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島。
蕭南風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此刻,不僅僅蕭南風,一個個黃脈長老得到消息,也快速趕了回來。
“蕭長老!”剛到山門口,就有太清弟子迎來。
“我師叔在哪?”蕭南風問道。
“在黃仙殿。”
蕭南風踏步直衝一座山峰而去,那是黃脈的主峰,山體蔥翠,靈氣旺盛,在山頂有着一個大殿,殿名“黃仙殿”,殿前廣場上,已然聚來了大量太清弟子。
此刻,蕭南風心中極爲不安,他一個箭步衝入了黃仙殿。
黃仙殿中,擺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口,站着趙元蛟、葉三水等人。
“南風,你回來了。”趙元蛟悲嘆道。
“蕭王,脈主他已經入棺了。”葉三水一臉悲色。
蕭南風踏步走到近前,卻看到棺材中洪烈的臉色蠟黃,躺着一動不動,已然沒了一絲氣息。
“不可能的,師叔,項破軍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你怎麼會有事?”蕭南風極爲難受道。
他快速去檢查洪烈,可是,此刻洪烈體內毫無生機,甚至,眉心竅都是空空一片,似連魂力都沒有了。這就是一具屍體,而且,這具屍體血氣枯竭,似腐朽得極爲厲害。
“南風,節哀吧。”趙元蛟嘆息道。
“師兄,你有玄衣衛監察天下,你有收到什麼消息嗎?項破軍明知不敵師叔,爲什麼要去挑戰師叔?還有,師叔到底是怎麼死的?”蕭南風急切地問道。
趙元蛟搖了搖頭:“我現在什麼也不知道。”
蕭南風拳頭捏緊,眼含煞氣。
就在此刻,殿外再度傳來一片喧譁之聲。
“脈主,天樞人皇來了。”有玄脈弟子衝入大殿中稟報。
頓時,一羣太清弟子急忙走出大殿去迎接。
“恭迎納蘭長老。”很多太清弟子恭敬地叫道。
卻看到,一名身穿白底金絲龍袍的男子踏步走入了大殿,男子身形魁梧,面容寬闊,額心有一顆金痣,渾身散發着一股莫大的威嚴氣息。
男子一入大殿,就看向那口棺材,看到棺材內的屍體,男子神色陡然變得冰寒刺骨。
“項破軍?你找死!”男子周身散發着一股滔天殺氣。
“納蘭長老,請爲脈主做主。”黃脈長老們紛紛面露悲痛之色,拜向了男子。
“納蘭乾坤?黃脈脈主身殞,你就只回來一個分身嗎?”趙元蛟卻忽然質問道。
大殿中,衆人盡皆意外地看向趙元蛟,不明白趙元蛟爲何會對天樞人皇質問。
納蘭乾坤看了眼趙元蛟,冷聲道:“你想說什麼?”
“洪烈是幫你去平滅烏神侯封地,纔不幸隕落的。他是你師兄,更是你的脈主,你的本體應該隨時可以從妖帝秘境出來吧?洪烈身死,你只來了分身?你是不當回事嗎?”趙元蛟冷聲道。
納蘭乾坤冷冷地看了眼趙元蛟,並沒有解釋。大殿中卻靜悄悄一片,有的人覺得趙元蛟小題大做了,但有的人卻若有所思。
就在此刻,棺材內的洪烈屍身忽然周身金光大放。
“師叔?”蕭南風忽然驚喜地叫道。
殿中衆人也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之色,難道,洪烈沒死?
