好有個合理的解釋。
田湘兒安頓下來之後,立即去了趟觀月樓。
玄月宮每三個月會有一次道法宣講課,由溶月主持,平時在碧靈塔修煉時,溶月也會抽空來看看弟子的修煉情況。田湘兒私下和溶月見面不多,只有幾次,溶月問過她御神訣的修煉進度,指點一二。此外,兩人的關係一直平淡如水,並沒有因爲鬼面哥哥的介紹,就對她另眼相待,田湘兒因而對溶月更多了幾分敬重。
溶月得知田湘兒築基的消息,難得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笑容,田湘兒趁機提出拜師的請求,溶月便帶她來到了觀月樓北面的一座石臺上。
田湘兒看到石臺上立着一面石鏡,鏡子表面坑坑窪窪,刻着奇形怪狀的符文,溶月指着石鏡說:“你要拜我爲師,先要通過照夢鏡的考驗。照夢鏡可以照出人心最隱秘的欲.望,裡面的世界就如真實的一樣。有的人重名,就會看到自己登上了權力的巔峰,有的人重利,就會看到自己財,有的人重情,就會見到心上人。修仙,就是要擯除一切凡塵雜念,若道心不堅,心思太複雜,陷入照夢鏡,就很難走出來。”
田湘兒看到這面石鏡,莫名有些緊張。
她心中最隱秘的欲.望會是什麼?
溶月拿出一根檀香,揮手將檀香插在了石鏡旁邊的香爐裡,繼續道:“就以一炷香的時間爲限,若在一炷香時間內,你沒有走出來,這拜師一事只能再延後。若你走出來了,進行第二場考驗。現在你準備好了嗎?”
田湘兒深吸了口氣:“準備好了!”
溶月點燃了檀香,隨即單手衝着石鏡打了個訣,立刻,石鏡表面散出一片瑩潤白光,一扇虛空的門,從裡面徐徐打開。
“進去吧!”
田湘兒閉上眼,縱身一躍跳進了那扇門。
眼前是一座深宅大院,她站在花園中。
花園的一角,有兩株參天大樹,枝繁葉茂,大量的青藤纏繞其上。
大樹之間,掛了一個鞦韆,一個身穿紫袍的男子,坐在上面。
她遲疑着不敢靠近,男子朝她招手,“襄兒,過來!”
她低着頭,絞弄着衣角,緊張地走了過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男子已經把她抱在了懷裡,她驚呼一聲,縮了縮脖子,男子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鏗鏘有力,“怕什麼,有我在。”
她點了點頭,在男子的帶領下,兩人開始蕩起了鞦韆。
太陽從樹葉縫隙裡照進來,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覺得很舒服,也很踏實,輕輕把頭靠在男子懷裡,男子把下巴放在她的頂,她禁不住,偏頭看着他。
男子長得很好看,尤其一雙眼睛,又黑又深,望過來時,奪人心魄,但奇怪的是,她想不起來他是誰。
“襄兒,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爲什麼?”
“因爲我要對你負責任。”
“負責任?”
“嗯,你忘了嗎?我們有孩子了。”
“孩子?”她茫然四顧。
“爹爹,孃親!”一個小人兒從遠處跑了過來。
“小石頭!”她跳下了鞦韆架,把小人兒抱在了懷裡,不知爲何,眼淚控制不住地滾落。
“孃親,你去哪兒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小石頭大聲地說。
“好,娘不走,再也不走了,娘哪裡也不去,就陪着你。”她喃喃說着。
“爹爹,我肚子餓了,我們和孃親一起吃飯,好嗎?”小石頭拉住了男子的手。
男子低頭看她,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男子溫暖的大掌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牽着小石頭,離開了花園。
屋子裡擺好了一桌飯菜,最簡單的紅燒肉,青菜豆腐湯,三碗白米飯,三雙筷子。
男子坐在上中間的位置,她坐在他左手邊,小石頭坐在右手邊。
小石頭指着桌上的紅燒肉嚷嚷:“肉肉,我要肉肉。”
她夾了幾筷子紅燒肉放到他的碗裡,笑道:“好啦,都是你的!”
男子皺着眉說:“小石頭,你這個月殺妖獸的任務完成了嗎?沒有完成,自己去流瀑下面站着。”
小石頭撲進她懷裡,“孃親,爹又兇我!”
她看了一眼男子,腦袋針扎一樣痛,緩緩記起了什麼。
原來心底深埋着的痛與恨,都是因爲這個人——石定峰!
她一把抓住小石頭的手,“小石頭,娘帶你走,好不好?”
“嗯嗯!”
母子踏出屋門,石定峰追出來,“襄兒,襄兒!”
她牽着小石頭,跌跌撞撞地走着,走過很多地方,走了很久很久,但無論她走到哪裡,石定峰都在後面跟着。
有一天,小石頭扯她的衣袖:“孃親,爹爹好可憐,我想爹爹了,我們回去找他好不好?”
她不理,過了幾天,小石頭開始整夜整夜地哭,她把他抱在懷裡,小石頭喃喃說:“孃親,我們原諒爹爹,好不好?我好想爹爹……我想爹爹和孃親在一起,我不要你們分開……”
望着兒子日漸消瘦的面孔,她終於妥協了,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停留在原地。
石定峰追了上來,他面容滄桑,猶如歷經百世。
他走到她面前,一遍遍重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淚如雨下,使勁捶他,他只是站着不動,一直等她使不出力氣了,他才把她攬進懷裡。
一家三口往回走,小石頭問:“爹爹,我們去哪裡?”
石定峰道:“回家。”
她開始照顧夫君和兒子的飲食起居,送小石頭去學堂,小石頭下學後,跟她講一些趣事,她溫柔地笑着。石定峰仍舊要小石頭出去歷練,若小石頭完不成任務,仍舊受罰,她和他爭吵,他哄她,她不依,他只得妥協,不罰小石頭可以,但要增加任務,他說這樣兒子才能早日成才……日子就這麼磕磕絆絆地過着,平淡又真實。
原來相夫教子,就是她心中所願麼?
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恨意,最終都會被他的寵愛一點點地融化麼?!
她看着自己沉溺在這樣的美夢裡,即便她是清醒的,也仍舊不願醒來,甚至她希望,一夢天長地久,永不甦醒。
突然有一天,深宅大院外傳來了敲門聲。
她打開門,一下子呆住了。
面前之人身穿黑衣,白飛揚,臉上戴着骷髏面具,一雙鳳眸定定看着她。
“鬼面哥哥!”她脫口喊出,驚喜萬分。
“襄兒,跟我走!”鬼面哥哥低聲說。
她猶豫着沒有動,鬼面哥哥鬆開了她,衝着門外招了招手。
“孃親!”
她睜大眼睛,看到了一個小孩子,面容陌生,但是看到他那雙散着紅光的眼眸,她一下子記起了什麼,尚未喊出名字,小孩已經撲進她懷裡,“孃親,我是琉璃,重琉璃!你把我養大就不要我了嗎?”
“孃親,我們跟爹爹一起走,好不好?”
鬼面哥哥牽起了她的手,她卻站在原地不動,心如被撕成了兩半。
她固然牽掛重琉璃和鬼面哥哥,但心裡最深處,還是放不下小石頭和石定峰。
“孃親,如果你不肯走,琉璃會很傷心,很傷心……”小孩的臉突然被黑色的魔氣所覆蓋,一股龐大的凶煞之氣,沖天而起!
她猛地大喊出聲:“不要!”
照夢鏡一陣劇烈的搖晃,突然從裡向外,砰地一聲,碎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