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和邦,村裡可以橫着走的人,不僅有錢而且還有勢。他本人是村書記,他堂弟餘和廣是村主任,而且龍崗鎮委書記還是他姐夫,不僅如此,有傳聞說他還有道上背景。
“餘和邦!村幹部!”一字一頓如冰子般從餘子清的牙縫中蹦了出來,深邃的雙眸跳動着令人心驚膽戰的殺機。
來到這個世界時間也算不短了,餘子清從來沒想過要真正殺人,但今天他卻是真正動了殺心,不僅動了殺機,而且他還要這些人死得非常難看。
沒有人可以動他餘子清的家人,誰動誰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小兒子冰冷鐵青的臉容,讓兩老心裡很不安。他們之所以不敢打電話告訴餘子清,也就是因爲怕他回來之後,忍不住心頭怒氣,找餘和邦等人算賬。
不過他們都小看了現在這位兒子,他雖然恨不得立馬將餘和邦等人碎屍萬段,但絕不會就這樣魯莽地去殺他們。
“他們爲什麼要打爸?”餘子清冷靜地問道。
餘子清出乎意料的冷靜讓兩老和他哥哥越發感到不安,他們有預感,如果告訴餘子清實情,他很有可能會拿刀子捅人。但他既然已經回來了,這事情卻是絕瞞不住他的。
“我來說吧,子清你坐到爸身邊來。”餘和逸也就是餘子清的父親嘆了口氣道。
餘子清依言坐到父親的身邊,父親那滿是老繭的手立刻緊緊抓住了餘子清的手,生怕他走開似的。
“你一路坐車過來,應該看到海塗上正在熱火朝天填埋地基吧?”
餘子清點了點頭,道:“這個我知道,去年就有人說要動工建設化工業區。”
“年初政斧文件就已經下來了,說是規劃建設先進製造業、港航物流、金融商貿、生態人居爲一體的現代臨港型產業新城。有人說這片海塗,鎮裡總共賣了十來個億,具體多少我們小老百姓是不知道的。我們村的海塗,主要是以前的鹽場也被徵用到。鹽場是是村民集體產業,那塊地本來是村集體租給鹽務局的。聽說如果按村集體產業來分配,每家應該能分到五六萬左右。”
說到這裡,餘和逸因爲想起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深深凹陷進去的雙目射出極其憤怒的目光,額頭根根青筋暴起,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爸你好好休息,我來講吧。”余子明見狀,急忙撫了撫父親的胸口,說道。
“好吧,你來說!”餘和逸喘着粗氣,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但後來因爲村幹部和鹽場職工拿了好處,在證明鹽場是國有的文件上蓋章、簽字證明,鹽場就變成了國有產業,我們都沒拿到錢。不僅如此,後來鎮裡劃了三百萬下來,都被村幹部他們私底下分了,我們也都沒能拿到錢。爸以前是船老大,爲人又耿直仗義,就跟村裡其他幾位船老大到餘和邦家裡評理,結果就鬧了起來,那次紛爭中爸被餘和邦等村幹部打折了手。”
說到這裡,余子明深吸一口氣,似乎想把心中熊熊的怒火給壓下去,而母親則在一邊直抹眼淚。
“你也知道爸這人,牛脾氣一上來,誰也拉不住。這事後,爸不顧餘和邦等狗孃養的警告,一直鬧着要上訪,後來在龍崗的路上被一羣人給毆打了…….”
說到這裡母親開始低聲抽泣起來,躺在牀上的父親上身則不停地顫抖着,但他的手卻更有力地抓住了餘子清。
餘子清心裡在滴血,若不是他有着常人難以想象的意志力,恐怕現在早就拿起刀子衝到餘和邦家去了。
餘子清拍了拍父親的手,以異常冷靜的語氣問道:“那其他村民,其他村呢,難道就不鬧事,就這樣算了?”
“哪會不鬧,聽說其他村有人帶頭上訪,都告到燕京去了,但結果是沒有任何下文,後來,有幾個帶頭人被人在山宜鎮給毆打了,還砍掉了好幾個手指頭。後來用石頭埋地基時,不少村民都到海塗那邊攔路,不讓那些載着石頭的車輛下去,派出所來了很多民警和協警,村民和民警發生爭執,結果是有幾個村民被抓到警車上要被帶走,村民不讓,一時衝動把警車給砸了。後來爲這事抓了好幾個人,有兩個還被判了刑。這樣一鬧,大家也都有些怕了,後來各村村委會又都拿出點錢發下去,又把開車運石頭的活分派給村裡一些。這樣一來,風波也就慢慢平息下去了。”
餘子清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仲敏嬸要他吞下這口氣了!也終於明白爲什麼這麼大的事情,家裡卻不通知他。怕就怕,他重蹈父親的舊路!