納蘭乾坤也露出驚訝之色,就看到,洪烈真的緩緩睜開了眼睛。並且,身體從棺材內浮了起來。
“脈主,你沒事嗎?”無數黃脈弟子狂喜道。
只有蕭南風、趙元蛟、納蘭乾坤的神色慢慢變得沉重下來。
“這是迴光返照,洪烈脈主因爲是仙人,能夠維持一段時間真靈不散,他的靈魂已碎,他已經死了。”趙元蛟臉色難看地解釋道。
“什麼?”衆人盡皆臉色一變。
“師叔,南風來遲了。”蕭南風露出一絲難受之色。
洪烈看向了納蘭乾坤,又看了看蕭南風,似在迴光返照,留戀地看一看這世上他最在乎的人。
“師兄,我的本體,帶着苦江、韓冰蝶他們進入了妖帝秘境,此刻進入了妖帝泥潭,暫時脫不開身。”納蘭乾坤開口解釋道。
“師叔,是誰殺的你?我不信只有項破軍,還有誰?”蕭南風胸中火氣旺盛道。
洪烈在蕭南風和納蘭乾坤身上又看了看,才緩緩開口道:“納蘭乾坤,你還記得兩百年前,太清仙宗浩劫後。我、你、蕭紅葉一同撐起太清仙宗黃脈時發下的誓言嗎?”
納蘭乾坤眼中閃過一股難受之色,點了點頭:“我等三人,誓死捍衛太清黃脈,誓死不做對黃脈不利之事,黃脈在,我們在,黃脈滅,我們亡!”
“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這份誓言。”洪烈神色中有着一絲悲涼。
納蘭乾坤眼睛微紅,點了點頭:“師弟永記,絕不忘懷。”
洪烈緩緩摘下自己的儲物戒指,遞給納蘭乾坤。
“這戒指中,有你想要的東西。我要走了,沒什麼可以留給你的。這個,交給你處置吧。”洪烈說道。
“師兄!”納蘭乾坤眼中閃過一股痛苦之色。
“拿着,記得你剛纔說的話。”洪烈說道。
納蘭乾坤長長一嘆,接過了儲物戒指。
這時,洪烈看向蕭南風:“南風,你過來。”
“師叔!”蕭南風走到近前,眼中佈滿了紅絲。
洪烈拍了拍蕭南風的肩膀,苦笑道:“我答應你的事情,看來是做不到了。你不要怪我。”
洪烈曾許諾蕭南風,等他清理了烏神侯封地的亂軍,就帶着蕭南風去妖帝秘境尋求造化,可現在,他顯然是做不到了。
“我不會怪師叔的,我對妖帝秘境的造化,根本不在意。師叔,你還有什麼遺願需要我做的嗎?”蕭南風眼中盡是悲傷之色。
“有,你要幫我做到。”洪烈說道。
“師叔,你說。”蕭南風馬上說道。
“我要你,繼承我的位置,從現在開始,做黃脈脈主!”洪烈盯着蕭南風,鄭重道。
“什麼?”蕭南風驚訝道。
納蘭乾坤也眉頭微皺,大殿中,無數太清弟子都露出詫異之色。
“你可願意完成我這遺願?”洪烈捏着蕭南風的肩膀,眼中盡是關懷之色。
“我答應你,師叔。”蕭南風點了點頭。
“好!這是黃脈令,由我親自傳位,可不經宗主和其他脈主同意,只要大半黃脈弟子不反對你即可,從今天起,你就是黃脈脈主。”洪烈鄭重道。
蕭南風接過黃脈令,神色一陣複雜:“是,師叔。不,師伯!”
