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南院。
卻是凌霜兒的宅子。
北魚緩緩踱步而至,臉上,仍是一臉壞笑。
凌霜兒接到丫環來報,說是那位傳說中懷了二少爺孩子的小姐來見。
通傳間,北魚已經囂張地推開了幾個攔路的丫環,一路走到了凌霜兒所在的後院。
凌霜兒看到北魚闖進來,冷冷地挑起眉頭,冷笑道:“怎麼?傷好了?皮又庠了?”
北魚雙手抱肩,脣角同樣勾着冷笑,腑頭,居高臨下的女王姿態,那半眯着眼的神情,激怒了凌霜兒。
凌霜兒哧溜一聲從石凳上站起身來,順手操起桌上的茶杯,便往北魚潑來。
北魚快速地往後一跳,順利地避過茶水。那茶水便噗地一聲盡數落在了她身側的畫卷之上,好端端的一副山水畫,瞬間便被毀了。北魚嘖嘖地搖頭,道:“嘖嘖,這樣敗家,哪個男人敢把你娶回家?”
凌霜兒越加氣憤起來,又將畫卷被毀之事怪罪於北魚,伸腿便踢來。
北魚再往後一跳,嘿嘿,她雖然沒有了仙術,也沒有武階。但只要對方不下狠手,不弄得滿地的玻璃碎片,她逃命的能力她還是有的。
“你還敢躲!”凌霜兒越加氣憤,手指間聚起純白色的氣體,她決定要一掌將這個女人拍死。
“等等!”北魚看着凌霜兒手指間聚起的白色氣體,心裡一慌,立即出聲制止。
凌霜兒氣憤地收起手,看緊她。
“那個,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北魚立即道。天庭裡,就數她最能說會道,如果連面前這麼個衝動沒腦的女人她都搞不定,她真真是白白做了太白金星的徒弟。
“什麼?”凌霜兒仍然氣憤,卻對於北魚的問題十分好奇。
“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二少爺?”哼哼,我看像!要不然,幹嘛莫名奇妙地傷我,不就是因爲我說了一句懷了你們家二少爺的孩子嘛。那樣性情多變的人,我怎麼可能看上他,真是!
見凌霜兒不語,一雙眼睛仍是氣憤地盯着她。她又想起自己剛纔放紙鳶時聽到那討人
厭的東西和那個美麗的姑娘說起成親之事。她立即道:“不管我有沒有二少爺的孩子,我終是不會進二少爺的家門。可是,別人就難說了。如果我是二少爺,我也會喜歡知書達理的溫雅女子,而不是一個整天只知道發脾氣目中無人的東西……”
“你,你竟然敢……”凌霜兒氣得話都快說不出來了,手一揚,便欲一巴掌扇到北魚的臉上。
北魚再迅速地跳開半步,猛擡起頭,竟然看到牆上另一副水墨畫上有一個兒童,騎在牛背之上,正在吹着橫笛,這個兒童,卻是一個沒有腳的兒童,她靈機一動,伸手指向這個牛背上的兒童,立即道:“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說他爲什麼不穿鞋子?”
凌霜兒愣住了,手揚在空中,卻莫名地擡起頭,順着北魚手之所指,看向那個騎在牛背上沒有腳的兒童,她氣憤了,感覺北魚正在侮辱她,她生氣地叫嚷起來:“他又沒有腳,怎麼穿鞋?”
“是啊,他又沒有腳,怎麼能穿鞋?可是你沒有胸,不照樣穿着肚兜麼?你沒有禮貌,卻照樣是千金大小姐。你自己不曾創造一個銅錢的財富,卻每日讓人將你像祖宗一般供養起來。你沒有德行,卻還肖想嫁入天樂宮。”北魚雙手抱肩,下巴一挑,冷冷地看向凌霜兒的胸口,看她那個位置正劇烈地起伏,心裡莫名暗爽。反正和她打是打不過的,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正在凌霜兒氣憤間,北魚已經準備開溜。卻被凌霜兒一把抓緊她的手腕。
“靠,又來!”北魚憤然轉過頭,瞪向凌霜兒。
卻見兩個丫環正緩步而來。
北魚吸了吸鼻子,聞到一陣魚香,她的心裡,便生起一團無名之火。
待丫環走近,果然見丫環手捧水晶盤子,盤子裡,豁然是兩盤魚。一盤清蒸鱸魚,一盤紅燒鯉魚。
北魚的心,燃燒了起來,她恨不能宰了面前的兩個丫環。
凌霜兒聞到魚香,立即鬆開了北魚的手,神情有些着急道:“趕緊把這個女人給我扔出去,然後把院門關上。來的路上,有沒有避過二少爺的耳目?”
“是的,避過了!”
丫環一邊答着,一邊將碟子擱到桌上。
另一個丫環立即奉命行事,將北魚往外推。
北魚雙眸凌厲地一閃,那股火已經燃燒到了頂點。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敢當着她的面吃她的族類。雖然她已然是神仙,但她曾經,就是一條鯉魚,蓮池裡的一條小魚。
“啊——”隨着一聲尖叫。北魚的身子朝着凌霜兒衝過去。凌霜兒毫無防備之意,被北魚這一衝撞,直接撞到了牆上。
“我殺了你!”北魚咬牙切齒,騎到凌霜兒的身上,伸手欲扇她耳朵。
凌霜兒一個天玄境的高手,何曾受過此等侮辱。先是被北魚言語侮辱,又被她身體衝撞。氣憤之極,一道白光浮於手心處。
砰——
轟然一聲巨響。
兩道白光強烈相撞在一起。石桌轟然破裂開來,兩盤魚已經飛了出去。
凌霜兒激動地擡起頭來,豁然看到站在她面前的,竟是二少爺洛川。
“川……”凌霜兒緊張地喚着他的名字。她不爲傷害北魚而緊張,卻爲吃魚而心驚膽顫。蹇心六個月前住進天樂宮,她三個月前住進天樂宮。因着蹇心是九洲帝王之女蘭心公主,而她是海大天陸第一世家凌家嫡女,身份尊貴。要求住進天樂宮之時,洛川並未有異議,卻提出,天樂宮中人,不論何人,絕不許食蓮、不許食魚。犯者,格殺勿論。
北魚雙眼微微一翻,又暈了過去。洛川看也沒有看北魚一眼,只是冷冷地盯着地上那兩條被烹飪過的魚,胸口窒息。
“川……”凌霜兒再低低喚了一聲。
洛川冷冷地轉過臉來,憤怒地盯着她看。半分鐘後,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立即滾出天樂宮,終生不要再踏入我天樂宮!”
洛川說完,正欲離開,便聽到嚶嚶的哭聲。
他蹙眉,轉過頭來,循聲望去,北魚躺在冰冷的地上,眼角溢淚,緊閉着雙眸,羽睫輕輕地顫抖着,拳頭捏得好緊,周身震顫着,一副十分傷心的樣子,嘴裡低低吐着不太連續的言語:“嗚嗚……爲什麼……爲什麼要……殘忍……吃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