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幹就幹,火雲與千問寒早已不是第一次合作,二人輕輕掠起,向着遠處的戰場奔去,如一縷青煙。火雲忽然對千問寒一笑:“千大哥,你的極限到底在哪裡?我還從沒見過你全力以赴過呢。”千問寒微微一笑:“怎麼了?你想學?行啊,我教你啊。”火雲搖頭道:“還是算了吧,你那個劍法我實在學不來。”
火雲忽然沒頭沒腦的道:“千大哥,謝謝你。”千問寒面不改色的道:“謝我什麼?”火雲嚴肅的道:“謝謝你對我的幫助啊,千大哥,此情此意我一定銘記於心。若是火雲不死——”,火雲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千問寒打斷他:“咱們兩個有必要說這些麼?其實,幫你也是一種修行。火雲,這種謝來謝去的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一切等我們做完了該做的事情再說吧,你說呢?”
火雲隨即灑然一笑:“你說的不錯。”兩人邊聊邊走,漸漸靠近了烈家老宅。火雲跟千問寒隱伏在一塊岩石後面,看着前面的戰況。
但見前方硝煙瀰漫,殘垣斷壁到處都是。這塊地方,已經被破壞的不成樣子了。戰場裡面的四個人,都停止了攻擊,互相瞪視着。藍機的上衣早已不在,露出乾瘦的上身。身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橫貫前胸,藍機卻恍如不覺,仍舊緊緊地盯着烈風。
嶽雨林滿頭的銀髮已經散亂如鳥窩,微微喘着氣,顯然是用力過度。火雲注意到,嶽雨林的雙腿在不停地輕輕顫抖,似乎受了什麼傷。
烈風也好不到哪裡去,身上雖然沒有傷口,但是眼中盡是瘋狂之色,猶如一頭垂死掙扎的靈獸,正做困獸之鬥。唯一一個還顯得從容的,恐怕就是陽飛天了。陽飛天還是那個懶散的表情,雙眼斜睨的看着烈風,甚至還有餘暇去整理一下身上的那件粉色大氅。
戰鬥結束了?火雲忽然覺得有些遺憾,沒有能夠見識到這幾人的戰鬥,對他來說的確是個遺憾。陽飛天,嶽雨林,都是方丈山一等一的高手,日後自己跟柳元空爲難,這兩個人勢必站在柳元空一方。自己如果能現在看一看他們的戰鬥方式,那對以後可以說大有益處。
陽飛天呵呵一笑:“烈風啊,你這碧眼屍神好像是初學乍練啊,根本就發揮不出他的厲害來嘛。”烈風冷冷的道:“取你性命,綽綽有餘!”陽飛天哈哈笑道:“還在嘴硬呢?你應該先想辦法熟悉一下你的新術的。”嶽雨林冷哼一聲:“跟他廢話什麼?廢了他!”
烈風伸手一招,在他身後靜立的四具碧眼屍神又緩緩踏步而出。陽飛天伸手摸了摸自己那拉碴的鬍鬚,喃喃的道:“沒辦法,看來你還是不死心呀。”烈風怒吼道:“少廢話!嘿,今天讓你看看我新創的大招!”烈風說着,將體內的靈力瘋狂的運轉起來。
轟轟轟轟,一陣密集的爆裂聲響起。以烈風爲中心,周圍的地面忽然密密麻麻的爆裂開來,無數參天的大樹掙扎着從地下涌上來。在火雲驚愕的目光注視下,烈風周圍眨眼就長滿了無數的大樹。
那絕稱不上美麗,也稱不上雄偉壯觀。只能說,邪惡到了極點。那些樹木,無一例外的都呈現出黑灰色,樹身上佈滿粘稠的液體。滴滴答答,甚是駭人。每棵樹都不是自然生長,而是張牙舞爪,猙獰可怖,彷彿是一隻只遠古兇獸。每根樹枝都在無風自舞,彷彿正欲擇人而食。一陣陣淒厲的鬼哭狼嚎從樹林中傳出來,令人聽了不由得毛骨悚然。
火雲跟千問寒飄身再退,此時的烈風,因爲有樹羣的增幅,感知能力已經增強到了變態的地步。他們兩個如果不退,那就很有可能被烈風發覺,甚至,身陷於那猙獰的樹羣之中。火雲二人一直退到遠處,才止住身形。火雲以前見過烈風製造樹木發動襲擊的招式,可是上次的招式比起這次來,不但威力大大不如,而且更沒有這次的猙獰之態。
陽飛天和嶽雨林,都被包圍在樹羣之中,陽飛天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他能夠清晰的從這些樹身上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怨念和邪氣。這種不祥的氣息是如此的濃郁,以至於陽飛天也不得不正視起來。嶽雨林臉上已經完全變了顏色,他滿臉驚愕的道:“如此邪術,怎麼可能是靈術師該有的?難道烈家竟然有如此禁術不成?”