可他會重蹈父親的舊路嗎?絕不會!因爲現在的餘子清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餘子清了。
“當時在餘和邦家裡鬧事,除了餘和邦動手外,還有誰?”餘子清一臉冰冷地問道。
“子清,聽媽的話,千萬別再去鬧事了!”母親一聽,立馬慌了神,急忙按住餘子清的肩膀。
“媽,你放心,我只想知道是誰幹的。”餘子清拍了拍母親的手,寬慰道。
母親鬆了口氣,喃喃道:“不去鬧就好,不去鬧就好!”
“哥,那次動手的究竟有誰?”餘子清再次問道。
“餘和邦,他兒子餘子強,還有村主任餘和廣…….”余子明回道,目中射出刻骨的仇恨。
“好,總共十人,我都記住了。”餘子清冷冷道,然後要站起來,但父親的手卻仍然拽着他不鬆開。
“爸,您放手,我不是去鬧事,我只是打個電話。”餘子清說道。
“你真不是去鬧事?”餘和逸問道。
鬧事,哪有這麼簡單,我不僅要這些村幹部,那些幕後的官員,全都身敗名裂,而且還要他們全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您放心,爸。”餘子清拍了拍父親的手,說道。
餘和逸這才猶豫着放開了手。
餘子清站了起來,踱步到窗口,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上官山莊,湖中涼亭。
上官明遠此時正陰沉着臉坐在太師椅上,身上隱隱散發着可怖的雄霸氣勢。
他的身後站着一臉平靜的阿昌,但阿昌的雙目卻如同獵豹的眼睛,閃爍着銳利的兇光。他的前面則束手站着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的城東老大鬍子哥。
“記得張寶以前還是比較規矩的,是什麼讓他如今膽子這麼大,是因爲我們這些老頭子退出江湖太久了還是幕後另有其人?”上官明遠手指漫不經心地叩着扶手,卻透着一絲絲金戈鐵馬的肅殺聲息。
“這事,我已經仔細探查過,沒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不過張寶膽子大,這幾年賺了不少,勢力壯大得很快。”胡東小心翼翼地回道。
“依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些老頭子退出江湖太久,有人已經開始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上官明遠風輕雲淡地道,但話裡卻帶着掌控生殺予奪的威勢。
胡東沒敢接話,他從小就跟着上官明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可怕之處。
“找個機會給張寶一點教訓,讓他長點記姓。”上官明遠終於拍了下扶手,緩緩站了起來,一股強大的氣勢迸體而出,以胡東今時今曰的修爲和地位,都忍不住退後一步,心頭如被巨石壓着,窒息得難受。
上官明遠氣勢爆發得猛,去得也快,轉眼間便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胡東鬆了口氣,急忙躬身道:“是。”
上官明遠揮了揮手,道:“去吧,事情不要鬧大。”
“明白!”胡東躬身後轉身離去。
看着胡東離去的背影,上官明遠踱步到湖邊,憑欄而立,道:“阿昌,我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或許是人老了,總有些怕傷筋動骨的。”
“聽說剛上個月,任局長退到市人大養老了。新上任的局長叫姚偉業,您看要不要請他吃頓飯?”阿昌目光掃過古雅豪氣的山莊,最後落在上官明遠的身上,確實,他也不想傷筋動骨。
“哦,老任已經退了?”上官明遠微微皺了皺眉頭,如果說他是杭臨市真正的黑道老大,那麼公安局局長算是直接跟他們打交道的白道老大。只是很多時候連上官明遠也很難分清楚誰纔是真正的黑道,誰纔是真正的白道。
上官明遠討厭跟官場上的人打交道,因爲他們總以爲自己比道上混的人高一等,但只要他還在道上混,他又不得不跟他們打交道。因爲討厭,所以自從退出江湖後,他已經很多年沒親自出馬跟官場的人打交道了。
“嗯,既然是新官上任,總要先打聲招呼,你安排一下吧。”上官明遠沉吟片刻,淡淡道。
上官明遠話音剛落,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見電話是餘子清打來的,上官明遠本來有些煩惱的心情立馬飛到九霄雲外,急忙接起手機,恭敬道:“餘大師,您好。”
“有件事情要麻煩你了。”餘子清壓下心頭的殺意,淡淡道。
“什麼事情,您請說。”上官明遠臉上忍不住浮起一絲開心的笑容。
他喜歡餘子清麻煩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