稱呼洪烈爲師叔,是因爲走的苦江關係。稱呼洪烈爲師伯,是走的他爹關係。
洪烈拍了拍蕭南風肩膀,再度看向黃脈的無數長老。
“從今天起,蕭南風爲黃脈脈主,有不服者,現在提出來,若沒人反對,那以後,當守太清仙宗宗規,尊脈主之令。”洪烈開口說道。
“拜見脈主!”葉三水、葉大富等人紛紛開口叫道。
黃脈弟子,大多跟隨蕭南風出去打仗,早已對蕭南風無比信服了,自然沒什麼人反對。
少數一些長老看向納蘭乾坤,見納蘭乾坤也沒有反對,紛紛對着蕭南風一禮:“拜見脈主。”
納蘭乾坤沒有說話,也沒有反對,只是神色複雜地看了眼蕭南風。
“師伯,現在,還有辦法救你嗎?”蕭南風依舊不甘心地問向洪烈。
洪烈看向蕭南風,搖了搖頭:“南風,你不要做徒勞之功了,我靈魂已碎,真靈將散,無力迴天了。到是你,你要堅信,你爹一定會回來的。他是我太清仙宗的絕頂天才,若無太清浩劫,他的天賦可爲太清掌教。他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
說話間,洪烈的肉身居然在化爲金色的煙霧,在消散而開。
“師伯!”蕭南風焦急地抓向洪烈。
奈何,洪烈身軀不知爲何,徹底煙霧化了,根本抓不到東西。
“師兄。”納蘭乾坤也臨空一抓。
奈何,他也抓了個空。
轉眼間,洪烈的屍身,就只剩下一陣金色的煙霧了。
蕭南風心中一陣悲痛,對着金色煙霧鄭重拜下:“恭送師伯。”
“恭送脈主!”所有黃脈弟子都鄭重拜下,他們紛紛面露悲傷之色。
終究,金色煙霧徹底散去,只留下洪烈的一套衣服墜落而下。
納蘭乾坤對着煙消雲散的洪烈,也是微微一禮。
由蕭南風親自將洪烈的衣服收拾起來,好生放進了棺材中,再蓋好了棺蓋。
接下來的幾天,太清仙宗的弟子陸續歸來,特別黃脈弟子,紛紛回來給洪烈送行。
於七天后,洪烈的棺材正式下葬。下葬後,納蘭乾坤就離開了太清島。
蕭南風成爲了黃脈脈主,這些天,都是葉三水等人在忙前忙後。
又兩天後,蕭南風獨自端着酒杯,在洪烈的衣冠冢前,將酒水灑在地上。
“師伯,你放心,你的仇,我會替你報的,無論是誰。我都要他償命。”蕭南風眼中閃過一股兇唳之色。
這時,趙元蛟忽然出現在蕭南風身旁。
“師兄,你可查到什麼了?那天,你在黃仙殿,故意針對納蘭乾坤,是爲何?”蕭南風問道。
“洪烈之死,項破軍是一方面,但,應該還有別的兇手。”趙元蛟沉聲道。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項破軍上次都不是師伯的對手,這次,怎麼可能殺了師伯?甚至讓師伯連遁逃都來不及?肯定有人在師伯與項破軍大戰的時候,暗中刺殺了師伯。師兄,你有什麼看法,你就直說吧,我能剋制住怒火。”蕭南風看向趙元蛟。
趙元蛟沉吟了一會道:“我猜想,納蘭乾坤可能知道另一個兇手是誰,但,他就是不說。”
“哦?”蕭南風看向趙元蛟。
趙元蛟當時是因爲這個原因,纔對納蘭乾坤說話比較衝的?
“洪烈最後化爲金霧散去,焚盡了肉軀,是不想讓人再查他的死因了。或許,他也知道另一個兇手是誰。”趙元蛟說道。
“師伯也知道?”蕭南風疑惑道。
“我之前檢查,在洪烈屍體的後腦勺處,有三個血窟窿,不知道你記不記得?”趙元蛟說道。
“不錯!”
“你娘當年遭到刺殺,也是腦後出現了三個血窟窿。”趙元蛟說道。
“什麼?”蕭南風陡然臉色一變。
“你爹孃當年,爲何將你留下,然後匆匆離開?你應該聽說過了一些傳聞吧。本來我準備找個機會告訴你的,我翻閱了玄衣衛的記錄,看到了一條信息,你娘當年遭到刺殺,狀似身死,你爹帶着你娘離開,說爲你娘求活去了,我不知道你娘現在是死是活,但,你娘當初受到刺殺的印記,和洪烈腦後的血窟窿,一模一樣。”趙元蛟說道。
蕭南風眼皮一陣狂跳,捏了捏拳頭道:“你的意思是,那刺客極可能是天樞皇朝的人?而這個人,納蘭乾坤也知曉,甚至在包庇此人?”
趙元蛟點了點頭:“天樞皇朝變得很危險了,連洪烈都遭遇刺殺身死了,我總感覺有些不妙。洪烈可能在臨死前也發現了其中的陰謀,他特意推你爲黃脈脈主,不是爲了成就你,而是爲了保護你。”
蕭南風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機,同時心中也生出一股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