陽飛天看着眼前的樹羣,身上的靈力形成一層無形有質的護體罡氣,將那股邪氣拒絕在身體之外。陽飛天冷笑一聲:“禁術?我敢保證,就算是方丈殿裡面級別最高的禁術,也絕沒有這種邪氣。這哪裡是靈術師應該修煉的術?實話實說,這麼邪惡的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以前,連聽說都沒聽說過。”
烈風滿臉陰沉,雙眼散發出毒蛇一樣的光芒,他陰冷的的道:“陽飛天,嶽雨林,這是一千三百三十棵樹,每一棵樹裡面就蘊含着一個屈死的靈術師亡靈。那些靈術師,因爲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屈辱,還有絕望,每一個都是帶着強烈的不甘死去的。而且呢,我時間把握得很好,他們都是在神智即將崩潰卻還沒有崩潰的那個時間死的。所以,儘管他們修爲不高,卻很好的將自己的一身力量保存了下來。嘿嘿,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跟這一千三百三十名靈術師的亡靈打!”
嶽雨林立刻憤怒起來:“你說什麼?你居然用這麼歹毒的手段戕害靈術師?”烈風嘿嘿一笑:“那又怎麼樣?”陽飛天冷冷的道:“怎麼樣?你該死!”嶽雨林已經因爲憤怒而臉龐扭曲起來,一蓬銀白的鬍鬚隨着臉上的肌肉而不住的顫抖,滿眼都是怒火。他不能想象,在靈術師的聚居地,在以靈術師爲尊的方丈山,居然會有這麼多的靈術師遭到這種迫害!高高在上的靈術師,竟然被自己的同胞如此毒害!
陽飛天的聲音平靜的可怕:“烈風,你這種邪術到底是怎麼學來的?我不相信憑你的悟性能夠自創出這種邪術。”嶽雨林怒道:“跟他廢話什麼?我要將這老雜碎魚鱗碎剮,打散他的神智,讓他永世不得超生!不如此,難消我心頭之恨,不如此,咱們兩個還有什麼臉面做長老?不如此,還怎麼告慰這一千三百三十名屈死的靈術師?!”
陽飛天緩緩搖頭:“我們不能殺他。”嶽雨林怒道:“爲什麼?”陽飛天沉聲道:“我們要將他抓去方丈殿,交給掌門島主發落。我剛纔說過了,憑他的悟性不可能自創這種招式,多半是另有高人傳授。我們要順藤摸瓜,將幕後黑手一併抓出來!”
烈風哈哈一笑:“你們兩個怎麼回事?你們一唱一和,將我說的彷彿如待宰的羔羊一樣。嘿嘿,難道你們不覺得,你們首先應該考慮的是如何不被這一招殺掉麼?”陽飛天沉聲道:“烈風,這招靈氣之林本來是你們烈家最強的招式。烈家無數的先輩用這一招在方丈山闖下赫赫威名。沒想到,你居然把這一招墮落到這種地步。烈風,你之所以一直跟我們對話,遲遲不發動攻擊,是在蓄勢吧?新招初學乍練,總有些不適應對不對?”
烈風臉色一變:“你說的不錯,我就是在蓄勢!可惜你發覺的太晚了,我已經蓄勢完成,接下來,你就承受我的最強一擊吧!”一語說罷,隨着烈風的狂笑,烈風全身忽然發生顯著的變化。他身上佈滿一層細密的鱗片,就如樹皮一般。頭上的頭髮變得極長,一根一根飄散開來,搭在樹身上,每一棵樹上面都搭了不少的頭髮。
烈風臉上忽然現出虔誠之色:“尊敬的魔神啊,請賜予你最忠實的信徒以力量。必殺絕技——魔神樹陣,發動!”隨着烈風一聲令下,樹羣陡然狂暴起來。那一根根樹枝,一片片樹葉,帶起無比濃郁的怨念,化作最犀利的武器,朝着陽飛天和嶽雨林攻來!
陽飛天伸手一揮,一片靈力匹練從他掌中揮出,陽飛天身形一顫,超短距離瞬移發動,幾個隱現,來到嶽雨林身邊。陽飛天輕聲道:“這個魔神樹陣很厲害,咱們用那一招,一招定勝負!”嶽雨林臉色微變:“有這個必要麼?”陽飛天點一點頭:“形勢如此,不得不用!”
陽飛天和嶽雨林互相點一點頭,陽飛天伸手從腰間拔出了那柄劍,或者說,拔出了那一抹深藍色的光芒。嶽雨林從背後一把抱住陽飛天,二人胸口貼着後背,緊緊貼在一起!
隨着淒厲的千鬼夜哭之聲,無數的樹枝藤蔓捲上了陽飛天和嶽雨林的身體。眨眼之間,二人就被包成了一個糉子。烈風哈哈大笑:“怎麼?不想反抗了麼?被這一招的氣勢打擊到崩潰了麼?哈哈哈哈,你們兩個好狗命,這一招我本來是給柳元空預備的,沒想到讓你們倆嚐了鮮了!”
樹枝裹成的糉子上面,滲出絲絲的粘稠血液。烈風笑道:“化爲膿血了麼?”忽然一聲嘹亮的長吟從糉子裡面傳出:“毀天滅地,淨化靈光!”隨着這聲長吟響起,一股磅礴的毀滅氣息從那個樹枝糉子裡面傳出,緊接着,一道無盡深邃的深藍之光射出,將那樹枝糉子打得粉碎,樹枝裡面蘊含的怨靈氣息,隨之煙消雲散。